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4日周二（壹）
今天是元旦节后上班的第一天，蔡福还是照例踏着八点半的上班点进了大队办公室，在简单的新年祝福后，蔡福开始了安排工作。
“今天是腊月初一，正式进入农历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了，从这个月开始，咱们要全身心地投入到烟花爆竹经营证的审批中，下面我分一下工，”蔡福掏出笔记本，念道，“萧天、乔丽、李一是第一组，负责临江、安泽、科口、丽水、南龙五个乡镇；朱成、郑健是第二组，负责上江、中安、下江、开里、古城五个乡镇；任晓、王智伦是第三组，负责城关、参华、平阳、安平四个乡镇。三家烟花爆竹批发公司的工作人员九点到，今年还是照例由批发公司派车，每个组一辆车，三家批发公司各派一名工作人员参加。会后任晓把烟花爆竹经营证报名表发给各组，各组要加快进度，争取腊月初十之前完成销售点的初审工作。”
蔡福走之后，办公室里便炸开了锅，任晓和朱成在高谈阔论往年烟花爆竹经营者审批过程的逸闻趣事，李一和郑健两个新人使劲地迎合着两个领导，不时地爆出阵阵大笑声。虽然经过了三天的休整，智伦已经基本上忘却了夏总给自己带来的情感挫败。可是今天一上班，见到乔丽后，两个人又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坐在办公桌旁低头不语，有好几次智伦想把乔丽喊到一个角落里说几句话，可是始终没有鼓起勇气，他实在没法面对乔丽那泪汪汪的大眼睛。
“智伦，咋了，出去一个礼拜，被省城小姐吸干了吗？没精打采的。”任晓看到智伦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主动过来跟他搭话。听到蔡福把自己和智伦分在一个组里，任晓虽然有些不乐意，可是他瞬间明白了蔡福这么安排的深意，蔡福是想让自己把跟智伦的疙瘩解开。任晓这个人有个优点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是不择手段的，也包括了放下尊严，不要脸。
“这几天有些感冒，身体不太舒服。”智伦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啊？发烧吗？”任晓假惺惺地伸出手去摸智伦的额头，“不太热。”
“昨天晚上还发烧来着，今天已经好多了。”智伦说道。
“没事，过会儿审点，你在车上待着就行，我跟批发公司的他们下去审现场条件。”任晓主动承担道。
“谢谢任队了，给你添麻烦了。”智伦跟任晓客气道。如果没有发生前几天的事情，智伦肯定会对任晓感激涕零的。可是现在，智伦却觉得他虚伪的小人嘴脸令人作呕。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队办公室更加热闹起来，三家批发公司各三名工作人员都到齐了，加上他们大队上的人员，一个办公室里挤下了将近二十号人，这些工作人员一看就是那种路边小店里的商贩似的，说起话来自带大喇叭，分贝比他们坐办公室的人高了八分，整个办公室像是开一个盛大的PARTY，热闹非凡，局里其他办公室的人都探出头来，还以为哪个办公室在打架。最后吵得局办公室的夏主任进来维持秩序，让大家说话声音小一点。
蔡福也在对面的办公室听到了这边的吵闹声，赶紧跑过来把大家都派了出去，不一会儿局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任队，今天咱们先去哪里？”富阳县富平烟花爆竹批发公司的郭二宝边开车边问道，今天任晓这个组是富平公司出车。
“咱们由远及近吧，”任晓安排道，“先去南边的乡镇，安平镇吧。”
“好嘞。”郭二宝满口答应道。
“任队，你这是咋地了，晚上睡觉被老婆揣下床了?”富阳县安兴烟花爆竹批发公司的齐姐看到任晓的胳膊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开玩笑地问道。齐姐是一个典型的小商贩老板娘的长相，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长相，身材已经严重走形，臃肿不堪。
“不小心摔了一下。”任晓解释道。
“怎么可能就只是摔了一下这么简单呢？”富阳县鸿顺烟花爆竹批发公司的小张也加入了调侃任晓的行列。小张看起来年龄不大，最多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龄，可是一看就是那种自小辍学打工，整天泡在男人堆里，说话也明显带有强烈的江湖气。
“哈哈，不是那么简单还有什么事？”任晓似乎心情不错，跟几个人开玩笑道。
“你是不是*被嫂子发现了呀？”小张坏笑着问道。
“就是那天晚上咱们两个在一起，被我媳妇发现的。”任晓跟小张开玩笑道。
“还说呢，你也太没用了，折腾一晚上都不中用！”小张毫不示弱，张口就是一段黄段子。
“你倒是不错，在床上简直就是疯婆子！”任晓很乐于跟她开玩笑。
“你们的进展这么快呀？咋不叫上我呢？”郭二宝也加入了荤段子大赛。
“二宝哥太强了，我都受不了。”小张是来者不拒。
“你们三个怎么这么混乱，什么时候也让老娘尝尝鲜。”齐姐也加入了进来。
四个人在不停地讲着这种露骨的荤段子，智伦从心底里抵触这个，毕竟自己是岭西大学的高材生，怎么可能跟这些市井之徒混为一谈呢，他也耻与他们为伍。他坐在昌河小面包的最后一排，闭上眼睛，想着乔丽刚才对自己的反应，想着当时自己对乔丽忏悔时，乔丽的痛哭流涕，智伦心里如刀绞一般，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乔丽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欠她的感情债，他现在觉得自己好渺小，自己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这个兄弟咋不说话？”齐姐发现了智伦坐在车后面不说话，女人还是心细一点。
“智伦，智伦！”任晓喊了智伦几声，智伦这才意识到齐姐在跟自己说话。
“哦，不好意思啊，有些感冒，不太舒服。”智伦跟齐姐解释道。
“这个小哥我喜欢，”齐姐刚才的玩笑还没开够，继续拿智伦开刷。
“齐姐，他是真不舒服，今天上午就先放过他吧，等他下午身体舒服了咱们再慢慢折腾他。”任晓赶紧出来给智伦解围。
智伦又闭上了眼睛，头靠在车窗上。他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工作有些失望了，没想到自己要天天跟这些市井之徒为伍，还要接受他们的调侃，他不知道任晓怎么受得了他们的玩笑，可自己接受不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公务员工作，如果自己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自己跟夏总的差距越来越大。他想起了吴老师给自己的忠告，如果觉得不合适就回去吧，也许躲在象牙塔里读书似乎更符合自己的气质。尽管这是在智伦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气话，可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公务员工作产生了怀疑，很长时间之后，这种想法越来越深，才导致了后来的重大变故。
昌河小面包来到了山根脚下，智伦被齐姐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盘山路边的一个小屋旁。智伦跟着他们下了车。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明媚，刚下车的智伦被明亮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智伦站在原地，接受了几秒钟阳光的洗礼，心情似乎好多了。
“这是你申请的？”任晓来到小房子前，跟早已经在此等候的一个老农民模样的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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