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上广电小说网 > 反转在重生之后 > 第四十一章 朗朗乾坤,尔虞我诈4
 
  暴雨冲刷裸露混乱的土壤,黄黑的水流湍急奔逃,哗哗冲向山脚深重的暮色。

  “武神,全山上下无一生还!”

  “乾坤群山一共八座,全部塌陷。我们现在脚下的这座主山,下陷最深,像整座山被掏空一样!”

  “雨太大了,什么痕迹都被冲毁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任何凶器,没有一点妖气。唯一不同的是那棵活了六百多年的榕树精,他好像是自己把自己杀了。”

  乾坤主山这片狼狈不堪的土地瞬间像炸开的油锅,数十名武将迎着暴雨勘察,最后一名武将满身泥泞走到跟前。

  “武神,按您的吩咐探查了,除了满山精怪之外没有任何伤亡。但是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我在榕树精前发现了神血,还有一点点没消失的仙光,但是……”

  宏英一手布阵除怨,一手指挥众人清理精怪遗体,头也不回道:“统共就只有无为一个神君来过,那血定是他的。能把满山精怪瞬间清理,能伤到他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仙光有什么问题?”

  “有,”武将沈文道,“不是正常的仙光,倒像是……冰霜琉璃的痕迹。”

  底下的人并不知道什么是冰霜琉璃,只有宏英武神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了,沈文,这里交给你……”

  咣当----

  宏英话音未落,她脚下的一大片土地再次陷落,掀起一阵腥咸的气味,一道粉色的身影顶着漫天的雨滴把山底的巨石抽出。

  “我草!”沈文猝然低头,下一秒就像离弦的箭,向粉衣人方向冲去!

  “滚!”苏姚回头冲沈文一吼,手中的折扇毫不留情向身后众神将一挥,又继续疯狂地抽挖山底的巨石。

  砰!

  就在众神将躲闪不及时,宏英和沈文一人一头把折扇带来的凌厉法力往前一推,顷刻间在苏姚脚边炸开。

  “桃妖,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宏英不顾大雨的冲刷,上前猛地把苏姚一拽,砰一声把他推到一块巨石旁,手肘抵在苏姚血迹未干的喉间。

  “桃妖!你冷静一点,你在找什么,你说!”宏英按着苏姚不断挣扎的手臂,面沉如水,“听着,你现在这么找,山下的百姓会全部遭殃。我手下人多,你要找什么告诉我!”

  宏英厉声喝道:“我问你在找什么!”

  苏姚这才缓缓抬起疲惫的眼皮,那双总是带笑的桃花眼第一次冷若冰霜。半晌,他缓缓挣开手臂,把宏英向后一推。

  “红英武神一生戎马,运筹帷幄,怎么会猜不出我在找什么呢?”苏姚贴在宏英的耳边道,“你们最好能收拾得干净一点,不要让我知道有谁参与进来,否则就算踏平天界,我也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姚冷笑着从沈文手中夺回折扇,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甚至一脚踩进一个深坑里也毫无所觉,削痩的背影如同一把打磨得随时出鞘的兵刃。

  “等等!”沈文指着满目疮痍的土地冲浑身湿透的背影喊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我干的呀,是不是很壮观啊?”苏姚发红的眼角不经意地瞟着被雨水泡到发白的尸体,语气冰冷,“还是说,你们在这里忙活了半天,查到了些不该查到的东西,要人背锅了吗?”

  刚到地面的言汐先是被遍地横尸震惊,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她的身上,熟悉的恐惧和绝望的血腥渐渐从她的眼皮爬进心脏,夺走她呼吸的能力。

  “殿下,我们是被活埋的!”

  “那山上突然出现很多深坑,我们被一个个丢进去,然后刮来一阵大风,我们就这么被风里的泥土掩埋,就这么死掉的!”

  “你知道吗,我们以为死了就死了,可是谁知道活着的时候被人杀死,死后为鬼灵了还被人杀死!”

  ……

  无数杂乱的不甘倾诉怒吼聚涌而来,汇聚成永不见底的深渊,把言汐一点点拖入其中。

  “咳咳咳咳咳……”言汐骤然爆发出激烈的呛咳,那些从她鼻腔涌入的雨水几乎让她溺死其中,全身止不住颤抖。

  “言言,你怎么了?”一身怒气的苏姚在看到言汐发抖地一阵阵嘶声喘息时瞬间坠入冰窟,仿佛掉入死亡的深渊,他二话不说抱起言汐就拼命狂奔,感觉那是他一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言言,你你别吓我啊……关洱呢,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救命啊,他待会儿真能把我抽筋扒皮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

  “怎么还不醒啊,言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啊,这可怎么办啊……”

  梅愁端着一大盆冒着烟的热水,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盯着床上的黑衣少年和关洱不住焦虑,又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寒风忽的从破旧的窗子吹进来,关洱眉头一皱,开始不断朝门外看去。

  “梅愁,帮我个忙。”关洱正在用法力帮昏睡的言洲疗伤,手脚都不能动弹,但他的语气里几乎满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说你说,我豁出老命也帮。”

  “汐汐受伤了,我现在走不开,我们的行踪被小洲腰间的玉佩掩盖了,他感觉不到我们。你帮我把小洲的玉佩先拿开,好吗?”

  “好好好,直接拿开就可以了是吗?不会伤到你们对吧?”

  “不会。”

  梅愁沿着床边轻轻靠近,拿开少年腰间灰黑色的玉佩。

  “啊----”

  忽然,狂风骤起,屋顶的茅草和屋前的杂草瞬间被连根拔起,倾盆大雨被巨风吹散。连续暴降的大雨似乎是在瞬间爆发的猛兽,如山间的瀑布般倾泻而下,屋顶几处细小的窟窿瞬间被雨水冲垮。

  “这这这……房子要塌了,关少爷你们还要多久……”

  “言言,醒醒!别睡啊,我找到他们了!”苏姚从门外的狂风暴雨中迅速奔来,手忙脚乱地把言汐放在梅愁那张破烂不堪的小床一侧,尖锐的吼声生生把梅愁未完的话淹没,“告诉我怎么伤的?”

  “是乾坤鼓的反噬,”关洱一边清理言洲身上游走的困龙阵毒素,一边叮嘱道,“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怎么处理,您老人家别吓我,您吓得我手忙脚乱就不好了。”苏姚立刻把言汐身上的水汽清理干净,嘴里呢喃不断,手上却井然有序,“那个谁,把我的扇子打开,对对对,就打开就行,先挡挡雨。话说回来,言言是对乾坤鼓做了什么,被反噬成这样?”

  ……

  “汐汐,你听说过乾坤鼓吗?”

  “我听过天界曾有过一面乾坤鼓,不知道哥哥说的是不是那个?”

  “嗯。丝缘天神掌管三界元气运道,换言之就是掌握天上人间的起兴衰亡,看起来似乎是掌握了生杀大权。但他长年累月苦心经营,发现其实他对于什么都无能为力。无论是一国兴衰还是一人的命运前程,他一眼看到尽头,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于是便怀揣着满心的苦闷,从那些他无能为力的生灵中抽出一枚灵丝,每千枚灵丝编一根成灵麻,一根灵麻中便是一千位生灵的一生起伏。”

  “听闻气运神自混沌中生来,与天地同寿,这期间必见过无数沧海桑田,那自他手上而生的灵麻必定数以万计了。”

  “汐汐说得对。他在那源源不断的时间长河里,日日编灵麻消遣。那些灵丝之间紧密贴合,如同相依为命一般,他不忍心把他们分开,便把每根灵麻也编在一起,叫做乾坤麻。”

  关洱轻和的嗓音在小空间里回荡,听起来又温柔又暖和。

  “那又如何成了鼓呢?”言汐道。

  “太久远的事情也无从考证。只听说是后来与维焱天帝后成了毕生挚友,于是丝缘天神才在那漫无边际的长河里有了些慰藉,不再日日夜夜地编灵麻了。先天帝是个乐观爽朗的性子,把丝缘天神的乾坤麻做面,拿他自己的权杖做骨,便成了后世所说的乾坤鼓。”

  言汐看了看四周,道:“骨?我们现在应该就在两片鼓面里,没有骨架啊。”

  “先天帝在一千年前消失了,天界传闻是帝神陨落,他的权杖也跟着消失了。”

  言汐坐在白面上,手掌一下一下敲击着所谓的鼓面,不断地琢磨着“权杖”二字,“哥哥,你说的这个权杖,同冰霜琉璃是权杖之心的那个权杖,是同一个吗?”

  “是,先天帝消失后,丝缘天神便四处寻找其踪迹。这乾坤麻本被他留在天界,后来不知被何人盗走。”

  “那倒是有幸了,遇见了经过两位天界至尊之手的神物。只是要从这神物中出去,便没那么容易了。难怪那人那么放心地只放了几只灵兽看管,连法阵都没布,就是认定了此处有进无出。”言汐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自嘲,“呵,好一个永埋地底。”

  一股强大到超乎想象的蓝色法光从她掌心涌出,如同海浪侵袭沙滩,身旁的乾坤麻被她一掌震出一个巨大的凹陷,一道道巨大的波纹向周围扩散开去,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剧烈抖动着。

  ----那是冰霜琉璃的法力。

  ……

  “汐汐,应我一声好吗?不要吓我……”

  言汐从脑袋到耳鼓嗡嗡作响,让她一瞬间分不清意识和现实,过了好半晌,她才勉强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关洱指尖摩挲过她发白干燥的嘴唇,终于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是乾坤鼓的反噬,你打出那掌后,就被乾坤鼓反噬。方才或是心神不宁,扰乱了你体内的两道能量。”

  “稀粥呢?”言汐竭力抓着关洱的手臂试图坐起,“他没事吧?”

  关洱把言汐搂进怀里,让她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从背后抱住她,“已经没事了,他醒来后雨停了,就让梅愁带着他跟苏姚出去找乾坤草。你伤得有些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言汐悬着的心道此时重重落下,她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关洱身上,声音嘶哑而疲惫,“哥哥替他解毒了是吗?”

  “嗯,乾坤鼓破碎的时候把他震伤,然后被困龙阵的毒素侵蚀。但是还好他似乎是有什么护体的,所以解毒之后便没什么事了。”

  关洱脸颊贴在言汐的鬓发间,“汐汐,我救了小洲,又救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好呢?”

  温度一点点攀高,从相贴的每一寸皮肤蒸腾开来,关洱拂过言汐耳边的鼻息把她的脸颊熏染得微微发红。

  言汐细细品味着这种陌生而熟悉的亲昵,似乎是一个永远只观看日落的人第一次尝试到追逐日落的微妙感。

  “嗯?”

  “我……”言汐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关洱搭在她身前的骨节分明的手上,不知不觉间就转移了注意力,“哥哥的手真好看。”

  关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用他那很好看的手捏了捏言汐的下巴,“唉,真拿你没办法。”

  吱吖----

  腐朽的木质大门被人重重推开。

  “关少爷啊我们找了好久终于……我擦,这大白天的门又不锁你们真是有伤风化!”

  两人同时扭头,正对上目瞪口呆的梅愁。

  “你们下次要干啥的时候在门口放把椅子,别人经过的时候就知道主人是并不希望有人进来打扰的,那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这就出去,你们继续,但是关少爷啊,我们言少爷才刚醒,你手下留情啊!”

  说完抬脚就走,顺便把椅子抗上把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只留下床上一时无话可说的两人。

  “我们……他……额,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嗯……那现在让汐汐明白明白?”关洱笑得一脸阴险。

  “哈?哥哥你笑得太明显了,我现在不想明白了。”言汐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额角,秉着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的原则,偷偷摸摸地离开关洱的怀抱。

  关洱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言汐当机立断阻止,“我是伤员,躺着才好休息。”

  “……那你躺,”关洱笑道,“但是汐汐,我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请问伤员还能勉勉强强回答我吗?”

  “你说。”

  “你怎么知道乾坤鼓怎么破?”

  言汐在人间早已遇到数不清的灾难和困境,尽管她深知自不会因此丧命,但还是会感到害怕不安和绝望无助。但不知是不是受关洱身上总是淡然温和的气质的影响,有关洱在旁时,她总感到十分安心。

  “是那场突如其来的雨,让我想到一句话:雨既已落,当心鞋袜。雨是天,鞋是地,天在头顶,地在脚下。乾为天坤为地。”言汐轻轻闭上眼,仿佛能听到自己的鞋子与乾坤麻相碰撞时那沉闷的空鸣,“可是我们当时面对的却是一面不分上下的鼓面,那什么是乾坤呢,哪里是上哪里是下,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既然乾坤未定,你我皆是乾坤,唯一的办法,便是扭转乾坤。”

  关洱眉间一跳,继而探头向前,清冷的梅香把言汐包围在他眼前,“那句话,汐汐是从何处听来的,半生亭吗?”

  言汐睁眼,那瞬间她几乎能感觉到只要她稍微动弹,就会触碰到关洱微凉的嘴唇,她仿佛定住了一般,好一会儿才伸手轻轻推开关洱的脸,开口时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果然是瞒不住哥哥的。”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