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开往市郊，驶进了一家温泉酒店。
“这就是请柬上说的水畔？”陆羽澜嘀咕着，一阵悠扬乐声充盈在夕晖中，是法国香颂《其来有自》。
绕过假山才发现，现场有个四人组成的小型乐队在演奏，他们金发碧眼，浑身洋溢着怡然自得的气息。顾知寒修身挺拔站在一棵椰子树下，见她出现，上前几步伸出臂弯。
餐桌设在一片草坪上，太阳落山后唯一的光源就是几处烛火，陆羽澜落座才发现，上面只有两副餐具。
“我们不是来见小姨的吗？”陆羽澜眨眼。
顾知寒难得露出笑意：“谁告诉你的？今晚就只有我，和你。我们什么都不说，用心吃饭。”
他打了个响指，就有侍者送上来第一道菜，三文鱼和北极贝刺身。
温泉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草叶上结着晶莹的露珠，一旁是乐队演奏轻松愉快的曲调，一旁是大厨现场烹调，陆羽澜终于放松下来，轻轻靠着椅背，品味这难得的夜晚。
不得不说，这里的菜式真的很合她胃口，先是清淡爽口的刺身和寿司，再上龙虾和法式焗蜗牛，最后慢慢过渡为味道浓郁的香煎鳕鱼、匈牙利烩牛肉，红酒也十分适口，令她一不留神喝了许多，到了甜点舒芙蕾，才意犹未尽地放下刀叉。
“吃饱了？”
陆羽澜点头，这才注意到乐队和大厨都已经离开。
“顾董，我吃得很好，谢谢。”她又抿了一口红酒，“可是，你为什么要请我来这儿吃饭？”
顾知寒从杯沿看她的眼睛：“你昨天表现很好，这是奖励。”
陆羽澜笑了，眼底却没有笑意。从前陆展也经常给她奖励，通常都是珠宝、包包或者直接签张支票，从没有这么用心地与她共进晚餐。不过他对陆海笙就不一样，经常带着他出席各种场合，教他如何应对生意场上的人，如何更快地看懂财务报表，甚至如何跟生意伙伴一起打高尔夫。她突然意识到，她在爸爸眼里不过是用来交易的物品，一旦她失去交易的价值，就再没有留下的必要，所以才会被那么干脆地扫地出门。这些天陆海笙也没怎么联系她，或许所谓的爸爸消气后就会接回她，根本就是个谎言。
哥哥的谎言，余子期的谎言，唐悦的谎言，她这前二十几年，难道都生活在谎言中？
她难受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里一个劲儿发苦：“顾知寒，我还回得去吗？”
“你是说陆家？”顾知寒转着酒杯，“还是所有人都不曾背叛你的时光？”
她再抬头已是泪眼朦胧：“为什么他们都要背叛我，还有哥……他会不会也……”
“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任何人的背叛。”顾知寒淡漠道，“觉得你现在一无所有？可你从前又拥有什么？那些财富、友谊、联姻，哪一样不是冲着你的家庭来的？”
“顾董，”陆羽澜擦泪，“你真会安慰人。那么你呢，是奋力打拼才有今天的吗？”
“我？”顾知寒发出嗤笑，“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空中楼阁。但起码我没有被这些假象骗倒，我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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