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希拿手机的手颤颤巍巍的，没想到……会用他给自己买的新手机去告诉他这种事……
杨希接通了电话，音量外放，“喂……”
“希希！你怎么了！你在哪里？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来？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差点要报警了！……”
他一连串的紧张问题，听得杨希落泪。
她捂住自己的口鼻，避开哭泣声传进手机，冷静下来，用生冷的语气道：“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合适。”
她的话不是方藤吩咐的那些，但方藤没阻止。
“希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盛亦龙的声音极尽温柔，“乖，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回来。”
“你听好，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分手吧……”杨希重复一遍。
“希希，别闹，你先回家，我们当面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杨希努力平稳呼吸：“好吧，我实话实说了，我觉得这些天的相处，我不是很喜欢你，而且，你的公司很快就要倒闭了，我可不想和你在一起受苦。”
杨希的话让方藤满意，比起说自己是被强迫到方藤家，她更想让他觉得是她自己作贱。
“希希，你身边有谁？”盛亦龙觉得不对劲了。
“没有谁，我想了一天了，这件事就到这里，你先自己冷静一下，这些天我不会回去了。”杨希给自己留了时限。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同意，我等你回来，面对面聊。”盛亦龙态度坚决。
杨希恨其痴情，发怒道：“你还不懂吗？我是渣女，我只喜欢有钱人！你现在没钱了，有什么筹码让我回去？”
“希希，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盛亦龙越来越不解了……
“我就是渣女，你听着，人鱼的眼泪隐藏设计，是我告诉单文庆的！怎么样？”说出这句话之前，杨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被讨厌。
“不可能！你在骗我！”盛亦龙从始至终都保存着难得的冷静，只有现在，他发狂般呐喊质疑。
“我去见单文庆，不是给他钱，是他给我钱，因为帮了他，所以……那条邮件说，单文庆不缺钱……对，是我没拿他的钱。”杨希为自己编造的谎言暗暗鼓掌。
手机对面已经没了声音，杨希及时挂断电话，不想听到他更悲伤的情绪。
杨希把手机重新放在方藤手心，道：“我关机了，麻烦你，这段时间都不要开机。”
“为什么这么做？”方藤问了句。
杨希看他，反问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她和盛亦龙彻底撇清关系，的确是他想要的。
方藤握紧手机，转身走出了房门。
房门重新锁上，杨希抱紧自己，眼睛空洞无声，像极了玩偶。
那之后的七天，杨希都在房间里度过。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门口会有人送饭，吃完就有人来回收餐具……也没有机会见到方藤。
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就算他不用，也不想给别人。
杨希知道门外有人守着，就隔着门和他们说话，她说自己太无聊了，问他们的家乡，问他们的年纪，问他们的女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有时候很安静，一天都在睡觉，睡到头疼。
有时候却很吵，在房间里蹦蹦跳跳地做瑜伽，楼下估计都能听到她的吵闹声。
直到第十天。
杨希在浴室的下方抽屉，搜出了男士的电子刮胡器……拆分后发现里面有锋利的刀片。
她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换了衣柜里的一身暗红色新衣服，赤脚踩了进去，躺下的时候，部分衣服鼓了起来，浮在水面上难以下去。
她开始自言自语：
“我总是在想，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自己太努力……就这么死了，什么努力都付诸东流的感觉，很难过。”
“但我又转念一想，我都死了，还管什么付诸东流，死了还会难过吗？”
杨希说着说着，一刀狠狠地刮破自己手腕。
作为医学生，已经尽量找准了手腕的动脉位置，好像动手的时候没用好力，再来一刀又怕承受不了这种疼……
血水从手腕处流了出来，顺着手臂流到手肘，滴在干净的透明色水面上，将水逐渐染了颜色，如花般绽放。
等意识到的时候，她痛不欲生，疼痛感从手腕处袭遍全身，那股刺痛仿佛要了她的命。
外面的人撞开浴室门，冲进浴室时，只能看到她失血过多浮在鱼缸上，手腕处的血还在潺潺流出，凝固的部分已经黑掉了……
她做好了准备，绝不允许自己的努力白费，起码要死得成功，不然被救回来，会很痛苦。
杨希睡了好久，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身边一直有人在说话：
“你醒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会把你关起来了。”
“希希，只要你醒来，我就和白芨离婚，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不想伤害你，是我对不起你……”
“不管你干不干净，我都爱你。”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这一切都是我的罪有应得。”
“我愿意用整个方科换你醒来，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要回到他身边，我也不会拦你，我只要你醒来……”
“希希，给我一刀吧，让我替你承受。”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要听多少遍都好，我对不起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能醒来。”
……
好多好多的声音，相同的一个声音，一点点灌进了脑海，字体在脑海中被打散，听得见，却再也无法将字组装起来。
你是谁？你又说了什么？
好想知道，你是谁？
是谁？
杨希睁开眼……
盛亦龙激动地向医生欢呼：“医生！医生她醒了！”
紧接着，模糊的视线里，涌进数个穿白衣服的人，挨个检查了她一遍。
杨希把视线移到旁边的盛亦龙，向他伸出了手。
“希希，我在！”盛亦龙握紧她的手。
有了温暖的触感，杨希心安起来。
持续性的检查完毕后，医生说她能醒来也是个奇迹。
目送他们离去，杨希问盛亦龙：“怎么这么说？我睡了多久？”
“你觉得自己睡了多久，都要担心死我了。”盛亦龙闭口不提那日电话里杨希的坚决。
“三天，一星期？”
“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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