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姜的机票在明早七点。
她不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起得都不早。怕明天赶不上飞机,她早早就上了床。
睡前她没忘记跟房东讲退房的事情。
房东有些惊讶道:“好好的怎么不住了?”
苏姜没具体解释,解决完这件事她就闭上了眼睛。
睡到半夜,苏姜又感到身上有一阵压迫感。
她守了几夜没守到人,没想到这会儿还是等到了,苏姜心里冷笑一声,扣住身上人的手:“钟显,你还是不是人?”
身上的人一顿,这就要走。
苏姜眼疾手快开了灯,刚要说话,看清那人的长相后不由得顿住:“怎么是你?”
是她的房东。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染了头栗色的头发。
钟显也是这色,但他的似乎要深一点,是天生的。
苏姜原本以为钟显否认是在狡辩,想不到那个人原来真不是他。
房东说:“苏小姐,我鬼迷心窍,你千万别报警。”他也是听说苏姜要走了,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这才犯了这种错误。
她脸色有些冷:“我可怜你,谁可怜我?”
她凭什么自己受了委屈之后不吭声?
苏姜转身就拨了110,警察来时,很快就把房东给带走了,并且苏姜得跟去做笔录。
这么一来,她出国的事就耽搁了,苏姜连夜退了机票。
没想到在局里,她也能碰到熟人。
苏姜做完笔录,就看见程纪正坐在角落里,抽着劣质的十块钱一包的烟。但她走过去时,她立刻就把烟给熄灭了。
苏姜说:“你怎么在这儿?”
程纪说:“许栩把我弄进来的。”
苏姜皱着眉不说话,惹得她笑了笑:“似乎从来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程纪做了个放松的动作,说:“苏姜,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苏姜怔怔:“嗯?”
“我认识你,比你想象中的要早点。”程纪咬了咬后槽牙,有些无所谓的笑,“上次我就认出你了,这么多年你变了真不少。伤害你的地方,真是抱歉啊。但是你别问什么事,我不能说。”
苏姜说:“好。”
程纪一直在看她,想从她身上瞧出点自己的影子,可一点都没有。现在的程纪早就烂的没法看了。苏姜比她幸运,她遇到的男人比她要好太多;她也比她狠心,钟显不要她,苏姜忍着痛都能走掉,而她只能任人践踏。
“或许很多年等我出来以后,我会告诉你也不一定。”程纪改了主意,“不过现在我要说了,就出不来了。”
苏姜扬了扬眉:“许栩有那个本事?”
程纪笑道:“想让我进去的人一直都不是许栩。”
苏姜自然明白她口中说的人是谁。
“苏姜,你得小心钟家人啊……”程纪在被警察带进去审问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
钟家人?
她指的是谁?
钟显钟易还是许栩?
苏姜回去的一路,全在想程纪的话。
钟家是有人要对她做什么?
可是……她这样丝毫不起眼的身份,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
钟家。
这是钟显几个月来,第一次回到这儿。
“我看你现在是连公司都不打算要了。”钟易彼时刚处理好一大堆文件,对着他冷淡开口。
钟显说:“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那么拼命做什么?”
“你两个月前在美国检查完的报告出来了。”钟易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你的大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
钟显眯了眯眼睛:“我说为什么几天都没有消息,原来检查报告在你那儿。”
钟易道:“既然好了,那就回来工作,这段时间公司有的忙的。”
“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解决好公司的事。”
他这话惹得钟易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怕只怕你,心思不在公司上。”
……
苏姜在搬家去酒店的路上,遇到了徐梦婷。
她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自己没去英国的事,所以在徐梦婷看见她第一眼时,表情很是受伤。
“苏姜,你是不是嫌我烦啊?”她自暴自弃的说。
苏姜哭笑不得,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个遍,当说到房东时,这可把徐梦婷给惊住了。
苏姜她都没那个胆子去碰,竟然有人敢把大猪蹄子往她身上伸?
被那种男人那啥,也不知道苏姜会不会因为心里压力过大而产生阴影。
徐梦婷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一下苏姜受伤的心灵:“苏姜,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天你住我那那次呢?你的那个房东总没有那个胆子溜到我家去吧?”
苏姜听了,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那天要怎么解释?
苏姜说:“就是钟显吧?”
徐梦婷呵呵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哈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姜没说话,徐梦婷倒是主动在给苏姜搬东西,一问才知道苏姜住的是酒店,而且出国也不是假消息,苏姜不过是耽误几天而已。
徐梦婷“哦”了声,偷偷把苏姜的地址发给了钟显。
那边好半天才回了个问号。
徐梦婷摸了摸鼻子,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那天你兰博基尼上坐的人是苏姜吧?】
她联系几天的前因后果就想到了,钟显也就说得好听,苏姜要真的跟了别人,他肯定非得气死。
就是真的太心疼她自己啦,到嘴边的豪车她还没坐过就这样飞了。
也许是她问的这句话是句废话,钟显又不理她了。
徐梦婷贱兮兮的又打了几个字过去:【地址,你老婆的,欢迎今天晚上来偷香窃玉。还有,钟先生你找苏姜的房东来给你背锅的事情已经暴露啦!】
钟显懒洋洋的瞥了眼手机,并没有搭理徐梦婷的打算,不过看到最后几个字,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很快回:【背锅?】
【你不用再隐瞒,苏姜应该都猜到了。】
钟显在心里暗骂了句蠢货:【我会有那么无聊?】
【……】
【那个人有没有真对苏姜做什么?】
【没有……】
徐梦婷突然有点担心那个房东,这事被钟显知道了吧……那就……诶……
看来离不死也残这条路不太远了。
【你把房间号也发我,然后赶紧给我走人。】
徐梦婷:【???】
【你每次看到苏姜就差流口水了。】
徐梦婷:【……】
她发誓,自从知道钟显对苏姜还有想法后,她就什么都没有多想,况且她这点胆量能做什么?
但钟显叫她往东,她就绝对往东,没一会儿就找了借口走了。
苏姜也没留她,她把住处的东西都捐了,还得联系福利社去家里。
福利社的人问她在哪儿。
苏姜告诉了对方她的位置。
对方告诉她说,接她一起回去,这样比较方便。
苏姜想了想,这样的确要快上不少,就同意了。
半个小时后,福利社的人说在楼下等她了。
苏姜立刻下去,发现酒店门口果然停着车,有三个人,苏姜上去问他们:“福利社的?”
三个人中最壮的那个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说:“是。”
苏姜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心下一惊,转身要走。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三个一起上来,捂着苏姜的嘴就把她抬上了车。
为首的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先把人给我打晕点再说。力别太大,记得轻点。”
苏姜才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有人在她脖子上砍了一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酒店门口安安静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苏姜醒来时,眼睛被蒙了层布,嘴巴也被堵着,再一动,发现手脚也被绑着。
绑架。
这是苏姜脑子里最先闪过的两个字。
苏姜心里有些犯冷。
被绑架的经历她有过,那次她被人关在一个又脏又臭的小屋里,没有人救她。后面有人朝她开枪,她清清楚楚听见子、弹入骨的声音,但是子弹却没有落在她身上。
然后她听见一个人重重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所有人惊呼。她猜测应该是误伤了他们的领导,很快那些绑匪就带着受伤的人走了,没有人再管她。
苏姜是两天后才割断绑着手的麻绳,才从那里逃了出去。
那次钟显没出现过,到后来他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苏姜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她打电话给钟显,想告诉他自己有多害怕多委屈。
可是他没有理她,她的电话、短信、微信他通通都没有回。
后来苏姜心灰意冷,告诉钟显她不想再跟他了。
而他在半年之后很冷淡的回复她:【随你。】
随你。
他一直都很喜欢说这两个字,钟显那会儿本来就是一个散漫的人。
只是这两个字在那时候却压得苏姜喘不过气。
她在这半年里其实无数次想过钟显会回来找她,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好在那个时候有周衍行,不然苏姜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他记得周衍行见到她时说的第一句话,他说,苏姜,你真像行尸走肉。
她笑着说,这几天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
苏姜以为她早把这些事给忘了,没想到现在回想起来,她连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她上次不知道那些人绑架她的原因是什么,这次她同样不清楚。
只是上次阴影太大,苏姜现在难免有些惧意。
不过她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并没有人来威胁她什么。
又过了很久,她确定这个房间里是有人的。
因为她听见十分轻微的、像是纸张翻面的声音。对方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处理公务。
苏姜定了定神,轻轻喊了一句:“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有没有人?”
同样安安静静。
苏姜不确定对方抓她是什么心态:“我想喝水,可以吗?”
这下她听见有人起来,脚步声先是远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扯下她嘴里的布,将水喂到她嘴边。
看来是不危及性命的那一类。
苏姜不由得放松了不少。
那人把什么东西丢到床头,苏姜摸索过去,发现是一个手机,那人开口,声音是个老人的,听起来既浑浊又沧桑:“你可以选择一个人来救你。”
苏姜想了想,这群人大概是想要钱,而她认识的人里也就钟显和周衍行有钱,前者她自然是不会找的,于是她说:“你拿着我的手机,找到里面一个叫周衍行的,给他打电话,你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你。”
对方似乎冷哼了一声。
苏姜以为他不信,便说:“我可以让他一天之内把钱转给你。”
对方拨了电话,苏姜冷静的让他转钱,然后又问了她身边这个绑匪的卡号,最后把这个卡号告诉了周衍行。
周衍行自然察觉到出事了,但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好。”
绑匪大概是不想让她透露消息,很快的把电话给挂了。
苏姜说:“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急什么。”那人不耐烦的“嗤”了声,“都有情郎转钱了,还能留你多久?”
苏姜:“……”
这绑匪的语气,就跟见不得情侣狗似的。
苏姜的晚餐十分丰盛,味道好的不输五星级酒店。
她的手没有再被拷住,但眼睛上的布紧紧贴着她的头发,她撕不下来,不敢撕,也没有撕的必要。
对方明确会放了她,她要是不小心看见了什么,对方未必不会改变主意撕票。
这顿饭苏姜吃得很满意,除了牛排,她跟和她坐在同一桌的绑匪提了句:“牛排有点老。”
对方尝了尝,说:“明天会改进。”
还是那个老人。
苏姜顿了顿,这个人应该是他们这里掌握话语权的那个。
对方还挺好说话。
苏姜思考了片刻,又提了一个邀求:“我可不可以洗个澡?”
老人低沉着声音说:“当然可以,你住的那个房间就有浴室。”
“我看不见,可不可以扶我回去?”
老人立刻就走到了苏姜身边,她把手搭在他手上时,被皮手套冰冷的温度凉了一下。
当她站起身时,发现他的身高相当的高。
很快她被带到浴室,老人道:“眼睛上的布是特殊材质加工的,没有药水你摘不下来,别乱打主意。另外,衣服就放在你身边,相信你很容易就能找到它们。”
他说完,就拉开门出去了:“我在你房间里等你。”
苏姜现在最怕男人这种随时都能够发情的动物,第一反应就是先把门给锁死了。
她这才迅速脱了衣服。
苏姜并不知道,浴室和卧室的墙,是一道透明的玻璃。
她口中的那个老人坐在正对着她的沙发上,时不时晃晃手里的红酒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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