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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反转在重生之后 > 第七十九章 镜妖现身,故人归来
 
  小阿嘟陪着关洱和言汐上天入地游览了一遍天上人间之后,在半生亭被长鸣的警钟和隆隆炮声吓得惊慌失措,一屁股坐到了不死倒掉茶水的泥坑里。

  本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洁净神君在一瞬间变成了在泥潭里打滚的青蛙,夹杂着茶香的泥浆裹在小阿嘟的衣袍上,他第一次发现连泥坑都是清香的,于是忘记了同他师尊承诺的三天后回到缘起殿的约定,在泥潭里玩得忘乎所以。

  亲手为小阿嘟创造了一个犯罪机会的不死掰着手指头数着时辰,磨破了嘴皮子,又拿着扫帚驱赶,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把这个三界里无人敢惹的气运神家的小弟子拎出泥潭。

  言汐和关洱已经见怪不怪,为了缓解不死的恐惧,他们带着一个令不死睡觉时都梦魇的可怕人物在半生亭和小阿嘟一起打滚。

  在这个不知究竟如何自处的一方小天地里,第一次出现了一只妖和一位神君共同玩泥巴的诡异场面。

  “不死,等下你得帮我把我家猫咪洗干净,”言汐微眯着眼平静地对不死说,“我不会把这么脏的猫咪带回家的。”

  “小仙君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啊,为什么你好像总在故意折腾我?”不死问道,“莫非上次让你找那老头子的事情你到现在还在记恨吗?”

  “谁说不是呢。”关洱回答。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言洲和小阿嘟因为玩得太过疲倦而直接躺在泥潭里抬头望天,从不起风的半生亭第一次刮起了风。

  坐在亭子里无所事事的关洱、言汐和不死都聚集在泥潭前,与泥潭里的言洲和小阿嘟一同侧头,各色的目光穿过混沌前那张没有人在的老旧躺椅和几件茶具,死死盯着渐渐形成漩涡状的混沌白墙。

  “有什么东西走出来了,”关洱道,“只是我们看不到。”

  不死不为所动,他转身回亭子里提出一壶热茶,目不斜视地走到老旧躺椅旁,为无人使用的茶具倒上新茶。

  当茶水触到茶杯的那一瞬间,从混沌里再次传来长鸣的警钟和隆隆炮声,好不容易爬出泥坑的小阿嘟再次摔了进去,吃了满满一嘴的泥巴。

  “有很稀罕的客人来了,”不死忽然抬头道,“天帝。”

  “天帝来这里做什么?”言汐道,“他对你这破茶有兴趣?”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从他们脚底下掠过,众人齐齐追寻风的去向而回头,在视线尽头处出现一名身穿白衣的人。

  “……这不是天帝吧?”言洲抓起身旁言汐的衣角擦了擦满是泥巴的眼睛,对着小阿嘟疑惑道,“你们天帝这么老的吗?”

  那是一位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老人,黑白交错的发丝和胡子显得他更加苍老可怜,倦怠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一段艰辛的旅程。

  如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半生亭,言洲毫不怀疑这个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跋涉了几十年,并且大半部分时间都出饥饿状态,像那些身处绝境的遇难者。

  这个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朝着众人走来,辽阔无垠的黄土在他身后无限铺展而开,给人一种他早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的错觉。

  老人在亭子前站定,用几乎被眉毛遮挡的双眼凝视着牌匾片刻,再用打量的眼光望向泥潭边面面相觑的几人,苍老的嗓音徐徐传来:“请问这里是半生亭吗?”

  “是,”不死脸上的疑惑并没有比大家少,又或者正是因为不死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了解半生亭,反而更加疑惑。

  他步履不停,朝着老人的方向前进,无数次重复的岁月让他没有对来人表示任何的质问,他举止得体地示意客人落座,并且倒下一杯茶。

  言洲和小阿嘟虽然很疑惑,但赢在他们对这些事情并不太过于关心,而是在泥潭里自得其乐。

  关洱牵起言汐的手朝亭子走去,语气轻松:“他是妖。”

  “妖?什么妖?”

  “镜妖。”关洱轻笑着与言汐在老人面对面坐下,然后脸色一变,“就是那只活得太久的镜妖。”

  不死心头一凛,他在瞬间便已明白,方才那阵诡异出奇的风,是为眼前的这位镜妖而起。

  “莫非您与老店主相识?”

  镜妖双眼深邃,高高凸起的眉骨与挺直的鼻梁顺畅相连,花白的胡子之下极富精神的嘴唇对着茶杯呼呼吹气,淡淡的热气沿着呼吸在虚空中飘散。

  但是无论他如何吹气,手里的茶盏始终热气腾腾,令他无法靠近。

  良久,镜妖无奈地放下茶盏,目光却流连不去,嘴里嘟囔道:“小气鬼。”

  说完低头弯腰锤锤自己的背,径直忽略了不死的问题,反而问道:“这茶唤作什么?”

  言汐心下了然,无论多么神秘的妖神只要来到了半生亭,都是冲着老店主的茶名来的。

  正想着就听到了不死带着些微失落的嗓音道:“这茶唤为‘亡者胜’。”

  “亡者胜?”镜妖疲惫的姿态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变了个样,仿佛成了另一个人,他霍然站起指着不远处那个没人在的躺椅质问道,“这老不死的在咒我死!”

  不死猛然一颤,尽管他已经替老店主打理了这个半生亭几百年,其中自然也不会缺少前来闹事或试探的仙神妖魔,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就指着象征着店主的躺椅破口就骂的人物,有那么一刹那他慌了神。

  不知是出于他潜意识里就默认了眼前的镜妖与老店主是旧识,并且对方在老店主心里的地位远在他之上,又或者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而显得有些无措。

  他缓了好一会儿后陪笑着道:“这名字也就只是个名字,没有诅咒的作用的……如果您介意的话,这茶不喝便是。”

  “我根本喝不了!”镜妖没有给不死解释的机会,他指着桌面上那杯不断冒着热气,几乎就要沸腾的茶吼道,“一家子都是小气鬼!”

  能从一杯茶就上升到一家子都是小气鬼这样的高度,言汐并不是很明白。但按理说能到这半生亭来喝茶的都明里暗里地顾忌着老店主的身份,也都知晓半生亭的茶水因人而异,自然也不会就着这样的问题而无理取闹。

  这世间无理取闹的人确实很多,但不分原因不论场合就暴躁而起的,言汐倒也在很久以前见过那么一个。

  想到这里,言汐忽然感到心头涌起一阵泡沫似的苦涩,并伴随着一种无力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但那种没来由的预感却愈加强烈,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双手,莫名其妙地就去揭开老人脸上遮挡五官的花白毛发。

  在言汐看清楚老人五官的那一刻,骇人的惊恐迅速褪去,脑海里涌现出几百年前在那座没有名字的荒山之上生活过的最后一段安稳时光。

  院子里的桃树渐渐粗壮,粉红色的花朵常年盛开,屋后是一条潺潺而过的小溪流,那只通体全黑的猫咪整日在岸边对着河里的小鱼上蹿下跳。那座温馨暖和的小院子里常年鸡飞狗跳,争吵不断。

  可那坐镇小院的暴躁老头却在此刻安静异常,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次的重逢,甚至是等待着自己被认出来那般心平气和。

  言汐满心疑惑地松开手,轻微发抖的指尖如同她的心情般逐渐平静。她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坐回椅子上,年久失修的木板发出清晰的哀叹,引发一阵直达她心底的寒意。

  “道长啊……”言汐轻叹道,“你可真是不简单啊。”

  “若不是你反应迟钝,早就该明白了。”

  “对……可我从没怀疑过你啊……”言汐定定地望着眼前这张逐渐与回忆相重合的脸庞,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镜妖,还是金竟道长?”

  老人侧着身子,朦胧的双眼里闪烁着似乎能穿透过去与未来的光亮,散漫地望向在泥潭里玩耍的言洲,轻声道:“还是照旧吧,反正你叫什么都是像骂人。”

  她还是明白得太晚了,她应当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就该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可是却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自始至终都毫不怀疑金竟是仙神的身份,从未想过有一天对方会以一只妖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妖和神似乎也并没有太多区别。

  镜妖余光瞟了一眼始终无法下口的茶,无奈地起身道:“我去看看那只养不熟的猫咪。”

  言汐一动不动地呆了许久,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肩头不知何时搭上了一个温暖的手掌,她沿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向后看去,随着有力的手臂迎上关洱微微弯起的眉眼。

  “还想着怎么跟你解释镜妖的出现,但着实也没想到你们早就相识了。”关洱轻轻拍了拍言汐肩膀,“说来倒也解释得通,我能在沅镇找得到你,也都是镜妖告诉我的。”

  言汐有些茫然:“什么?”

  “我在三界中找了你上千年都毫无消息,可镜妖却能准确说出你的行踪,或许就是因为他与你待过两百多年,一直都知道你在哪里的吧。”

  “嗯……”言汐在短暂的发愣之后迅速就跟上了关洱的思路,“可哥哥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是他来找我的,”关洱道,“来跟我谈条件。”

  其实这句话是说不通的,有什么人能让在三界中所向无敌的魔界至尊低头,又有什么能作为与他讨价还价的筹码呢?

  但是言汐心里明白,如果是她自己,那么便也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说他知道你在哪里,并且一定是准确无误的,”关洱笑道,“于是我就去碰碰运气,到沅镇去找找。”

  这句话追随着言汐的目光,一直穿过这段并不漫长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波澜,回到三角村外那条僻静的小路,回到那个追逐着日落向前的黄昏----

  “我听人说这里有我寻了多年的贵人,我来这里碰碰运气。”

  言汐在关洱温和的脸庞前欢快地笑了起来,“原来哥哥真的一开始就是来找我的。”

  “对啊,可我发现你在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反应,我就知道,我的汐汐一定是经历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陪在汐汐身边。”

  关洱把言汐搂进自己温暖坚实的怀抱,两人紧紧相贴,仿佛这千年里变幻莫测的时光早已在无形中把两人推向彼此的心田,从初见的那一刻起,所有都已经注定,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在泥潭前和言洲不留情面争吵的镜妖和猫妖箭弩拔张,小阿嘟被眼前这个场面深深吸引,完全沉醉在两人不分伯仲的语言攻击中,以致于他都不知道不死何时已经悄咪咪地把他拎出了泥潭,并且一桶水把他冲了个干净。

  不死深深呼出一口气:“总算有个神君的样子。”

  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争吵之后,镜妖在一道血淋淋的猫爪印中败下阵来,气急败坏地抓着言洲的衣领把他丢到言汐面前,逼着言汐还他一个公道。

  “哎呀真是糟糕,猫咪你怎么能下这么狠手呢?”言汐认认真真地批评道,“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

  猫咪乖巧地点点头。

  “虚伪!”镜妖放弃挣扎,自己两指一并拢沿着伤口缓缓滑过,那道触目惊心的猫爪刮痕消失不见,“全家上下每一个让人省心的!”

  言汐没有理会这些她早已经烂熟于心的话,她把言洲拉到自己身后,然后问道:“道长,你当时跟我关洱哥哥谈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呸!还你的关洱哥哥!”镜妖啐道,“你也不看看你姐弟俩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是谁琼浆玉液地供着你们养着你们,你们才有今天!”

  言汐没有说话,同言洲和关洱一同盯着他。

  “……一个熊样。”镜妖道,“条件就是,等我下次出现的时候,无条件服从我的安排。”

  镜妖看了关洱一眼,补充道:“也就是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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