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防备，就被他的手臂甩开，跌落在地，凤冠落地，就像是她从云端跌落下来一般，她心底的不安在逐渐的扩大，让她不自觉的开始颤抖。“清醒了吗？”君九墨背着屋内的烛光，表情隐没在黑暗里，声音冷漠的宛若三月寒霜。闻声，她身体一怔，抬眸，眼中有着不可置信。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让她头疼欲裂，仿佛这些事情曾经经历过一般，心尖翻腾的让她浑身都颤栗起来。“阿墨，我头好疼啊。”锦红妆双手撑着头两侧，轻声呢喃着，她眉头紧皱，眼中全是痛苦的神色。君九墨的薄唇越抿越紧，眼神有一瞬间的松动，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在锦红妆不曾看见的时候继而收回在身侧，紧握成拳，手上青筋暴起。“呵，这个你还记得吗？”君九墨冷笑着，玉佩从手中垂下，跌落在锦红妆的眼前。看着熟悉的玉佩，锦红妆眦目欲裂，脑海中关于她爹的一切翻涌而来。“啊！”头疼的让她受不了，尖叫着出声，已经忘却的一切在迅速的想起，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在今夜她重新经历第二次。“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她痛苦的质问着他，泪水肆意的从眼角流下。她爱的那么痛苦，恨得那么绝望，最后忘却了一切，他偏偏……偏偏又让她重新记起，爱恨交织，她都不知道，她到底该恨的是他，还是恨始终忘不了他的自己。君九墨闻言，脸上闪过痛苦，薄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锦红妆紧握着玉佩的指甲深陷手心，带出一道道血痕，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大红的喜堂、深红的喜服都像是对她的讽刺和嘲笑。“呵呵呵……”她突兀的笑出声，那笑声似哭，带着阴森的语调。“还没到最后，你就认输了，还是这么没用。不是说，想要杀了我？结果呢，你死都不肯生下子城，随后不又跟我生了妙甜。锦红妆，承认吧，你始终爱着我这个……杀父仇人。”君九墨一字一句的向她逼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在她心尖上划过。“没了我，你早就跟随你爹一同斩首，若早知你这么没用，我也不留你了，真是无趣。”在她面前站定，君九墨自上而下的服饰着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像是真的不再感兴趣了一样，转身离开。“不是的！不是的！该死的是你！该死的是你！”锦红妆受不了的尖叫着，猛地冲向了君九墨，手中的凤簪在灯光下拉长了身影，宛若利刃。君九墨感觉到了，却不曾移动半分。“噗呲！”簪入血肉，顿时鲜血横飞，沾了她一脸，她瞪大着眼睛，感受脸上的温热，以及扑面而来的血腥。她看着他转身，看着那簪子硬生生的插入他心口，看着他而泪流满面。她微张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她曾经想过无数次无数种办法要杀了他，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在他们的新婚夜，用他给的凤簪杀了他。她以为他会愤怒，他会恶狠狠的骂她，可最终他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一如初见。他眼神深邃，似万丈星辰，眸中唯有她一人。她看着他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里，愣怔的感受着他的怀抱，承受着他的重量，明明她刚刚才想要杀了他，可现在他们却像个恋人在拥抱，直到他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她身上，再也没有半点反应。他的血液染红了他们的喜服，与喜服浑然一体，好似本就该这样。“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齐南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她，双目呲咧，眼中红血丝蔓延。“没有谁比你更狠心，你真的爱他吗？爱到要杀了他！”齐南怒吼着，手中的剑直架在锦红妆的脖子上，他手动了动，看了一眼挂在她身上的君九墨，最终收回了手，将君九墨带走。锦红妆愣愣的，没有反应，眼睁睁的看着齐南将他带走，她嘴角向上扬，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报仇了，为爹爹报仇了，我该高兴的。我不爱他，真的不……爱。”她跌坐在那里，呢喃自语，眼中一阵黯然。原本以为她报仇了之后会恢复到原来，可真的报仇了，她却宁愿自己不曾记起。她不知道君九墨死没死，但宫里一片安静，好像谁也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当激动褪去之后，她开始察觉有些事情不对劲，不管是之前想要杀她的女人还是君九墨的反复的行为，亦是齐南的话，都让她觉得不对。恨一个人时，会把他的坏无限放大，怀疑一个人时，会把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想起。锦红妆将她和君九墨的过往在脑海里过一遍，越发的觉得事情并非是她想象的那样。她想要找到齐南，想要问问君九墨怎么样了，想要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她遍寻皇宫，皆没有消息，齐南和君九墨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她再也找不到了。“你骗我的是不是？你故意这样的是不是？不就是想要我承认爱你，那为什么我承认了你又消失了？”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呢喃自语，仿佛魔怔了一般。半个月后，一直声称抱病的君九墨暴毙而亡，满朝上下皆是悲恸，太子和公主连夜赶回进行哀悼。锦红妆宛若行尸走肉的坐在红殿的门口，看着挂起的白绫，恍惚的总觉得像是一场梦。两个孩子自一回来后便一直拉着她问着。“母后，父皇怎么了？”“父皇为什么不陪妙甜玩啊？”一字一句宛如挖心般的疼，她甚至都无颜面对两个孩子，跟开不了口告诉他们，他们的父皇是她杀了。曾经他们恩爱的人人羡煞，后来他折磨的她痛不欲生，当她忘记了，他们又重新恩爱，甚至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如果一直都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可偏偏，他扔下他们，独自一人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坐在他的灵柩前，她看着他，泪已风干，再也流不出一滴。“我曾问过你，若有难言之隐我们一同承担，时至今日，我亦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这般对我，你折磨我是真，我们之间情意亦是真，你怎能这般对我？我都想陪你一起走啊。”她声声嘶哑，仿佛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再也不复往日的青春活力，她不止恨没了，爱也消散了，再也爱不动了。“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容颜在眼中慢慢变得虚无，她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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