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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反转在重生之后 > 第三十六章 乾坤乍现,生死迷茫2 (求首订,求推荐)
 
  言汐微微抬起头,让落日的余晖穿过无情的蹉跎岁月照进无光的眼海,她视线涣散在虚空中,仿佛被一层看不清摸不透的云雾割裂。一道熟悉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别怕,有我在,尽管山川崩乱,瘟疫四起,鬼域癫狂,我也能替你守住这一方纯粹。”

  你是谁呢?

  ……

  “先别动,马上就好了。”

  言汐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去的,醒来时只觉得右手掌火辣辣地疼,周围的景象正一步步地向后走去。她试图动了下自己的肩膀,但她的肩膀正被另一个手臂环绕着。

  言汐整个人无声一震,猝然睁眼抬头,两个人目光隔空对视。

  “你刚刚受了点伤,睡了一会儿,已经没事了。”

  言汐又动了动双腿,这才发觉自己正被关洱抱在手上,不是周围的景象向后走,是关洱正抱着她向前走。她左手搂着关洱的后腰,扎着布条的右手搭在关洱的肩上,还有些隐隐的血迹从关节处渗出。

  “咳,我,那个,我自己应该能走吧?”言汐以这个姿势被抱着,觉得老脸羞得发红。

  “不成,先等会儿。”

  关洱踩在地上的脚步稳得出奇,若不是周围的景象在倒退,言汐甚至感觉不到他在走动。

  关洱目视前方,毫不掩饰的眼神在眉骨阴影中淬着冰霜般的冷光,眼底布满血丝,犹如血腥利剑出鞘,令人心神惧震。

  “嗯……”

  言汐刹那间缓不过来神,以为自己看错了,紧接着关洱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模样,嘴角微微翘起,低头看着她道:“地上脏,一会儿再下来,好吗?”

  言汐轻轻点点头,他每走一步,腰间的铃铛便传来清脆的声音。那声音与常见的铃铛相比,要更轻、更薄,像是远处传来的鸟儿歌唱那般若隐若现。

  “哥哥,你这铃铛的声音真好听。”

  关洱不光微沉,轻笑道:“许久以前,一位身份显赫的贵人送我的。”

  ----“我从一老镜子处得知,此地有我寻了许多年的命定之人,便到这儿来碰碰运气。”

  ----“十六岁的我是悦衍国公主,弟弟是一国太子,父母是一国之主,祖父母是仙界后人。可是那又如何,没有人能逃得过生死轮回。”

  关洱五官标准而凌厉,不笑的时候永远如同把“生人勿近”四个字挂在脸上,可笑起来的时候又如同春风化雨,暖至心灵。

  言汐心里无声道:“可是这位身份显赫的公主生在拒人千里之外的皇宫高墙,死在惨无人道的敌军刀下,始终没有见过这枚吊坠,除了……除了刚刚那个不知真假的回忆里出现过一瞬间。”

  言汐不知不觉间已经凝视了嘴角那一点笑意许久,心里涌出某种荒谬可笑的念头,“身份显赫的贵人……”

  “公主殿下,手下留情!”

  关洱脚步轻微一顿,森冷凌厉的目光穿过浓厚腥臭的雾气,直勾勾盯住不远处自天而降的白色身影。

  “你要拦我?”

  关洱冷笑一声,轻微上翘的尾音如暴风雪前的阴沉压抑。

  言汐从没有见过关洱这样的神情,忽然伸手坚定地抓住他的手臂,用不容置疑的力道生生掰开他遮挡视线的手臂。

  “你……”言汐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疑问和没来由的不安都被关洱身后触目惊心的场景堵住。

  时间似乎在这瞬间凝滞,全部的暗潮涌动和冰冷对峙都被无限拉长,关洱死死盯着言汐脸上闪现过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

  “公主殿下,手下留情!”无为率先打破了这悲凉的沉默,“何苦至此呢?”

  关洱眼神变幻莫测,最终咬咬牙,把目光从言汐苍白的脸上移开,望向无为。

  “你要拦我?”

  关洱的嗓音比方才更要阴冷,如若能化为实质,那必定是能冰封万里疆土,又能让冰雪中的梅花独自盛开。

  “如若老夫没有猜错,您该是……”

  言汐手脚无来由冰凉不稳,生怕无为说出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又恐惧无为说出的并不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寒风忽然刮起,从四面八方汇聚在这异常诡谲的三人周围,带着冰碴的寒冷仿佛无数怨灵的哀鸣。

  “容老夫多嘴一句,”无为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此处属北方武神宏英的底盘,可公主殿下才飞仙几日,若精怪们尽数丧命,殿下怕是难免生些周折!”

  言汐双眼一闭,嘲讽的笑意从她的嘴角溢出,却始终不为所动。

  关洱的全部视线都凝固怀中之人在那一弯不知如何自处的嘴角上,眉间一拧,“所以呢?”

  寒风呼啸而至,尖锐的冰锥应声插入无为胸口,可他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公主殿下!”无为哀求地盯着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的言汐,嘴角的血迹沿着下颔染红洁白的胡子,“殿下几百年来好不容易飞仙,日后还是会与天界多走动的!”

  言汐目光在身前的狼藉中压紧:“所以呢?你跟我说乾坤山上有冰霜琉璃的碎片,可是无为道长,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亲自过来。可是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乾坤山植被如此茂盛,人口如此密集,惊喜如此之多啊?”

  在他们的身前,一条被强行开辟出来的小路向山顶延展而去,路旁是被胡乱丢弃的绿色草木,他们有的被连根拔起,有的拦腰折断,有的已看不出原样。

  小道两旁的草丛和树枝上,无数还未化形的精怪正在与一片片梅花花瓣纠缠着,那花瓣是淡蓝色的,与其说是花瓣,还不如说是花瓣形状的冰片。

  那些冰片凌厉而决绝,没有给对手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直至对手在它们的攻击下化为一滩烂泥,又继续朝着下一个对手发起攻击。有些尝试开口的精怪,嘴巴还未张开就已经被灰飞烟灭。

  冰片绞杀的速度与关洱的脚步如出一辙,始终在他们前方十步之外厮杀。关洱每前进一步,他们也前进一步。

  “哥哥,算了吧。”言汐无声地睁开眼,在无为灼热的视线聚焦中摆了摆手,“没有一句话是说给我听的,但是张嘴闭嘴一个又一个公主殿下。”

  “好。”关洱一脚踏地,周围的杂乱无章被瞬间清理得一干二净,他这才动作轻柔地把言汐放下,“别看了,脏。”

  无为胸口的冰锥猛然抽出,他踉跄倒退两步,又哇地猛然躬身呛咳,一大口鲜血喷溅在地。

  “道长,你是几百年的老神仙,别一口鲜血把这山里的精怪吐成了妖,那就有得你们天界受的了。”

  无为喉间喷涌的鲜血被言汐一句话生生憋了回去,本来涨红的脸色瞬间被因缺氧而苍白。

  “你们在谋划什么?”言汐并没有给他任何缓和的余地,咄咄逼人的视线把无为扎了个遍,“先是让阿嘟引我到沅镇,明里暗里地让我陷入剑妖的夺魂阵里,而你又千里迢迢把我找来乾坤山,还费尽心思把猫妖抓来,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无为脸上的惊愕无措瞬间疯涨,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抬头,“我没有抓猫妖。”

  言汐心道:果然……这一切都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殿下,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你可信我?”

  两人目光隔着一大片腥红腐烂的尸体,在虚空中无声僵持,“不信。”

  “汐汐,我们得抓紧时间。”

  言汐闻着关洱的身上淡淡的梅花香,那香味清新又凛冽,恍惚间仿佛看到一树梅花在广阔无垠的冰雪中独自盛开,无人欣赏。

  ----他是故意留着这梅香的,言汐心想。

  她没有理会关洱的催促,也没有再看无为凌乱急促的呼吸,而是回头看向身后的遍野横尸。

  不久前还茂密得看不见光的深林如今已是一片狼藉,一棵棵参天大树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无数精怪的尸体混着厚厚的枯叶和零乱的树枝倒在地上。

  割伤了言汐右手的那种锋利叶子正疯狂地互相残杀,先是以箭矢的速度戳过对方的眼睛,然后再互相一刀刀地互相割裂身体,红色的血液从它们薄如刀片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最后在那一片腥红里抽搐而亡。

  “祖父,他们还是人吗?”

  “你可以说他们是人,是仙,也可以说他们是精,是怪。”

  “那到底是什么?”

  “是已死之人,是待腐之尸,是未竟之魂。”

  ……

  破碎得无法拼凑的回忆如尖刺般出现,又如拔刺般消失,言汐就这么麻木地看着那些数量庞大异常的叶子。

  它们从那棵粗壮的榕树上一片片脱落,又瞬间化成相互折磨的利刃。每一片叶子从树上离开,大榕树上就喷出血液,就像是榕树身体的一部分,被活生生地拔掉肢体,血流成河。

  “殿下!听老夫一言!”无为竭力按住胸口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朝言汐恳求喊道,“无论你今日遇见什么,听到什么,你都要记住,有些人永远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言汐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腥红河流和满目疮痍的森林,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是哪样……”

  这时,关洱侧了下身,挡住言汐向后望的视线,道:“汐汐别看,太脏了。”

  直到这时,言汐才从诧异里缓过神来,继而又迅速扭头朝前方看去,“哥哥为何这么做呢?”

  此话一出,关洱双耳轰鸣,无助、绝望、悲哀占尽他的全身,他脑海里无数个年头纠缠不开,仅有的一丝理智被他崩得一触即断。

  “是不该这么做,不能这么做?她在怪我,她心里一定在恨我心狠手辣,恨我赶尽杀绝……”关洱心如刀割,他在意识深处不断剜开自己的血肉,却总也找不到一个说得出口的解释。

  “脏了你的手,”言汐轻声道,“不值得的。”

  关洱先是不明所以的一愣,他在心里给自己做出了无数个后果的预估,唯独没有这一项。

  他心底仿佛被温柔而暖和的液体装满,抓着言汐的手腕一把拉近。下一秒,他终于给出了一个无数个黑暗长夜里想都不敢想的结实拥抱。

  “值得。”

  ……

  无为勉强撑起身体时,发现周围的逼迫得令人窒息的压迫和酷寒都消失不见了。那些在纠缠间能瞬间把精怪们灰飞烟灭的花瓣冰片不知何时已在虚空中化成水蒸发在空气里。

  “多谢殿下手下留情,”无为他疑惑的目光落在轻轻拥抱的两道身影上,声音不高不低,“我只是得了消息到此处寻人,但眼下这情况,还需尽快收拾收拾,免得怨气泄露糟蹋人间,老夫先去通知宏英,殿下先请自便。”

  言汐若无其事地盯着脚下的半寸黄土地,关洱心满意足地盯着言汐的眼角,无视了无为的存在。

  他没有等到两人的回应,便悻悻地走了,隐隐想起他曾为人时听到的一句话:“能让人原谅人的,也必定是人。”

  “我被原谅了,”无为笑着摇摇头,环视了一眼疮痍荒山,目光森然,“可我,原谅不了他。”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耳边忽然刮起一阵夹杂着冰霜的寒风,仿佛来自万年冰山里的警示和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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