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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谓大同天下安 > 八 天合六年 冬 穗玉
 
日落后,李牧九在后门等候文大兴。

“李兄!”

文大兴与薛玉向李牧九走去。

三人打后门出了去。

李牧九随二人辗转来到一艘巨大的花船前,李牧九见状,假装矜持道:“哎呀,文兄说带我来一处有趣之地,就是这里?你我正人君子怎可……”

文大兴拉过他哈哈大笑,同薛玉讲:“你瞧他,都到了门口了,居然假正经起来。”

薛玉也难得笑出来。

“走吧,走吧,人不风流枉少年。”

三人便嬉闹着,伴着姑娘的搀扶,进了花船。

这花船内好个艳丽,金光刺眼,船内莺歌燕舞,空气也十分香甜,这是李牧九活这么多年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姑娘们个个花团锦簇,拂柳腰身,眼波流情,轻轻拉扯着李牧九的衣衫,李牧九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这真乃天上人间也。

“这船叫雀坊。”

薛玉递给李牧九一张狐狸面具,自己带了一张狸猫的,文大兴带了一张白面,笑道:“因为来这里的都不是寻常百姓,所以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文大兴被眼前的美人一个个撩拨的不能自己,李牧九看着他,平日的文大兴也是有些放荡,今日带上面具便更甚了,然而自己也是,有了面具,仿佛自己也有了新的身份,一时之间,竟大胆起来,便一把揽过姑娘的腰。

薛玉在一旁见文大兴与身边的姑娘好似要翩翩欲仙,口吻冷漠提醒文大兴不要失了态,应与公子快些汇合。

文大兴倒没有被扫兴的感觉,大致是随性惯了,也能收能放,情绪上控制的自如的很,拉着姑娘的手,去到速梯。

李牧九跟着文大兴走到一间看似房间却不是房间的方块形房子门口,门开但见从里面走出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跟两个美艳女子,两个女子搀着醉汉走了出来,文大兴叫他与薛玉跟上,三人进了去,姑娘也就不在跟着了,李牧九意犹未尽的摇摇头,心念着:“方才的女子好香啊。”

速梯启动,有些颠荡。李牧九没乘过,就问道:“这是何物?”

薛玉道:“这个叫速梯,是大洲第一匠人霍兰熙的后人造的,眨眼便能从一楼到达顶楼。”

说话间已经到了,随乘小厮打开门,用手扶着退到一侧的门,恭敬的等待三人离去。

李牧九从围栏处往下瞧,现在的他们已经到了第三层,顶层,不过两句话的时间,文大兴带着李牧九与薛玉来到一间房门口,门口站着两个黑衣护卫,文大兴亮出一枚扳指,黑衣护卫进去通秉,而后三人方得进去。

屋子不大,是一个六边形,里面只容下了一张圆桌,一个带着鸦雀面具的男子坐在圆桌的左侧,右边是没带面具的张九亭。

张九亭一如往常明朗的笑容在脸。

文大兴倒是自来熟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招呼着李牧九跟薛玉也坐下,薛玉不屑他。

带着李牧九入座,帮李牧九介绍。

“这位是海华公三子,萧子柱。”说着扶手作礼:“萧公子。”

萧子柱点头与李牧九示意,张九亭就不必介绍了,早已算是熟识。

“九亭兄怎么不带面具,不怕被人认出来吗?”文大兴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问道。

“我嫌戴着它透不过气来,索性就不戴了,嘿嘿嘿。”张九亭说道。

“早前在物华天宝的时候跟李兄见过一面,大兴说带个朋友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你,真是有缘。”萧子柱说道。

“伯公去物华天宝真是稀奇,灵安城人人皆知,他与盛公势如水火,从不轻易踏入彼此的地盘的。”

萧子柱用手敲了文大兴头一下。

“叫你灵安八卦通真是不虚此名,怎么还学人说起流言?再说,小心我敲碎你的脑壳。”

文大兴憨笑两声,作势揉揉头,说着不敢了。

话锋一转落在了张九亭身上。

“九亭兄这名字叫的有趣,我大洲,州、县下设亭长,一亭如区,管制五户人家,最高八亭长,位同县丞,怎的伯父给你取名叫九亭?”薛玉说道。

“哈哈哈哈哈,说出来,怕是要叫几位兄台见笑了,家父不过是海华州下一个小县的一亭长,做了一辈子还只是一亭长,我出生时,家父希望我以后做到八亭长,加上父亲的一亭,便是九亭,故叫九亭。”

“不过,不知道是否会让父亲失望,我这次大试考的不好。”说罢叹了一口气。

“过几日发榜,我定要落选,这几日便好好游玩,也不妄千里来灵安城一趟。”

薛玉安慰道:“你瞧瞧那个整日里都不抹书一下的人还一脸的自信,你就更无须给自己下这么早的定论了。”

文大兴倒是不介意薛玉说自己不学无术。

“李兄不必太拘谨,你我平日里怎么相处,在这便与之怎样相处,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文大兴说道。

忽然,文大兴猛的叫了一声,说道:“哎呀!雀坊的卤鹅翅特别好吃!平日里吃不到,今天必须来上几盘!”

萧子柱笑道,叫来黑衣守卫,找来小厮,点了鹅翅。

文大兴咽着口水跟李牧九还有张九亭说道:“这鹅翅啊,是先卤后烤,喂足了料汁,在炭火那么一烤,油脂滋滋作响,皮焦肉嫩,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齿间流淌着肉汁,相当美味,想煞文某人!”

“你且看看你那副痴样。”薛玉戏称。

“圣贤有云,无酒醉肉香绕梁,谈何百篇诗?说什么流芳作也。”文大兴强词夺理道。

“怕这位圣贤就是你文大圣人啊,哈哈哈哈。”萧子柱笑道。

“嘿嘿,我是最不要脸皮的,你们都知道,虽如今大试成绩未下,但我已想好要做哪方面的事了。”文大兴豪迈的饮了一杯酒,说道。

“你想做什么?”萧子柱问他。

“做就做灵安城的大卿,临近天子脚下,一来无人敢在天子脚下造次,平日偷闲还可去贵芳斋饮酒,二来年下,地方官进拜,拜天子前,必要来我这探探风向,其中定是少不了好酒那。”

“哈哈哈,文兄是要做贪官?”张九亭笑曰。

“做贪官有何不可?终日饮酒作乐,夜夜笙歌,美姬相伴,金银财宝,岂不快哉!这些世人哪个不想要?”文大兴说道。

“文兄扯起歪来,总是头头是道,那要请文兄小心了,我萧某人有一愿景,希望我大洲依法治国,若有作奸犯科者,必要严惩不怠。”萧子柱似在说笑,又好像认真说道。

“不知李兄志在何方?”萧子柱眉梢轻挑,问道。

“我志与萧兄所想不谋而合。”李牧九目光坚定道。

萧子柱闻到,笑言:“山海逢知己,幸会。”

二人撞着酒杯,对酌而下。

“有道是志同者,道和也,道不同,不相为谋。”薛玉说道。

谈笑间,文大兴心心念念的鹅翅已经上桌,众人酌酒吃鹅,好个快哉。

几人继续说笑着,房间外忽然失了乐声,一阵锣响,文大兴大喜:“交易要开启了!”

李牧九恍惚:“什么交易?”

薛玉说道:“雀坊每月十六开船之日,都会将会拍卖出一件宝贝……不过是权贵的游戏罢了。”

萧子柱打开靠着天井的窗子,放眼看去,周围的屋子都开了窗,各个戴着不同面具的包厢客人都迫不及待的欢呼着,突然灯光暗了下来,一束从高空直下的光照在下面,灯光处一个四方的金笼子缓缓升起,笼中是一个全裸的姑娘,姑娘蜷缩身体,脸埋在臂窝里。笼子生在半空中停住,一个中空怪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今夜交易,奇女子!无痛觉,起拍价一百两!”

“黄金!”

话音一落欢呼声此起彼伏,高涨非凡。

薛玉别过脸去,说道:“毫无人性。”

文大兴听到,笑曰:“周遭皆是虎狼,你却在虎狼窝里谈人性?倘若你能杀净虎狼,再说人性吧。”

“哼,迟早有一天我定会做到!”薛玉气氛的说。

“自古便有虎狼,也存人性,人性不是杀净虎狼才有,虎狼也不是灭了人性才有。”

萧子柱说道。

叫喊声此起彼伏,笼中的女子已经叫卖到一千两黄金。

“龙王!一万两黄金!”

怪异的声音突然响起,周遭安静了下来。

“龙王!一万两黄金一次!龙王!一万两黄金两次!奇女子归龙王所有!”

文大兴探出头寻找:“哪个龙王?”

萧子柱指给他看,原来正对面的包厢坐着的客人带着龙王面具,唯一的光束暗去,女子随笼子在一片黑暗中被运走,彼时雀阁再恢复灯火通明时,对面的龙王已消失不见。

文大兴咋舌:“我的个乖乖,一万两黄金!我连一万两银子都没瞧见过!我要做贪官!先贪个一万两银子瞧瞧!”

众人皆笑。

雀坊负一层的船舱内放着那个金丝笼,女子绝望的等着自己的买家,她自幼无法感知身体的痛,无论别人如何伤害她,师傅教她一身功夫,她跟着师傅卖艺,后来师傅把她卖给了雀坊,可是她打不过雀坊打手,今日有个金主出了高价买她,几番颠簸,她已经做了被人欺负的准备,反正她不会痛的,有什么关系那。

忽然有繁多的脚步声走近她,那人穿着素色的衣衫,一双鞋上用金丝绣着如意团云,好看极了,她忍不住手伸出笼外去触摸,那鞋的主人也不躲。

“啪!”一声鞭子抽打声响,女子的手背一道血痕渐渐昌起,可她却没有半分感觉。

“爷的鞋也是你这种下贱人配摸的!”雀坊的人叫嚣着,而后笑脸给男子示好,奉承。

男子也笑着说:“你倒是个懂事的。”又叫随行手下给了一金子疙瘩打赏。

那小厮得了金子,连连感谢,逢迎着男子。

男子不理会他,蹲下身子,拉过女子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伤口,说道:“这一定很疼的,我带你回去上些药,那药不错,用后伤处也不会留疤。”

男子的声音好像春风,温润袭人,落在她的耳中,从没有人这样轻声细语跟她说些暖心的话,她忍不住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想看清这个人。

男子的脸庞渐渐印入眼帘,她看到他面带着笑意,看着自己,如和煦春风迎面送来,他眼里印着裸露的自己,她忍不住想去抚摸他的脸庞,男子握住她的手,轻轻放下,自己站起身,取下披风,叫手下打开笼子,裹在女子的身上,下人将女子抱起,送到男子的马车上,男子也上了去,小厮满脸堆笑的送男子离开后,拿出金疙瘩用牙咬着辨真假,欢喜着是真的,往船上走,却不知为何,腹内刀绞,没撑几次,就栽倒在地。

车上的女子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看着男子,忽而男子俯视,注意到她的目光,说道:“你有名字吗?”

女子回道:“没有。”

男子笑道:“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以后你就叫穗玉,跟着我,称我伯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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