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家具和书架，都被一块块惨白的白布蒙着。
他恍然惊醒过来，这是向敏的书房吧？没想到已经变成了这样。
“走错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吓得付书晨猛地回头，见向辰静静站在走廊上，眼神像无数把利刃，朝他狠狠飞来。他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杯，脸上神情写着冷漠。
“啊，哦，不好意思，忘了这是向敏的书房。”
提到向敏，向辰的神色更差了几分，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一扇半开的门里。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付书晨忙小心翼翼的跟上去。那是一间以黑色为主调的书房，放眼望去，不是简约的黑，就是纯净的白。向辰坐在黑白相间的书桌前，咖啡杯已放在了一边。
他翻阅着桌上厚厚一叠文件，随着视线快速的浏览，眉头也越皱越紧。
“啪”的一声，向辰突然合上文件夹。
俊脸拉得很长很长，眼里蕴含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双手在下颚交叉，眯着眼睛问：“我辞了总裁职位之后，是你一直在辅助顾南飞打理山河集团？”
本以为向辰要在向敏遗书的事上发问，毕竟付书晨算得上是顾南飞的帮凶。但他竟对此只字不提，而是问起其他不想干的事。
就像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山河集团，而不是个人恩怨。只不过，这真的可能吗？向辰一直是有仇必报，谁都不敢惹他
“嗯，是我在帮他管理。”付书晨老老实实的答道。
“那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么多赤字是什么原因吗？”向辰眉峰一紧，将叠放在最上面的文件夹，往付书晨身上狠狠扔去。
简直是他看过的最糟糕的财政报告。
文件夹准确无误的落入付书晨怀中，他被向辰凛冽的气势吓了一跳，接过文件，才看了第一页就停住了。后面的内容他心知肚明，也不用继续看下去。
“没办法，我们接手之后就成了这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那么多事，对公司的负面影响太大了，我们当时也没有采取及时的措施制止，后面就束手无策了。”付书晨试图解释。
“别给我扯这么多理由。付书晨，我告诉你，这个烂摊子你跟顾南飞别想就这么轻易的甩了！”
向辰提高音量，神色带着令人畏惧的威胁，紧紧盯着付书晨的脸。
他悄悄抹了把冷汗，无可奈何的说道：“可是南飞已经出国了，你就算想让他负责也没办法啊！”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话音未落，付书晨心里更加惊慌失措。向辰什么意思？难道顾南飞走了，现在所有责任就变成自己的了吗？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很简单，把你们留下的漏洞都给我一个一个补上！在此之前不能离开山河集团，我也不会付你一块钱工资。”他冷笑一声，身体往后，轻轻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
现在的付书晨，正好可以作为帮助山河集团走上正轨的工具。毫无疑问，付书晨虽然是个公子哥，但相对其他人而言，还是有一定管理能力的，不算个彻彻底底的饭桶。
而如今这个阶段，只要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不论身份，都可以用。
“啊？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付书晨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向辰居然敢用他？在连同顾南飞陷害了他之后，还敢留付书晨在山河集团？
这一点都不像从前向辰。
“你觉得，我是个喜欢跟你开玩笑的人吗？”向辰不动声色的反问。
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是真是假，只有那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迎面扑来。付书晨手心渐渐渗出冷汗，就好像如果他不把山河集团的漏洞补起来，从此以后就卖身给向辰了。
“我……”
“从上个星期开始，山河集团的股票就不断跌停。我刚才接到电话，好几个原股东要撤资。当务之急是召开股东大会，稳住那群老顽固。你去把那几个要撤资的人的资料，重新整理汇总给我。”
向辰不再跟付书晨废话，用总裁的口吻吩咐道。这种无法质疑的气势，让付书晨到嘴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情不自禁的答应道：“什么时候要？”
该死，他这是怎么了？真要帮向辰处理山河集团的烂摊子吗？
“明天上午。”
“你要跟他们一个一个见面？”付书晨追问。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向辰，他不愿意留在山河集团？是被震慑了，所以不敢吗？
“没必要。马上要举办葬礼，他们的名字都在葬礼出席的名单上。”向辰低下头，开始翻看其他文件。
“葬礼？什么时候？”
“四天后，叫他们配合你把名单整理出来。”
“你……名单都没整理好？你叫我？”付书晨只觉得脑门上冒出三道黑线，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怎么都觉得，向辰好像很相信他，连葬礼名单这种事都放心的交给他？
“有问题？”他听出付书晨的错愕，抬头就是一个冷视。
付书晨满腹牢骚顿时烟消云散，他干笑两声，压抑着火气说道：“不，没问题。”
“别忘了，你姑姑也是向家的人，葬礼的事就算我不说，你也有义务帮她。以她现在的状况，能处理好吗？”
“是的，你……说得很对。”付书晨有过片刻的迟疑。
见向辰对这称呼不满的蹙了蹙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果然是总裁，跟顾南飞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得不改口道：“总裁说得都对。”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没有的话？”
“这就走。”付书晨拿着文件夹，转身就准备出去。
“等等，吃晚饭了吗？”向辰不声不响的问了一句，脸上神色不变，视线又落到文件上。
“还没……”
“走吧。”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拿起外衣，目不斜视的从付书晨的身边走了过去。
已经完全搞不懂向辰的用意，付书晨心里的疑惑，如同洪流疯狂涌来。本来就难以揣度这个总裁的内心，现在更看不明白了！但又不敢多问，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这是要去哪？”付书晨问。
向辰理都不理，一言不发的下了楼梯，走进餐厅。徐叔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付春娇和李佳薇都等在桌边。
“等很久了吗？为什么不先吃？肚子饿了吧？”向辰走到李佳薇身前，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开口时满是宠溺。与刚才板着的脸时的神色，有着天壤之别。
“不是看你们在谈正事吗？也没有等很久。”
她有些羞涩，悄悄望了一眼后面的付书晨。
向辰却看都没有看一眼付书晨，拉着李佳薇入席。却把最前面的主位空了出来，自己坐在了右侧第一个位子。好像是故意留给付春娇的，那里本来是向玉龙的位置。
付春娇一愣，看出他的用意，把主位留出来是一种尊敬。如今的向家，向明雍不在，她是最有权威最年长的长辈了。
“书晨啊，你也一起来吃点吧。”付春娇面带微笑，会意的坐在了主位，还不忘向自己的侄子招招手。看样子，他和小辰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反而有种奇怪的和谐感。
付书晨却没有听话的坐过去，而是悄悄朝向辰斜睨一眼，好像在观察他的态度。
“还愣着干嘛？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吗？”向辰口气不悦的问。
“啊？哦，不好意思啊。”
他闻言，快步走到另一边，在他们的注视中坐了下去。向辰这是在邀请他留在家里吃饭？
总感觉这次重新见到向辰，什么都不一样了。与那日在蒋郁文车中比，好像变得更冷静睿智，身上的气场更强大了些。
“姑姑，关于四天后葬礼的事，待会儿咱们来整合一下名单吧？”付书晨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看向付春娇。
“啊？”
她有些意外，忍不住回头看向辰，没想到他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给李佳薇夹菜。
“妈，我准备让付书晨来做总裁助理。所以以后有什么事，还要麻烦他来帮忙了。”他说得云淡风轻，虽然说的是‘麻烦他来帮忙了’，语气里却还是那种霸气外露的专横。
俨然是一种，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
“真的吗？太好了！那以后书晨肯定会常常留在家里吃饭了，徐叔，你等会问问书晨都喜欢什么，也好准备准备。吃饭啊，就是人多才热闹，冷冷清清的多没有意思啊！”付春娇喜上眉梢，眼里露出开心的暗光。
“是，夫人！”
然而，谁都没看到，向辰嘴角悄无声息的露出一抹浅笑。
原来他知道付春娇会孤独，所以故意多找了些人来陪她。因为，孤独这个东西，他自己已经体会得太透彻了。
后来的两天，向辰都很忙，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家。
因为付春娇心情沉郁，所以李佳薇一直在向家陪着她。但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
两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有时候向辰回来，前一秒还在跟李佳薇说话，下一秒就发现他已经沉沉睡去。千言万语，都在他疲惫的睡容中化为无声。发去的信息，两三个小时后才会回复，内容也只有简短的一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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