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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风吹麦浪荞麦雷克 > 他的眼睛,像远星
 
在遥远的山峦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晚霞的余晖,像一幅泼洒的水墨画,只是颜色一点艳丽,有点诡异。

程迷笛的侧脸映在玻璃上,遮住了窗外些许的景色。

透过车窗玻璃的景物轮廓,倒退到远方,慢慢模糊,渐渐消逝,只有他的侧脸一直倒映在染满暮色的玻璃上。

荞麦看得有点痴了,上扬的眼角,把今天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本来倒霉的一天,却因为他的出现,她对那个教练的讨厌稍微少了点。

不过说起今天还真是倒霉透了。

没想到第一天学车就遇到这么不开心的事情。

她从来不知道驾校的教练会是这副德行。一上车学方向盘,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一圈又一圈都没有放掉,荞麦觉得怪怪的,借故喝水摆脱了他那肥硕的黑手。

咸猪手?

荞麦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都怪类似“少女被教练吃豆腐引发的血案”的新闻在网上看的太多了。

没想到发动机一起动,他的手又覆上了她的手。

荞麦实在忍受不了,皱眉道:“教练,我可以自己来,你可以放手了。”

没想到简单的一句话,教练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直接在车里大大咧咧的胡说八道起来:“你自己来?你会嘛!还不会走路,就要学飞了。我好心教你,你什么态度!现在的小孩真不懂什么叫知恩图报,我那么认真教你,你在想什么,难道我还会欺负你不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还不想教呢。”

荞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交了高昂的学费,教会别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怎么成了不知恩图报了?

自己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怎么就成她想歪了。

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看不出来,什么事咸猪手,什么是正常的接触吗?

车里的热气烘的人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教练肥得流油的脸颊而下。荞麦看着他层层叠叠的下巴,一滴汗快要滴到衬衫口,他大掌一抹就消失不见了。

当他第三次把手覆在她手上的时候,这次荞麦有点生气,推开了他的手,声音冷了几分;“我都说自己来了。”

没想到教练立马就沉下脸来,隐隐有一股怒气,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分:“直走左拐,上坡定点。”

定点上坡是上一座很陡的人造桥,桥的左右两边绑上了很多轮胎用以保护车子撞桥。坡很陡,一不小心就熄火,下坡的速度很快。

荞麦心情有点燥,有点忐忑,有点怕,把车停了下来,说道:“没上过,我不会。”

“你不会?你不是什么都可以自己来。刚才就很厉害。”

教练的话里有刺,荞麦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上了坡。下坡的时候方向盘没掌握好,车头撞到了桥栏,吓得脸色发白,冒了冷汗。

“你吃屎的吗!我教车二十几年都没遇到像你这样子的人。脑子真是有问题。你就等着赔钱吧。”教练几乎是吼出来的。

荞麦吓得有点懵,觉得他有点面目可憎,收钱的时候眉开眼笑客客气气的,现在生起气来,好像倒似她欠他似得。

车窗外夜慢慢拉开帷幕,天空出现希希点点的星,点缀着孤寂的夜空。车窗上他的眼睛,像远方的星星,有点闪亮。

荞麦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心里开了花,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仿佛手里还有余温,扑通扑通跳的心,像极了刚才程迷笛把她拉出教练车的力度,坚定,有力,毫不犹豫。

他关车门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荞麦只听到教练的吼叫声,眼里像有火苗喷出。

程迷笛只是冷冷的睨了一眼教练,就拉着她的手,上了出租车,带她回学校。

被程迷笛拉出车的瞬间,荞麦觉得似有微风拂面,心起涟漪。

程迷笛倒映在车窗玻璃上的侧脸不像镜子中的那么清晰,隐隐约约,车窗外的暮景像流动的绣卷,缓缓拉动,余晖和路灯重叠的那一瞬间,他的侧脸像极了那幅素描,不惹人注目,却无法流逝在眼中。

“你傻笑什么?”程迷笛突然回过头,看到她一个人在傻笑,问了一句。

“啊?!没、、、、、、没笑、、、、、、、没笑什么。”荞麦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在烧,连耳根也隐隐发烫。

“傻!”程迷笛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傻笑,刚才的火气都忽然消失不见了,隐隐有些自己也在傻笑的错觉。

荞麦吐了吐舌头,眼底洋溢着一抹抹不掉的光。

“你傻笑什么?”

荞麦听到金金的话,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啊?!没、、、、、、没笑、、、、、、、没笑什么。”

金金拖拉着她那双大头拖鞋,穿着大花中裤衩,捧着一盒大大的爆米花,站在浴室门口很是狐疑。“你站在这里吹头发吹了一个小时,傻笑了一个小时。”金金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被自己吹傻了吗!”

荞麦啪地一声拍下了金金的猪蹄。“你才傻呢。咦,那爆米花哪里来的?”

金金贼贼地用眉头挤了一下安妮的位置。“陈意学长今天请她看电影。补上一场的。”金金贼兮兮地还靠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啊,表白!”

“啊,牵手!”

“嘘,小麦,你小声点,这是秘密。”

安妮转头过来。“你们说什么。”

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真是真真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她们那么大声讨论也没听到。荞麦狠狠地塞了一口爆米花,又伸手,看到自己的手时,整个耳根都红了

牵手!

算不算?

算吧?!

荞麦没有想到网上说的“教练是万万不可以得罪的”是陈述而不是夸张。

第二天学车的时候才真真体会到什么叫故意刁难。

十月末的天不仅热而且还有点燥,正午的阳光还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时不时有汗从背部留下。

荞麦实在忍不住了。“教练,你能把脚拿下来吗?”这么闷热的天,谁也忍受不了袜子发出的恶臭。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没素质到这种程度。大热天,放宽座位,脱了鞋子,双脚就那样大喇喇地伸出窗外搭在后视镜上。

荞麦看他纹丝不动,皱起了眉。那发黑的白袜子,那阵阵恶心的臭味,有点想吐。一个急刹车,教练搁在窗上的脚磨了点皮,血流了出来。

荞麦出了车就在旁边吐了起来,教练骂骂咧咧地出车,伸手就要打她。

半蹲在地上的荞麦,头有点晕,只看到地上两个身影,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另一只粗壮的手。

荞麦几乎是蹲着看他们打完那一架的,吐的头昏眼花,一点力气也没有,站不起来。

周围的人围了过来,拉开了他们,却偏帮着自己人,迷笛被打了几拳,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

“你中暑了。”闷在车里一天,闷得中暑了。

荞麦抬头,头顶的光,亮得她睁不开眼。一个暗影流过,挡住了刺眼的光,像梦中的幻影。她的眼里亮了亮,像在暗夜里看到飞舞的萤火虫。

迎着那片暗影,笑得有点傻。

迷笛弯下腰,擦了一下她的嘴角。“我带你回去。”

“好!”

十月末的夜,却有点凉,微风拂面,神清气爽。

荞麦躺在医务室的小床上,享受着各路人马的关怀,唯独程迷笛不在其中。“到底去哪里了?”

“谁去哪里了?”苏寒削着苹果问。

荞麦喃喃自语出了声不自觉,被他一问才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死苏寒,我被欺负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苏寒停了停手中的动作,仿佛一秒,仿佛没有停过,又继续慢悠悠地削着。摸了摸她的头,使劲儿地揉乱了她的齐刘海,惹得荞麦嗷嗷叫。

晚上金金帮荞麦倒开水,还愤愤不平。“小麦,这种人不能够纵容,否则就是纵虎归山,祸害他人。我们明天就去校长室告状。”

荞麦坐在椅子上,啃着安妮买的奥利奥,喝着金金倒的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用我操心啦。会有人去教训他们的啦。”

晓雯从图书馆回来,什么事也不知道,听了她们两个惟妙惟肖的阐述之后,义愤填膺,整张脸涨得红红的,气的不得了。

年少时的友情就是如此简单,纯粹,容忍着你的喜欢,厌恶着所有对你做出伤害的人。

那是荞麦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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