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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高门闺秀谢韫清萧玄 > 第319章 把柄
 
华辇经过贤妃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停留,仿佛没有见到贤妃一般。

“母妃,怎么了?”六皇子见贤妃迟迟没有起身,便小声问她。

贤妃摇摇头,没有多说话,但是心里却有了别的思量。

最近豫王进宫是不是太频繁了?

难不成太后属意的储君人选是豫王?

不,不可能的,豫王再怎么说,也不是天子的骨血,就算太后再看重豫王,豫王还能令百官臣服吗?退一万步讲,天子也绝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贤妃稍稍放宽心。

贤妃拍了拍六皇子的肩,天子的这些子嗣中,再难找出似自己的儿子这般出身高的,皇位一定非她儿子莫属。

不知不觉间,京城中忽然传出流言——

当年先皇中意的太子人选是自己的幼子,先豫亲王萧怀猷。

流言一经传出,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时之间,百姓们议论纷纷,这流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没人知晓,但是众臣们心知肚明,在这个节骨眼流传出来,与豫王萧玄必定脱不了干系。

贤妃瘫坐在梨花椅中,她娘家的嫂子向严氏坐在一旁,原本是进宫来从贤妃口中打探消息的,见贤妃这副模样,不由得慌了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豫王怎么会参与进夺嫡的浑水中?”

贤妃一咬牙关,“是我小瞧那个小兔崽子了,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猜不到吗?那小子瞒过了陛下,瞒过了所有人,谁知道到头来,他反而是那个野心最大的。真不愧是萧怀猷的儿子,小小年纪隐藏得就这么深。”

向严氏还是思索了一会儿,才领悟到贤妃的意思,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可是先豫亲王辞世的时候,他才刚刚记事,他怎么可能会有夺嫡的意识和想法?”

“本宫哪里知道。”贤妃不耐的摆摆手。

“现在可怎么办啊?”向严氏手足无措的说道。

“陛下还一息尚存,此事便仍然有转圜的余地。”贤妃说道:“无论如何,总不能教皇位落到别人头上。”

向严氏心里惴惴难安,不知道贤妃打的什么主意。

“本宫让大兄拉拢洪威将军,洪威将军可有回话?”贤妃问道。

洪威将军莫华远,是大周除了谢邕以外另一位将才,多年来一直矮谢邕一头。

“莫将军说,会一心扶持六皇子上位的。”

大周的兵权大部分被握在天子手中,也只有洪威将军手中还握有一小部分的兵力,贤妃相信,只要六皇子得到莫华远的支持,届时皇位非他儿子莫属。

“本宫要见一见莫将军。”

“您久在宫闱,哪里能够有机会见到外男?若是让人发现了,该如何脱身?”向严氏忙道。

“本宫顾不了那么多了,陛下还能活几天?要等他们谋事成功就什么都晚了。新帝登基,你以为他能善待六皇子、善待咱们向家?大嫂,若是能一举成事,等待咱们向家的,就是泼天的富贵和荣耀。一旦别人登上皇位,还有向家的活路不成?”因为激动,贤妃面部有些扭曲,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说到最后,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本宫隐忍了大半辈子,从前尚有二皇子和四皇子压在六皇子头上,如今那两人再也无法构成我儿的威胁,我为何不能替我儿筹谋?”

向严氏见贤妃激动,连忙安抚贤妃,又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向严氏出宫的时候,恰好在宫门口看见了豫王。

当真是龙章凤姿般的人物,令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萧怀猷。萧怀猷还在世时,也是这副样子,意气风发,傲气凛然,然而曾经再耀眼的人物,如今也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萧玄走后,谢韫清便让石垚去准备马车。

“王妃,您要出门?”默言在一边问道,“外面不太平,王妃还是待在王府中吧。”

“我要出去见一个人,再不见,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地牢最深处。

此处阴暗潮湿,蛇鼠虫蚁爬行游曳,老鼠足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拖着长长的尾巴四处乱窜,也不怕人。黑暗中,绿豆似的眼睛发出幽幽的光。

萧昱被关押在最后一间牢房。

他衣服上满是折痕,连日没有洗漱,令他头发凌乱,下巴全是胡茬,谁能够想象得到,他曾经是大周最威风的太子殿下。

过来巡视的牢头们走到他这儿,总是忍不住摇着头啧啧叹息。

“昔日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如今竟然沦为人人都唾弃的阶下囚,真是讽刺啊。”

萧昱坐在腐烂的稻草上,形容憔悴。

有脚步声传过来,萧昱下意思抬起头来。

昏暗腐朽的天牢中,走来几个女子,为首的那个,容颜绝秀,光彩照人,她仿佛携晨曦而来,天地间所有的光亮都集于她一人身上。

是许久未见的谢韫清。

萧昱骤然起身,跌跌撞撞扑到门口,他握住铁牢栏杆,盯着谢韫清看。

“豫王妃为什么会来看本宫?”萧昱随即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该不会是豫王让你来看本宫笑话的吧?”

谢韫清站在距离地牢几步开外的距离,素问和默言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石垚立在地牢门口,警惕的盯着萧昱。

萧昱的目光移到了谢韫清小腹,“本宫都忘了,豫王妃有了身孕。”

谢韫清看着这个前世她倾尽所有去爱的那个男人,此时看着他落魄,心里却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于她,他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我腹中的骨肉,是我和豫王的孩子,豫王能够护得我们母子周全,却不知,昔日的太子殿下,如今的阶下囚,又如何护得了自己的妻儿?”谢韫清悠悠说道。

“本宫如何能够护得住他们?本宫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萧昱扬声道。

“是啊,沈侧妃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已经为自己谋出路了。”

“什么出路?”

谢韫清看着萧昱,缓缓说道:“沈侧妃自知,对于我们真正有威胁的也就是你和东宫的长子,因此,她用你们儿子的性命,换得自己的苟活。”

萧昱瞠大眼睛,连日来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他的眼中密布红血丝。他咬牙切齿般吐出两个字,“贱、人!”

她怎么敢……

“孩子是当着她的面摔死的,你知道什么叫扑杀吧?那么小的孩子装在麻袋里,从高处摔下来,连哭都来不及哭,只能看见他的血把整个地面都染红了。”谢韫清平静的说道。

然而萧昱却目眦尽裂,死死的盯着谢韫清,他握紧栏杆,不住的摇晃着,石灰从头顶簌簌而下。

谢韫清却连眼都不眨一下,“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你尚未登基,又何曾放过二皇子与他的妻女?萧昱,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萧昱反问。

“我知道的不仅仅这么多,我还知道,三年前,平邑郡旱灾,天子命你督办赈灾一事,平邑郡太守沈昌林克扣赈灾的银两和粮食,悉数孝敬了你。两年前,督察史韩岭发现此事,密呈奏折给天子,你将此奏折截下,又指使手下安一莫须有的罪名给韩岭,致使韩家男丁悉数被斩首,女眷沦为营妓。”谢韫清说道,她声音平缓,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然而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话语,却如一道惊雷在萧昱耳边炸开。

“二皇子一家被杀,亦是你的手笔。早在多年以前,你就开始广罗心腹,拉拢朝臣为你效力。天子最忌讳的,就是结党弄权。你说,倘若天子还好端端的坐在龙椅上,知道你这些罪名,会如何处置你?”

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凭父皇的冷酷残忍,留他全尸都是轻的。

萧昱重复一句:“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些年来,他自认处事谨慎,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

谢韫清笑道:“你当真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就天衣无缝了吗?萧昱,你是很谨慎,谨慎到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可是,也正是因为你的谨慎害了你。你不肯相信你的手下,因此总会留下可以用来胁迫他们的把柄。如今,这些把柄,也将成为我们用来摧毁你的工具。”

“不会的,不会的……”萧昱连连摇头,“你是怎么可能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不可能!”

谢韫清继续微笑,“说起来,这些也有沈侧妃的一份功劳,她曾无意间发现了你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保命,她这才将这些告悉我。”

素问与默言俱是不解的看向谢韫清,没人比她们更了解,当日前去东宫,默言跟着谢韫清,与沈妙华交谈,而素问,就去东宫的密室搜集萧昱的私藏。

“这个蠢妇!”萧昱骂道,“毒妇!”他狠狠踢着牢笼,无奈铁牢是精钢所制,他腿脚虚软,瘫坐在地上,形容狼狈不堪。

“别急,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我相信你们会有数不尽的话要说。”谢韫清轻轻拂去肩头的泥沙,“萧昱,永别了。”她轻声说道,而后,再无留恋的转头而去。

走出地牢,牢头对着她连连作揖。

地牢的铁门缓缓关上,沉闷厚重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谢韫清感受着外面阳光的温暖,过往的种种,在心头一一浮现,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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