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安话说完，顾渝白愣了有几秒才反应过来，"原因？"
郁久安偏着脸，"我觉得住这里……不舒服。"
"怎么就不舒服了，你不是说没什么不自在的么。"
她手抓抓头发，有些焦躁，"反正……我决定了，要搬出去。"
顾渝白将烟放嘴里，没吸，又取下来了，"苏欣和你说什么了吗？"
他想起头几天他和苏欣在厨房的对话，他坦白承认对郁久安动过心，郁久安一直很警惕，只喜欢跟做少爷的逢场作戏，但凡正常职业的男人对她表现出一点儿意思，她就用各种方式疏远对方，这他见识过。
"苏姐能和我说什么啊，"郁久安没明白他这话怎么来的，"我就是自己想要搬出去。"
"你对我有意见？"
她摇摇头。
"……"
顾渝白郁闷了，"那你住的好好的你就要搬？你现在搬出去住哪里，就非要给苏欣添乱不成？"
她脑袋低下去。
一说到苏欣，她心里很愧疚，苏欣之前同时被酒厂和保险公司开除，都是因为她，她连累了苏欣和许铭，她想到这里觉得更难受。
她才有几个朋友？他们对她好。她带给他们的却是灾难。
她这样的人也许就不配有朋友，像高中时候那样独来独往也许才更适合她。
她小声说："你别管我了……"
顾渝白冷笑了声，已经有些不耐烦，"你得罪的是韩瑾修，郭建宏找你也是因为他，他还打算接近你，你现在就是个大麻烦，你住在苏欣那里就好了？苏欣还带着苏毅呢，你住在我这里目标还小些。"
她闻言抬头，对上他视线，她有些惊讶，"你……你都知道？"
"郭建宏那天和我提过，"他皱眉，"所以我说你这两天自己也注意点……"
他话头顿住了，隔了几秒，眼底有恍然，"他找你了？"
她摇头。
"他找你了。"
他话音笃定，神色沉了下来，"郁久安，我都告诉过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听？"
她脖子缩了缩，"真没事……"
"当我好哄？"
他拧着眉，很不高兴，"你到底怎么得罪的他，一千多万赔了还不够。"
郁久安一时之间说不清，韩瑾修是韩潜这件事里还有疑点。他说是秘密，她也没法和顾渝白说那么多，她声音很小，"你别问了，反正，我得搬出去。"
"不准。"
她一愣。
顾渝白也不看她了，狠狠抽口烟，"他订婚了，你出去是要做给他做情妇么？"
"没有，"她叹口气，"其实……"
他失去耐心，"别吞吞吐吐。"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以前没有定居打算，因为他才想要定居在北城，我在北城已经快半年了，"她忽然笑了，"我从宁阳离开之后，这里是我停留最久的城市，所以……"
她顿了顿，"我觉得，我该走了。"
……
从酒店房间离开下楼，韩瑾修在楼道里遇到何暖。
何暖主动地打招呼，他只微微一点头算作回应，想起什么忽然问："你有没有带创可贴。"
何暖一愣，本能一般瞥向男人的手，旋即睁大眼。
他的手指还在流血。
"韩总，这是怎么弄……"
男人明显不耐烦，语气也带着躁，"创可贴，有么。"
何暖觉察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多说，拉开手包拉链翻找。
因为今天穿礼服下面陪了细带的高跟鞋，容易磨脚，她便带着这东西有备无患，将创可贴递给韩瑾修，见他低头拆，她殷勤地道："我帮您吧。"
韩瑾修推开她的手。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男人也停了几秒，将创可贴又扔给她了。
她心里不舒服但是不敢发作，赶紧打开创可贴，看到他手指上的伤口，心下一惊。
很明显是咬痕。
她完全没往别处想，这咬痕不是什么情趣，实打实的咬出很深的口，血流了不少，"韩总，这到底怎么回事……"
韩瑾修没说话，垂眸看着伤口一点一点被创可贴遮掩。
他抬手无意识地摸了下创可贴，另一只手掌心里还有之前火星的一点烫伤，两只手都疼，这疼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但是心底里，还有个地方，被一下又一下地撕扯着。
何暖说的话，他听的不是很清楚，他在想郁久安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
她没说完那句话，他也知道，她想说她今天从这楼上跳下去。
郁久安会死吗？他其实没想过，他在心里诅咒过无数遍，他觉得她应该去死，但他其实没有想象过她真的死。
他走神之际，何暖已经抓住他另一只手，"这里也受伤了！"
何暖一惊一乍，将他思绪扯回，他手收回去，"没事。"
何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男人的气压很低。
他没有平日里的从容不迫和淡漠散漫，他话音低的异乎寻常，她抬头看他，却见他眸底蕴着她从前从未见过的情绪。
像是悲伤。
很沉，很重的悲伤。
她瞬时就有些怔，韩瑾修平时看起来对什么好像都不在乎，看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太多，这一刻看到他低落，她居然觉得心疼，小声道："您不要太着急了……只是个订婚而已，要是一切顺利。很快就能退婚的。"
韩瑾修不语，抬眸往她身后过道望了一眼，确认附近没人，才微幅地扯了下唇角，"嗯。"
这蠢女人以为他是因为被逼的订婚而消沉，他也不会没事找事地解释。
回到宴会厅，他将徐杰先叫出去。
"找人盯着郁久安，她那边有什么事情及时和我说……"
他顿了顿，"还有，安排一下最近的时间，我要抽空去晋城宁阳县一趟，提前疏通好宁阳县派出所的关系。"
其实如果警方手中的监控如同郁久安所说，那也确实谈不上什么证据。
但他还是想去看看，去确认她所说的话。
……
回到宴会厅，韩瑜这会儿精神头好，正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边，周围围了不少人，自然也包括关知婳，韩瑾修过去，理所当然在她身旁坐下。
一堆亲戚聊天，生意上的事情就说的少些，多的都是聊家事，韩家今天在国内的亲戚都来了，没来的那几个，除却一直对华御虎视眈眈的几位外，也就剩下付流音。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个人。
付流音是韩正明媒正娶的妻子，但是韩正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在外面不知道勾搭多少女人，也因此受过家法，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挨了多重的打也不知收敛。
那毛病，与其说是情圣，倒不如说是好色。
还曾因为看上个女人用了强的，靠着韩瑜黑道的势力，最后那女人连诉诸法律都不能，吃了窝囊亏之后销声匿迹，韩瑜觉得丢脸又痛心，自那之后就对韩正好不起来。
而付流音和韩正之间这段婚姻，后来也就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一直不冷不热，再后来，付流音出了国，一去几年不回，对自己儿子韩瑾修也不怎么关心，大家都觉得，大抵是对这个家已经彻底失望了。
华御产业改革前后不光产业格局翻一番，董事会格局亦然，韩正那时候险些被彻彻底底踢出去，最后手里留下的股份可怜到骇人听闻的地步，而且就这一点，韩瑜看的其实是韩瑾修的面子。
韩瑾修是韩瑜的第一个孙子，之所以受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韩瑜早年混黑结下的仇家不计其数，想要金盆洗手的时候韩瑾修不过三岁多，有仇家寻仇绑架了韩瑾修，三岁的小孩子，那时候因为韩瑜早年的过错受了不少非人的罪，险些丢了一条命。
韩瑜早年被人用砍刀砍都没流过眼泪，救出小小的韩瑾修，他哭了，小孩被人折磨的不像样，那时候他就决定，以后他有什么就给韩瑾修什么。
大家都知道韩瑜偏心韩瑾修，但由于这个缘故，也不能说个韩瑜的不是。
关知婳很会讨老人欢心。随便说几句就能逗笑韩瑜，桌上气氛轻松许多，韩瑜见韩瑾修，道："你们新房已经都好了，现在订婚了，也昭告天下了，不用遮着掩着，尽快搬进去吧。"
关知婳闻言，睁大眼，"已经好了吗？我还没看呢，我等一下可以去看吗？"
韩瑜笑的慈祥，"当然，但不累吗？今天这一天折腾的。"
关知婳摇头，又拉韩瑾修手臂，"今晚咱们去看看吧，那是爷爷给咱们的礼物啊，我想早点看到我们的家。"
韩瑾修淡淡笑了下，"随你。"
韩瑜说："来回折腾太累了，那边已经安排好，什么东西都有，你们今晚就住那里吧。"
关知婳愣了下，她其实也没想到韩瑜会出这么个主意，她和韩瑾修虽然说交往了足有两年了，但是别说住在一起，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都很有限，都是成年人，一说到同居，她思绪自然就向着一个有些微妙的方向去了。
她在关家纵然骄纵，但女孩子要内敛矜持这是关母和她强调过不止一次的，所以她这会儿也不能高高兴兴应个好，只能探究地看向韩瑾修。
而韩瑾修对于韩瑜交代的事情基本很少说个不，应下来，"那就按爷爷说的。"
关知婳抿唇，耳根有些发热。
没有女人会不期待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距离再近一点，她心跳的很快，低眸刚想去拉他的手，一愣，"你的手怎么了？"
韩瑾修没太大反应，"不小心划破了。"
"那右手呢？"
她盯着他掌心几个红印，他手心一翻，将她的手覆住，"没事。"
周围的人揶揄起小两口感情好，话题很快被旁人带开，关知婳心下却生了些疑虑。
晚宴结束时间已经不早，徐杰开车送韩瑾修和关知婳去新房，途中关知婳在后座又摆弄韩瑾修的手。
她这个举动让他有些烦，"看什么？"
"在休息室的时候你的手还好好的，出去一趟回来，两只手都受伤了，怎么搞的……这好像是烫的吧？"
韩瑾修面不改色胡诌："划破手的时候正抽烟，所以没拿好烟，烫到了。"
"……"关知婳无语。"小心点啊。"
他想将手抽回来，"小伤，不碍事。"
她怕碰到伤口让他觉得疼，打消了拉着他手的想法，放开了他，转而说起其他，"你今晚听到爷爷说的没，希望明年之内我们可以结婚。"
"嗯。"
她愣了下。
就"嗯"就完了？
她说："你没什么想法？"
男人靠着座椅没什么表情，"我听爷爷的。"
她沉默了会儿，说不清什么心情，她其实是很想快点结婚，明年之内完婚当然好，但是韩瑾修的反应让她觉得他只是按照爷爷的安排完任务。按部就班的，他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她试探地问："那我计划一下工作，明年年底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韩瑾修说："随你。"
她心里的兴奋和欣喜一点一点消散了，她实在看不懂他，回去的路上她没再说话，其实订婚这一天折腾也确实很累，但她觉得都远远不及和他这句话让她来的累。
他冷淡的好像要结婚的人不是他似的。
婚房装饰华丽且喜庆，关知婳转了一圈，转到二楼一间大卧室，一眼就看出这是为她和韩瑾修准备的房间，里面的额装饰都要更用心一些，而且已经备了日用品。
别墅内请了个中年的女人做帮佣，姓吴，关知婳客气地叫一声吴姐，她看过房子出去不见韩瑾修身影，叫住吴姐问，吴姐手一指，"先生去那边客房的浴室洗澡了。"
"怎么跑那里去了……"关知婳皱眉。
吴姐有些讪讪的，"我刚也和先生提醒说，你们的房间在二楼，但是……"
"但是什么？"
"先生说，他今天要住楼下，让我帮忙在那个房间准备些日用品，他等下要用。"
关知婳一下子怔住了。
这下子就是想骗自己也骗不下去，都住进来了。韩瑾修还想着分房！
她唇线紧绷，压抑着情绪转身，走向一楼那个客房。
……
浴室里水雾弥漫，韩瑾修躺在浴缸，低头揭开创可贴看了一眼。
伤口虽然大点，其实也没有到要贴创可贴的地步，只是这么明显的齿痕，如果不遮挡，别人问起来就是麻烦。
郁久安下口挺狠，到现在还能看到深深的血痕，他有些失神地想着她。
她很认真很气愤说她没有和顾渝白上床，不像是假的。
他低头，唇贴上手指的伤口，轻轻地蹭两下，然后慢慢闭上眼，想她绝望的双眼，呼吸变沉变缓。
以前不曾想过，但她的第一次是他的，他如今就无法抑制这种想要她完完整整只属于他的想法，他发觉自己已经没法容忍她被别人触碰，今天她不过护着顾渝白说了几句话，他就气的失控。
其实有个瞬间他也迟疑过，但最后他还是对本能投降了，他实在很想她的身体，从她之后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也不想碰。这很诡异，明明恨她到极点，但身体的本能却背道而驰。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思绪，他蹙眉，睁眼将创可贴贴好，并未回应，外面很快就传来关知婳声音。
"瑾修，我有话问你。"
听见关知婳的声音他觉得烦，也不想理会。
长脑子了么，他明明在洗澡，选这个时候问？
关知婳连续催了几声，不见他出声，最后心一横，扭动门把推开了浴室门。
男人自然也已经听见门的声响，他眉心皱更紧，透出几分厌恶。
之所以没锁门，是习惯使然，这几天他一个人住在酒店，纵然是今天住这里，房子里一个吴姐一个关知婳，他其实怎么都想不到有人会在他洗澡的这个时候进来。
他抬眸睇向她。
关知婳站在门口，也呆了一下，浴室里水蒸气让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她看到男人光裸的肩背，呼吸顿了一秒。
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她咬咬唇，脸微微发烫，"我能过去吗？"
她是他的未婚妻，她觉得她应该更有底气一些，可是她心跳很乱。
韩瑾修幽沉的眸子没什么情绪，淡淡问："什么事。"
她手攥紧了，"你想和我分房睡？"
"今天很累。"
他回答依旧淡然，像是陈述了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理由。
关知婳有些沮丧，他这样子，倒好像是她欲求不满似的，她说："吴姐在呢……咱们都订婚了，再说你累也没必要分房啊，只是睡觉而已，又不是要……"
她语无伦次，有些表达不清楚自己。
"我一个人睡习惯了，身边有人我睡不好。"
她愣了下，心口发凉，又觉得这男人的借口委实好笑，她脚步挪动一下，觉得自己是该出去了，但是又不甘心地停下，一句话未经由脑脱口而出："那你以前那些女人呢，你难道没有和她们过夜？"
韩瑾修一言不发，睨着她几秒，忽然站起身。
她是没想到的，他在洗澡，理所当然一丝不挂。一站起来，她视线就无处遁形，她惊错地别过脸，脑子完全空了。
她是想要接近他，但毕竟未经人事，赤身裸体的男人现实中她没见过，这下被吓的不轻，"你……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她听见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她紧张的呼吸都不畅快了。
韩瑾修随手擦擦，套上浴衣，手扯着带子走几步，来到她跟前。
"你那么想知道，你去找我以前那些女人问问，看谁在我身边睡过觉。"
他说这话时。也是没将郁久安算在内，以前他也有发泄的需要，但都是完事走人，他不喜欢有女人睡在他身旁。
郁久安到底是个例外，其中很大一个原因是，在他和她发生关系之前，他们其实已经在一张床上休息不止一回，打从第一次他就发现她那个睡在床边的习惯。
那时，他就想将她搂在怀里，纠正她这种坏毛病。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每个夜晚还是那样毫无安全感地缩在床边……
他神色黯了几分，错开关知婳从浴室走出去。
关知婳在原地愣几秒，才转身跟出去，外面男人已经系好带子。在窗口沙发上坐下，从小桌子上取烟盒。
她顺着床边走过去，坐在床上，面对着他，手指绞一起，她看到男人水湿的头发没干，刘海有一点湿漉漉地在前额，竟让她觉得很性感，她小声说："我给你吹头发吧？"
"不用，"他皱眉，不太有耐心，"你不必做这些，去休息吧。"
她主动示好被拒绝。心里有些难受，幽幽道："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韩瑾修抽着烟，已经疲于应付和她对话，"我有些累。"
"不然我给你按按肩？"
她跃跃欲试地起身，手刚触到他肩头，被攥住了。
男人的掌心还带着沐浴后的一点潮湿，他身上是沐浴露味道，她没有退缩，"瑾修，我是你未婚妻。"
韩瑾修不语。
关知婳虽然生的美，但她无疑是他在这世上最排斥的女人，哪怕何暖都不会让他这么反感，他手在她手背摩挲两下，似安抚，"你不累么，还不休息？"
关知婳笑容僵硬，"我想帮你按按肩。"
因为姿势原因他微微抬头注视着她，隔几秒，忽然笑了，那一笑带着邪性，"你这么主动，是不想把第一次留到新婚夜了？"
她心跳漏掉一拍。
"你……"她红了脸，"你想吗？"
"想。"
她手收回去，一脸娇羞，"我……我还以为，你是对我还有什么意见……"
毕竟之前她耍小心思闹的华御官微有两天不得安宁，他的态度反复无常的，她就以为他心里还没能过了那个坎儿，想到那次争吵，她心底又沉了下，"你说会处理那些女人，你处理了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韩瑾修眸底掠过一丝暗芒。
原本他确实计划在订婚之前和郁久安划清界限。
但是现在情况和他预想的不一样，被骗光了钱的郁久安没有走到绝境，不仅如此，还住在顾渝白那里乐不思蜀的，他不可能放任她这样下去。
他安静几秒，"我会尽快处理。"
他在心里加了一句，处理你。
关知婳不太满足于这个答案，但韩瑾修这个人向来有自己计划，她努力软了声调，"我们虽然是联姻，但是瑾修，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鼓起勇气慢慢俯身，在他唇上亲吻了下。
"过去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不好的你说了我都会改，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我希望我们可以互相包容，好好过日子。"
他撩着唇角，笑了，"希望如此。"
关知婳走了之后，他叼着烟安静地想郁久安。
她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她也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他想，为什么偏偏是她……
郁久安做错的事情很多，他恨她的也很多，但是他现在最恨的，是她亲手摧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其他可能。
她让他对她除却恨，不能再有别的任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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