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眼中含泪沉思了许久，等到她再次抬眸的时候，眼底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一次的平静深处，却蕴含跳跃着两把炙热的火焰。
那是对生命，对未来无尽向往的希望。
“舒容，你说的对，我应该给可可树立一个榜样。”
留下这么一句话，卓玛就转身离开了。
等卓玛离开之后，季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忽然笑道：“小姐，璇玑，你们说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找过去啊？”
季舒容挑眉，笑得胸有成竹：“明天！就算他心急如焚，今天就去也显得太突兀了不是？”
“小姐，你这番话太感人了！天下的女子如果听到了这样的鼓励，都会产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的！”
季舒容挑眉一笑，唇角微微弯起，漂亮的凤眸笑成了月牙儿的形状，笑意仿若一股清醒的风，直直吹拂到了季双的心底。
“对，女子和男子，同样组成了这个世界，所以，不单单男主重要，女子也很重要，天下的女子，都不应该轻视自己，妄自菲薄。”
季双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这样，她一定要把他们小姐的这个观念传播出去！
他们和男主比起来，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呢！
……
卓玛下去没多久，她即将出使后楚的消息就传递而开了。
果然不出季舒容所料，翌日，就有人按耐不住去找了卓玛。
此时，卓玛正在个房越泽和聂韩非交接工作，两个人听得非常认真，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越是了解卓玛的工作，房越泽和聂韩非就越是对卓玛背后的季舒容敬重。
特别是房越泽，本来他以为季舒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少不了的是南岳帝觉的支持，是无极宫的庇护，是摄政王的指引。
如今看来，他不仅仅是错了，而且还错得十分离谱！
完善的体系，人性化的措施，闻所未闻的各种技术，天下云城，当真是名副其实！
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出自季舒容之手！
那个曾经一步步推动南岳风云的女子，那个让整个南岳百姓们都膜拜、尊敬的云菩萨。
到底这个女子有多么睿智的思想？有多么宽广的胸襟？
说她虚化若谷心容天下也不为过！
见房越泽和聂韩非两人一脸震惊的神情，卓玛感觉自己心中憋着的一口恶气终于发出来了。
“我方才跟你们说的呢，是日常需要处理的事情，而接下来这个你们要记好了，是你们接手后的第一个任务。”
一边说，卓玛一边从一旁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句好像是儿歌似的东西，词不成词，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
仔细将这首奇怪的诗词看完，房越泽问道：“这个是什么？”
“二十四节气气候农事歌。”
“什么？！”
虽然说在南岳之中也有二十四个节气，可是将节气改成歌曲，这个有什么效果？
“城主大人说了，真是给务农的农民们用的，让他们更好掌控农务的规律，总而言之，你们就是要将这传播出去。”
务农的规律？
每年的天气都不大一样，哪里有绝对的规律可以依循啊？
而且以前关于二十四节气的，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诗词，还当真是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诗词呢。
此时，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问道：“我可以看看么？这个二十四节气气候农事歌。”
三人同时回头看去，但见一个身穿简单墨绿色长袍的男子一步步从外面走进来。
他眉目儒雅，五官俊朗，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宛若皓月当空。
虽不是那种一看就叫人惊艳的美，却也犹如春雨悄然润物无声。
男子身上的服饰极为简单，也没有佩戴什么华丽的装饰，但是那一身矜贵优雅之气却叫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云城里面还有这样的人物，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啊，这个男子是谁？
卓玛也怔了怔，微微一笑道：“沈爷，你怎来了。”
沈佳心中苦涩一笑，蹙眉眸光紧紧攫取着她，温和笑道：“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就自身前往后楚了？”
沈佳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温润和煦彬彬有礼，他极少露出这般富有攻击性的模样。
但是他确实是有些恼怒了。
他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做了这么久，就算是一块石头，也应该被他捂热了吧？
没先到啊，这个女人的心，却是比石头还要冷，还要硬……
唉，不过没办法，谁叫他偏偏喜欢眼前的人呢？
他沈佳这一辈子之所以会成为如此成功的商人，除了他眼光独到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极有耐心。
所以，他耗得起。
再说，除了她，他也不会看上任何人，只要她一日都是一个人，他就一日都不会放弃。
心中想着，短短一个对视的瞬间，沈佳已经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对着愣愣看着他的卓玛温柔一笑，续而将视线落在了那《二十四节气气候农事歌》上面。
大体浏览了一遍之后，沈佳赞叹道：“通俗易懂，极为容易传播，而起上面记录的农务活动也十分详细，很好，又是城主大人写的么？”
卓玛笑道：“对，城主大人说，此次巡游的时候发现了不少问题，以后一一改进，不过这第一要务，就是改进种植的顺序和习惯。”
“嗯，很有必要。”沈佳笑道，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房越泽和聂韩非的身上，不着痕迹打量过，又问，“他们二人，就是城主大人派给你的徒弟？”
“是的。”卓玛颔首道，刚准备介绍，房越泽和聂韩非就自动报上了名字。
没办法，方才那一眼，实在是太恐怖，太有压迫感了！
沈佳点头道：“早就听说了两位年少有成，在南岳朝廷之中是极为难得的后起之秀，如今看来，有你们二位在，也是百姓之福啊。”
两人急忙道不敢，脸上已经挂上了汗珠。
擦，这笑面虎为什么要这样夸他们？简直忒吓人了好么！
对着卓玛轻轻一笑，沈佳请了卓玛和两人落座，随后便有人奉了茶上来，沈佳品了品，这才慢悠悠问道：“那，两位打算怎么去推广这个《二十四节气气候农事歌》呢？”
怎么去推广？
这个还要说吗，张贴公告，广而告之，相继背诵，口口相传。
但是这么简单的方法，两个人还真是不敢堂而皇之说出来，怕被这笑面虎用眼神杀死了去。
见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沈佳笑得更加和蔼了：“怎么，两位大人现在是咩有什么看法么？”
房越泽和聂韩非对视一眼，前者率先开口道：“命令各道各城各县的府衙张贴公告，人人背诵，这样可行否？”
沈佳笑眯眯回答：“尚可。”
聂韩非连忙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就这么处理吧。”
沈佳不慌不忙又拿起茶盏，轻抿一口道：“听说两位大人年少的时候，非常喜欢去烟花之地把酒言欢，请问那是否特别能让人醉生梦死？”
房越泽和聂韩非两人同时表情僵了僵，不知道这个时候眼前的笑面虎把这样的旧账翻出来有什么意义？
聂韩非轻咳一声道：“不过是年少轻狂时的冲动罢了。”
沈佳放下酒盏笑道：“能够吸引两位少年英杰再三光顾，定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咯？”
房越泽扯了扯嘴角道：“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些不大记得了。”
沈佳忽然做出一副还念的表情，轻轻哼起了类属于吴侬软语的调调，朗朗上口，半晌才笑道：“这个调子，应该是我最意气风发的那些年听过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记忆犹新啊。”
房越泽完全不知道沈佳忽然说这个的理由，只是尽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让子显得不是这般失礼罢了。
而聂韩非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之后，他忽然抬眸道：“有了！”
沈佳笑了笑，眼中划过一丝满意的光芒，缓缓道：“你且说来听听。”
“如果将这《二十四节气气候农事歌》给谱成曲调，加上这么浅显易懂的词语，一定可以成为脍炙人口的歌曲流传而开。”
“对。”房越泽心下一喜道，“对！我们的确可以这么处理！”
这个方法实在是太好了，比起普通的死记硬背，这样的方法很明显可以有助于传播，而起不同的地方还可以根据当地不同的旋律和曲风进行改编。
一直沉默不语的卓玛轻轻笑道：“虽然这个方法不是你们完全依靠想出来的，但是也算是不错了，其实城主大人已经铺好了调子，至于如何推广，你们两个自己考虑吧。记住，既不要耽误了日常云城的运作，也不要将这件事情给遗忘了。”
原来云城主早就想好了，甚至连曲子都找人铺好了？
两人心中又是一阵错愕，总觉得这季舒容是妖精不成，怎么什么都能提早预料到？
“是。”
两人低声应下，心中各自有些想法。
等两人下去之后，沈佳道：“房越泽虽然很聪明，但是思想过于故步自封，需要好好改造，而聂韩非比较活泼，当定性不足，这一点也是缺憾。”
卓玛颔首，露出一个犹如春花般的笑来，道：“对，所以接下来的方面，我回充分发挥两个人的特长去进行训练。”
沈佳默默看着她精致优雅的浅笑，心中有些苦涩，放下了茶盏道：“你何时出发？”
卓玛坦言道：“四日之后。”
“我与你一同前去。后楚现在的整体状况非常好，管理体系和官吏的分工都十分明确，如果想要打开缺口，不容易。”沈佳不急不缓慢慢道，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紧张。
甚至，沈佳都已经做好了会被卓玛再次拒绝的准备，而在腹中打起了草稿，看看自己应该怎么样才能说服卓玛同意让自己一起去。
卓玛是个非常理性而又成熟的女性，她是不会因为儿女情长和个人感情的问题耽误自己的工作。
只要卓玛是这样的性格，他就能利用自己丰富的经验，让卓玛同意他一同出行。
关于这一点，沈佳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卓玛闻羽睫轻轻一颤，长袍之下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是拒绝的，毕竟自己配不起这么完美的人。
但是想起季舒容特意的话，卓玛的心忽然生出了一股勇气。
一股想要追寻未来、追寻幸福的勇气。
如果自己永远都不迈出这一步，那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去做这一切，不是么？
她希望，自己的亲身经历，自己的一切能够给可可树立一个好榜样，她希望可可将来也可以不屈不惧，无论她曾经遇到了什么苦难，什么波折，什么困惑……
或许，这是她身为一个母亲，能够送给可可最好的礼物。
深深吸了一口气，卓玛缓缓抬头一笑，道：“好。”
沈佳摇了摇头，将徘徊在心中的话有条不紊地说出：“卓玛，你先不要忙着拒绝我，毕竟我……”
话说到一半，沈佳忽然怔住了，他猛地抬眼，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他没听错吧？
还是说，他渴望他想了，所以都产生了这种自己欺骗自己的幻觉了？
沈佳这般错愕呆愣的样子，让卓玛忽而生出了浓浓的内疚。
这还是一贯精明儒雅钱坤在腹的沈佳吗？
或许，沈佳真的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纯粹和执着，自己因为偏见和自卑逃避了这么多年，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呢？
这一刻，看着对面男子期待渴望的眼神，卓玛忽然心中生出了一股柔软的感觉。
她轻轻一笑，犹如一朵娇艳的格桑花，美得炫目。
“我说好，轻沈爷你和我一起去，可以吗？”
可以吗？
她说可以吗？
沈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卓玛竟然问她可以吗？！
兴奋无比的沈佳忽然站了起来，来回在厅中踱步走了好几圈，这才猛地回头道：“你在邀请我跟你一起去？”
“对，我在邀请你。”卓玛并没有任何的不耐，嫣嫣一笑回答。
“当真？”
“当真！”
沈佳就唇角忍不住咧到了耳根，顿时变得十分呆傻。
如果不是怕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丢脸，沈佳一定会忍不住对天长啸三声！
她终于向他迈出了一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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