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迷笛病房外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树，大大的，深黄色的落叶，偶尔也会飘进几片在瓷白的地砖上。
荞麦来到他的病房前，看着他坐在床上的背影，脚步停留在门外的黄色警线上。
“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但愿你流下的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王菲清冷的歌声在空气中流淌。
程迷笛放下手中的手机，转身看着她。
荞麦看见手机里被对方挂掉的红色提醒，放下手机翻盖，走了进去。
“我、、、、、我、、、、、我牙疼，来医院拔牙。”荞麦看了他一眼就低着头，把玩着自己手机上的吊坠。那个吊坠，她们寝室四人，每人一个，一模一样。
程迷笛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
荞麦摇摇头。“不了。我看完牙齿就要回去了。好像不是很严重。”就脸上眼角处贴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纱布。
程迷笛叹了一口气，边挽袖子，边讲：“你确定？俗话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你确定医生检查清楚了。”
荞麦看着他整只受伤的手臂，纱布下，血迹隐隐渗出，艳红色的血，在白纱布的映衬下，格外的醒目。走近看才知道，小腿也打上了石膏。
荞麦红了眼睛，坐在他旁边。“疼吗？”
“疼，很疼，差点疼死了。”
圆圆的晶莹从她脸颊滚落下来。“程迷笛，是因为我，昨晚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才出车祸的嘛？”
荞麦第一次坐在他摩托车后面的时候，他说过，自己不开心，宣泄的方式就是出来飙车。他说速度越快，忘掉不快的事也会越快。那天他开的很缓慢，更像是兜风，荞麦觉得那天他是开心的。
程迷笛一只手掌贴在她的脸颊，拇指轻柔着擦拭着她的眼泪。一双深沉如汪洋的眼眸，眼角弯弯，却有点笑意。“对不起，昨晚是我的错。”
荞麦停止了哭泣，双肩因为隐忍的啜泣，微微颤抖着。“你不生气了。”
“小麦，昨天我差点死掉了。昏迷之前，我在想，要是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走之前我回头看见你蹲在地上哭了。我想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一定跑回去叫你不要哭。”
荞麦红红的眼，傻傻地看着他。女孩是很敏感的，她在等待着他的下文，心扑扑地跳，即期待又焦急。
程迷笛的吻落在她额头的时候，荞麦不知如何是好，双手无处安放，紧紧地抓着白色的床单，身体紧绷而僵硬。
当程迷笛柔软的唇印在她的唇瓣，荞麦才闭上眼睛。亲吻的感觉像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片刻过后，化在了嘴里，却像什么也没吃过，但那种感觉却是那么甜蜜。
“小麦，能见到你真好。”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一点暖暖的温度，在她耳旁萦绕。荞麦心里也跟着甜蜜起来。
程迷笛头靠着她的肩，看着地上的一片落叶，会心一笑，想起了火车上的那对母女。
火车缓缓地开着，夹杂着哐当哐当的轨道声，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问，妈妈，姐姐睡着了，她的包包我们不帮她拿回家吗？女孩的妈妈看了一眼熟睡的她，笑的有点和煦，不哦，姐姐那么大的人，有力气自己背回家哦。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了看她妈妈，又看了看熟睡的她，抬着头，指着不远处床头的小桌子，问道，那妈妈，我能带走姐姐的奥利奥吗。小女孩的妈妈温柔的说道，当然可以，那是姐姐给你的。
或许他也可以拥有她的奥利奥，毕竟是她给的，不是他抢的，也不是他偷的，或许还是老天恩赐的。
“小麦，能见到你真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那是程迷笛给她留下最温暖的情书，留在了她的岁月里，尘封在她的记忆里。
“荞麦，荞麦，你醒醒，听到我讲话了吗？”
有人在拍打着她的脸，她吐了几口水之后，微微睁开了眼睛。
强烈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微张着眼，在她昏迷之前，一双深邃的眼久久地望着她，一直叫唤着她的名字叫她醒来，但是她好累，她睁不开眼睛，就这样闭着眼昏睡过去了。
荞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病房里暖洋洋的，床头边放着新鲜的康乃馨，苏城坐在旁边低头削着一个苹果。
好像察觉到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似得，苏城自然地往这边看了一眼。“醒了？要喝点水吗？”
荞麦点点头。“麻烦你了。”
“医生说你还要留院观察几天，你那边没问题吗?”
荞麦知道他说的是年年，摇了摇头，她来这里之前就交代过新来的阿姨她要出差两天，年年也是同意了的。“或许有点过分，但是我不想住院。”
苏城犹豫了一下。“我这边有一间常住的房子，离医院不远。我和医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出院，有需要再来复查一下。”
苏城的房子确实离医院很近，开车十几分钟也就到了。荞麦躺在他家的床上，没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看着荞麦蜷卷在大床上的身影，确定她熟睡了之后苏城才悄然离开她的房间。
二十八层高的房子，巨大的落地玻璃下，放眼望去是灯火璀璨的江边夜景。灯光把他的背影拉的有点长。
想起早上自己在演讲的时候一直惴惴不安，上半场讲完，草草总结，几句话就连带着结束了下半场的内容，他就推辞自己身体不舒服，和校方负责任调节一下就退场了。
这样有点为难负责任，他知道。幸而，负责人也是一个热情洋溢，侃侃而谈的青年，随机应变，一个开场的小玩笑就带动了现场的气氛。他离开后，也是掌声不断，想必定是一场精彩的演讲。
他离开吵闹的图书馆大礼堂，就拨通了她的手机，通的，却没人接。他顺者早晨她离开的方向走了很久，没有看到她。不知为什么，却越来越焦虑，心好似有东西堵着似得。
他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一个身影离湖岸越来越远，慢慢走向湖中心，他怎么喊对方也没有反应，直到消失在湖里。
他飞奔过去，可是还是迟了好久，在湖里找了很久才找到她。把她拖上岸之后，他做人工呼吸，那么用力地拍她，生怕她醒不过来一样。
荞麦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暗暗地，却有柔和的光，陌生，却很安心。房门开着，门外灯光照在地毯上，门口一半亮，一半灰暗。
她光着脚走出房间，亮亮的灯光下，一个背影围着围巾在切菜。“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坐在那里休息一下。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应该肚子饿了，我给你煮了小米粥，很快就好了。”
荞麦的肚子很应景地叫了起来，囧的她立刻走到沙发上坐着。
小米粥加了一点点的糯米，糯糯的，甜甜的，暖暖的。
“谢谢你。”荞麦抬头说了句很轻的话。除了谢谢你，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嗯？”苏城坐在对面喝粥，看她停下来，怀疑道：“不合胃口吗？”
“没有，你厨艺真不错，这粥真好吃。”荞麦为了印证自己说的是真话似得，舀了很大一口。“明天就上班了。”
苏城明白她的意思。“你今晚再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再回去。”
荞麦慢慢地喝着粥。“哦。我、、、、、、、。”
苏城打断她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话的时候，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等你想说了，到时候我还是很愿意去听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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