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县荒无人烟、一片废墟的街道上,魔盗团四人连同花灵逃到一个角落,皆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小纤她这又是怎么了?”李天看着被五花大绑,不省人事的聂小纤不解道:“先给她松开绑。”
陆大勇这才反应过来,忙去边解那绳索边答道:“还不是薛少秋那个挨千刀的,把师妹绑起来,威胁我们必须带他找到地图。”
“薛少秋?”李天听后诧异道:“他也来这了?”
陆大勇道:“说是来查案的。可依我看,也是来找那麒麟角的。”
李天摇摇头无奈道:“老马告诉我他杀了陈枫邀功,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竟是为这麒麟角了。所以刚刚他也在那院子里?”
陆大勇道:“可不是吗?还带着几个跟班,威风得很。”
李天追问道:“这么说,刚刚火药炸开时,他没逃出来?”
徐二郎拉过李天道:“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个人顾个人吧。你难道想让那厮一直追着你?他死了,咱们正好清静。如今先把小纤弄醒再说吧,她被点了穴位,只是咱们没人懂穴道,怕是解不开。”
花灵起身道:“我看看她。”
陆大勇忙护过小纤道:“你这个妖女能安什么好心?之前几次要置小纤于死地的,不就是你?”
花灵冷冷哼了一声:“除了我,这里还有人能让她醒过来吗?”
李天忙打圆场道:“且不论她是不是安禄山的人,至少此时她与我们是一伙儿的。小纤没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二师弟,你且让她试试。”
陆大勇不情不愿地将小纤从怀中放开,恶狠狠对花灵道:“你小心些,若耍什么花样,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
花灵一言不发,闭目盘腿,坐于聂小纤身后。她将体内真气运到双掌,双手合十,再缓缓分开,之后猛一下将真气透过手掌传递到聂小纤体内。
几秒之后,聂小纤慢慢睁开了眼,花灵却冷汗不停顺着脸颊流下。
“师妹,你没事吧?”陆大勇见聂小纤醒了,忙上前嘘寒问暖。
李天却上前扶起花灵,轻声道:“她被点的是什么穴道?”
花灵抬头看了李天一眼,一下红了脸,忙低下头,故作冷漠道:“我不知道,只是用真气打通她体内穴道罢了。”
李天也有点不自然,挠挠头道:“谢谢你,我”
“原来你是去救她了!”才清醒的聂小纤一看到花灵便咬牙切齿道:“你救这妖女干嘛?难不成你也准备去当安禄山的小妾?”
李天见聂小纤不识好歹,有些气道:“你何必针对她?若刚刚不是她将自己真气渡给你,你恐怕到现在都醒不了。”
聂小纤瞪眼道:“谁稀罕?若不是她,咱们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境地!”
李天气道:“这个境地?跟我来这,你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如今倒觉得这境地难堪了?”
“是,我就是傻子才会被你骗来这!才会信你的鬼话,才会信师父是在这失踪的!”聂小纤眼眶有些发红道:“你看看这满城的干尸,就算找到了师父,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死了呀!何况那地图,我们连见都没见过,说不定只是安禄山骗我们的罢了。”
李天强压自己的情绪,正色道:“我相信,这里一定能找到师父的下落。七年前的那一切,绝不只是一场梦。我这次不会半途而废。”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拍手声。
“好一个正人君子,有情有义!”
李天回头,拍手走来之人竟是薛少秋。
两人数日未见,如今眼神交汇一刹那,各自迸出的只剩仇恨的光。
李天用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薛大人福大命大,竟还活着。”
薛少秋冷笑道:“你当然希望我死。但幸亏我早有准备,带来了石绵衣,才侥幸从火海脱身。你以为把我们一把火烧光,天底下就没人知道你们干的勾当了吗?”
李天道:“我们的勾当?今天胁迫我师妹为了找到地图的是薛大人你吧?之前杀了自己的弟兄陈枫、杀了大理寺胡大人为换个官位的,是薛大人你吧?表面说抓我们魔盗团实际与安禄山坑瀣一气,贪生怕死、以权谋私的,也是薛大人你吧?到底是我们的勾当,还是你的勾当?”
“你少血口喷人!”不等薛少秋回答,刘七斤便拔出剑指着李天道:“谁当了安禄山的走狗,谁心里清楚!”
薛少秋听李天如此污蔑自己,早已气到发抖,只强忍情绪,牙齿打着颤道:“我就是错信了你,才在城外等来了我弟兄的尸体!这个仇我非报不可!就连你口口声声说的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杀了我爹的就是他!”
李天义愤填膺道:“杀他是为国除害!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当年金满县的干尸案,恐怕就是你爹干的吧。这满城百姓的人命,又该去找谁还?”
薛少秋二话不说,夺过刘七斤手中的剑直向李天心脏刺去,口中叱道:“我今日先杀了你再说!”
在剑刃距李天心脏只半寸,徐二郎横冲过来,千钧一发之时用单手握住了刺来的剑刃。
鲜血瞬时从他手心涌下,徐二郎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淡淡道:“薛大人,我们在这争吵一点意义也没有,你把师兄杀了,谁还能替你找到地图呢?他现在是你唯一的希望。若你真的心系天下兴亡,便该忍住一时之气。”
见薛少秋神色微动,徐二郎趁热打铁道:“我们既然没人知道七年前的真相,就不要捕风捉影而言之凿凿。”
薛少秋深吸一口气,努力令自己平静下来道:“那就带我找到地图,找出真相。总该有人为这些冤魂付出代价!”
说罢,才将剑缓缓拿下。
正当此时,刘七斤指着外面的街道喊了起来:“大人你快看!”
薛少秋和李天同时看向街道,只见街道两旁的好几间宅院接连起火,火焰和浓烟笼罩在了金满县上方。
薛少秋愤愤道:“一定又是干尸自燃。是有人想要烧掉金满县的所有干尸,毁掉一切证据。”
徐二郎道:“何止是想烧掉干尸,恐怕也想烧掉我们。刚刚在那间宅院,所有出口无故封堵,我们被锁死在里面,大概是同一人所为。”
陆大勇面露恐惧道:“难不成,是七年前的山鬼又回来了?”
“什么山鬼?”薛少秋疑惑道。
徐二郎接道:“七年前的干尸案,百姓们纷纷传言是山鬼所为。不过这也无确凿证据,多半是以讹传讹。”
“就算一座废城,也总能找到些七年前的线索。”薛少秋目光炯炯道:“去县衙!只要找出七年前干尸案的案宗,便至少可得知当时的情形。”
“是个办法。”徐二郎点头道:“县衙在这条路南侧正中央,我们向前百步便是。”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县衙前。
到了县衙门口,只见那院落房屋早已破败不堪、尺椽片瓦,到处都结着一层厚厚的蜘蛛网。
薛少秋走在最前,大步流星。李天等人跟在后面,小心谨慎观察着四周情况。
穿过跨院,几人来到了一间厢房前。薛少秋埋头便要推门而入,李天在后面喊道:“等一下。”
薛少秋停下回头,目光看向李天,依旧充满了愤怒与不信任。
李天道:“外面的房屋全部残破失修,唯有这间如同新盖的一样,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薛少秋抬头去望。果然,这间厢房碧瓦朱檐、精雕细刻,竟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犹疑了一下,薛少秋一脚踹开那木门,自己并不进去,只探头先去看那房里的情况。
只见厢房内整整齐齐排列着书架,而书架上赫然码放着的正是金满县县志族谱及案宗记录。
“案宗放在这里,就算蹊跷,我也得进去。”薛少秋说罢已一脚迈入厢房,李天还欲劝阻,却见薛少秋手一挥道:“你若不想进,便在门外等着,用不着婆婆妈妈。”
李天等人站在门外,只有刘七斤随薛少秋进了去。
书架上的案宗是按照年份码放的。薛少秋和刘七斤找了一圈,发现每一年的都有,唯独七年前的案宗不见踪影。
“大人你看,这最里面一排的书架好像是能移开的。”刘七斤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机关,连忙叫来薛少秋。
薛少秋走过去,两人合力把那书架推开,发现书架后竟是个密室。
刘七斤才欲跨入密室,被薛少秋一把拉了回来。薛少秋警惕道:“先别贸然进去。”
说罢只从书架上抽出一摞案宗,试探性扔了进去。没想到那摞案宗一掉到密室地上,霎时着起了火。
瞬间,整间密室都被点燃,熊熊烈火就要破势而出。
“快走!”薛少秋拉住刘七斤就往外跑。
可火舌从密室窜出,在后面紧追他们,转眼烧到了薛少秋的官服。薛少秋将官服一把扯掉,抱住刘七斤纵身一跃,才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厢房。
几乎就在同时,身后的厢房彻底被大火包围。
“怎么回事?”李天扶起薛少秋与刘七斤,将他们赶忙拉至安全地带。
“先赶紧逃出去!”薛少秋急道:“怕是又中了埋伏。”
几人忙向外逃窜,不料才走几步,整个县衙建筑开始崩塌,地面也跟着向下陷落。
“难道地震了?”陆大勇惊恐道:“咱们怕是又要死在这里了!”
说话间,几人脚下地面也已开始塌陷,眼看就要被身后的一片废墟压埋到地底了。
徐二郎急道:“你这个呆子!你的云梯现在不用,还等什么时候!”
陆大勇这才恍然大悟道:“我倒忘了!”
说罢,一座云梯已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快抓住云梯!”陆大勇率先跑上云梯,已经攀到半空,李天等人也紧接着爬上云梯。
等刘七斤和萧欢分别上去,跑在最后的薛少秋正要去抓云梯时,他脚下的地面毫无预兆、攸然间“咣”一声陷落下去,使他抓了一个空。
眼看,薛少秋就要随着塌陷的地面坠入万丈深渊。
生死存亡之际,刘七斤一个跟斗翻下去,用脚勾住云梯尾部,双手紧紧抓住了正要往下掉落的薛少秋。
两人四目交接之时,无需再多言语。
同生共死,是他们的信念。
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对方受伤一分一毫。
“好险。”陆大勇在云梯顶端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再朝下看,整个县衙都已经土崩瓦解,倒塌在一个巨大的坑洞之中。
大家还惊魂未定之时,徐二郎突然掏出剑,趁大家不备,猛然砍断了自己之下的那几节云梯。
刹那间,下面几节云梯上的萧欢、刘七斤、连同刚刚九死一生的薛少秋,措手不及,连声音都没发出,便坠落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坑洞之中。
李天见此情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住道:“师弟,你”
徐二郎收回剑,冷冷道:“我只是杜绝后患。刚刚他拿剑刺你,都忘了吗?现在可不是当好人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再说。”
陆大勇看着冷酷的徐二郎,心凉了半截,可终究没再说什么,只尽快用云梯将大家带出了这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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