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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谓大同天下安 > 四十九 天合八年 春 请君入瓮
 
出了萧府,李牧九手里掂量着郭明珠给他的链子,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才能装作不经意的把这个东西叫郭表仪看见,突然行驶的马车不知道是轧到了什么,突然倾斜了车身,好在车夫是个有经验的,几下按住了马车,李牧九从车里探出身子,问车夫:“方才是怎么?”

车夫回道:“叫大人受惊了,没什么事,就是马车轧到了一块石头。”

李牧九点点头,回到了马车里,叫车夫继续赶路。

回到家中,李牧九看到穗玉正在床上酣睡,他进了来,都没有吵醒她。李牧九更换了衣服,来到床前,瞧着穗玉日渐丰盈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而后便去了书房,叫来了管家,只见李牧九望着窗外肃杀光秃的树枝丫,目光冷冽的说道:“夫人的饮食,可都是你过目?”

管家回道:“一日三餐,还有午后的点心,宵夜都是小的亲自过目。”

“好。”李牧九说道。

“有孕之人,母亲跟孩儿都要好好的补补,你切勿懈怠,我吩咐你的那些山珍海味,还有糕点,必须让夫人每日都吃,你可记下了?”李牧九说道。

“记下了。”管家回道。

“厨房里的燕窝炖好了吗?一会夫人醒了,你便叫丫鬟呈上来。”李牧九说道。

“是,大人。”管家说道。

管家走了之后,李牧九关上了书房的窗户,将郭明珠的链子摆在桌子上,怔怔的出神。

沧州这边,自从郭明珠嫁给萧子柱之后,郭表仪在没有收到过女儿的消息,老谋深算的他,已经在心里合算是不是郭明珠在萧家受了委屈,越想越不对劲,他决定去往都城一探究竟。

郭表仪到了灵安城,本想着悄无声息的见女儿一面,知道她安好,便也就回沧州了,毕竟朝廷官员,非皇命,突然离开自己所在的地方,一旦被彻查举报,定要被治罪,郭表仪生怕被抓到把柄,于是,先去了孟国公府。

旬令唐看到郭表仪,其实心里早就不满,郭表仪虽说在他手里,还是个数一数二得意的,但是日子久了,权利也渐渐大了,势力也有了,这人嘛,就慢慢的开始有了反骨,没有一点曾经那副献媚献殷勤的劲儿了,也是开始生了异心了,只是郭表仪还算是个聪明的,知道就算自己有了权势,也是借着他孟国公的光,大树底下才好乘凉,所以还不敢明着跟他较劲,但是,已经开始对他的安排与摆弄不满了,最好的例子,就是郭明珠的这桩婚事,他郭表仪心里头不爽,旬令唐是知道的,赵国公亦是提过此事,恐会寒了郭表仪的心,让他存有异心。旬令唐看着郭表仪,脑子里想着赵国公说的那些话,突然就动了要撤下郭表仪的心思,只是他手里面握着太多的账目,还是一个州司,让他消失的消无声息,并非易事。

偏偏在旬令唐合计这些的时候,那郭表仪净想着女儿郭明珠的事,他在心里还埋怨着旬令唐,只是面上不敢发作。

“国公近来可安好,我听说孙少爷诞下嫡长子,让人羡慕,真是恭贺国公。”郭表仪还是老一派的寒暄开场。

孟国公瞧他,只一眼,就看穿他心里想的,说道:“有什么可羡慕的,明珠也已经为人妇,要不了多长时间,表仪你也会做祖父的。”

郭表仪讪讪地笑笑,说道:“说到明珠,这孩子就是我的心头肉啊,从小到大,也没有离我太远过,也从没有离开过我身边,这回,嫁到了灵安城,已经有几个月了,孩子只顾着自己喜欢,欢乐,却也,不顾父母的牵挂,就是连封信都没有给我寄过,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是我惦记她多些,这不,就擅自来了都城,先找国公大人讨罚。”

“什么罚不罚的,咱们都是有儿女的人,我怎么会不理解你那,我这就叫个门生带你去萧府。”旬令唐说道。

“多谢国公。”郭表仪谢道。

不多时,国公府的下人带着李牧九来了,旬令唐看到李牧九,喜欢的拉过他,对郭表仪说道:“这是李自道的儿子!是个不错的孩子!”

郭表仪缓缓从座上起身,他一脸惊诧的指着李牧九别在腰间的手链,急道:“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话一说完,郭表仪才想起自己是在国公府里,孟国公就在自己的身边,忙说:“这是小女的东西,是她从小就带在身边的护身符,从不轻易拿下来,只是在李公子身上见到了,一时有些着急,故而失态了,还请国公大人罚我。”

“表仪啊,你我相识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你爱女请切,咱们相识数十载,你今日来说的话,都太生疏了,伤感情啊。”旬令唐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李牧九现在在户部任少卿,算来也是你的同僚,你们二人也都是我麾下,不必拘礼,有什么就但说无妨。”旬令唐继续说道。

李牧九一听这话,故而与郭表仪说道:“大人怀疑我这东西的来历?我这件东西是在街上捡到的,只是因为上边的象雕花十分精美,不忍丢弃,所以就带在了身边,今日听郭大人这么一说,可能是令千金不慎遗落,正好今日我将与大人同去萧府,一并还给了小姐好。”

郭表仪生性多疑,并没有信任李牧九说的话,但是碍于旬令唐在,还是一贯的笑脸,说道:“有劳。”

李牧九带着郭表仪,出了国公府,在去往萧府的马车上,李牧九突然对郭表仪抱拳致歉,说道:“请郭大人饶我!”

郭表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惊诧的说道:“李大人这是作何?”

“方才在孟国公面前,我不方便言说这链子的真正来历。”李牧九说着将链子双手奉给郭表仪。

郭表仪拿过链子,那上面还沾染着一丝丝血迹,郭表仪惊呼:“是珠儿遭遇了意外?”

李牧九含含糊糊的并未明说,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日我去萧府,走的时候一个破衣烂衫、浑身伤痕的疯妇出现,要我拿着这个手链去找盟国公,说她就是沧州州司之女郭明珠,事发突然,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令千金,所以与孟国公旁敲侧击的说起此事,还没有拿出饰物,孟国公只叫我别多管闲事,我人微言轻,寄在孟国公手下做事,也值得听命,今日见到郭大人,又看郭大人见到此物的表现,晚辈便在心里确定了,郭郭家小姐确实已经遭遇不测。”

听着李牧九款款说来,郭表仪已经怒火中烧,说道:“孟国公为何不管!”

“这……也不能说是孟国公不管,晚辈觉得,许是我表达的并不明确,况且,况且郭小姐嫁的心爱之人,又怎么会收到欺负,孟国公应该是当做小两口吵架而已,所以并未叫我再去管。”李牧九说道。

郭表仪突然看向李牧九,半晌,冷笑着说道:“你方才说孟国公在你不敢说起此事,又说国公大人叫你不要管,现在竟为国公大人言语开脱,你小小年纪,心思很深啊,你想挑拨我跟国公之间的关系!”

“大人误会我了!”李牧九不慌不忙的说道。

“我是真的想帮大人,并没有想挑拨您与孟国公的关系,况且,你们二人的关系不是坚若磐石吗?又岂是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晚辈,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李牧九说道。

郭表仪似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气质儒雅的少年,他目光明亮且坚定,举手投足也是十分的得体,全然不像善于玩弄心计之人的那种伶俐的面相,却倒是有几分憨厚的样子,但是,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许多棱角,叫人只看到庸傻,那此人未必就是如此,只能说他的心机极为深沉。郭表仪担心李牧九就是这样人,便未在与他说下去。

二人到了萧府,李牧九走在前面下了马车,走到门口,叫下人通传自己与沧州州司郭表仪登门拜访。

只是这下人进去了好半天,郭表仪在外边等的有些不耐烦,自己走上前去,问下人:“怎么你家这宅子莫不是皇城大内?去通传个话竟要一个时辰不成?”

正说着那,那通传的下人回了来,说道:“请二位大人随我来。”

郭表仪气汹汹跟着走了进去,大堂之内,萧子柱跟夫人闻氏已经在等候他们了。郭表仪走了进去,此时的他,只想快些知道女儿的情况,环视了屋里,却没看到郭明珠的身影,郭表仪便说道:“怎么不见明珠。”

萧子柱跟李牧九相视一笑,交换了眼神,随后,跟郭表仪说道:“你说不见她,我们也找她,还以为她太过想家,已经回了沧州。”

“哼!萧子柱,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郭表仪怒道。

“郭大人!你这是在萧府,还想放肆不成?”萧子柱说道。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萧府的下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急道:“大人,找到郭小娘了。”

“在哪!”郭表仪着急的说道。

“在一个庄稼汉的家里,只是小娘恐怕……小的已经将两个人带了回来。”下人说道。

郭表仪在一旁听得头发昏,血都冲到脑袋上了,怒道:“那个王八羔子,动我的女儿,我要扒了他的皮!”

萧子柱叫下人把两个人都带上来,只见郭明珠全身只剩下破碎的布料,身上全是血痕,体无完肤,郭表仪心疼的走到郭明珠身边,她已经气息奄奄,不能说话,郭表仪气的一把拉过跪在一旁的男人,举起拳头之际,赫然发现,此人竟如此熟悉,纵使皮肤变得黝黑粗糙,也掩盖不住他的五官,那人见到郭表仪,竟没有一丝惊恐,笑道:“别来无恙啊,郭大人。”

郭表仪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说道:“窦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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