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时不刻都在准备着。”
“是的，我指的是一些你没有准备过的东西。”
“什么？”
沈天宇不理解夜心梦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总是含糊其辞，很模糊地告诉他些什么，但又不说透。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哎，好好好。”
沈天宇无奈地说，每次这样都会极大地消耗他的耐心。
夜心梦苦笑着说：“至少我们一致认为，这是对你的一大历练。”
“我不一直都在历练吗？”
“但你从未真正失去过什么，对吧？”
“……是的。”
“叶风导师都被破例救回来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坚持下去，哪怕受到最严重的打击也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自暴自弃。”
“等等，你这话暗示的有点多吧？”
“嗯哼？”
“我到底要经历什么，你居然会这样跟我说？”
沈天宇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感觉自己将要经历的事情非同小可。
“所以我才不喜欢那个样子的我呀……”
夜心梦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把头望向窗外，看着凌海市的夜景。
窗帘还没拉上，沈天宇从中午的曼尔顿村回到深夜的凌海市，窗户外面还是满天繁星。
“你很讨厌她吗？”沈天宇问。
“嗯，谁不讨厌自己差劲的一面呢。”
夜心梦起身，将窗帘拉上。
她整理整理自己的表情，不能在沈天宇面前表现得愁眉苦脸。
“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世界其实是我和另一面的我，为了一较高下而设计了这场游戏。”
“我记得你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
“哈哈，抱歉抱歉，毕竟不该在你刚参加游戏时就告诉你真相。”
“所以你还是骗了我。”
“对不起嘛，原谅我好不好。”
夜心梦凑过来，想要贴在沈天宇的身上撒娇！
“不！你这样很恶心好吗！”
“呜，好伤人心的话！”
“呕，得了吧。”
沈天宇离夜心梦远远的，他的肚子感到不太舒服。
“为了和她一较高下，这是我们创建这个游戏的原因之一啦。”
“一较高下什么？”
“当然是为了决定谁才能最终活下去。”
“你这是想杀死另一个自己吗？”
“如果能去除自己糟糕的一面，谁会不想这样做呢？虽然我没有愚昧到会追求完美，但是我也是懂得让自己变得更……更能满足自己。“
沈天宇挑起一根眉毛，看着夜心梦在那说着一堆怪话。
“完不完美我才不关心，反正能更开心地活着就行！”
这句话很有她的风格，也是夜心梦自认为的优点。
“那你们是怎么决定输赢的，这游戏都是第五轮了还没决出胜负吗？”
“你是否能完成游戏是我们的另一个目的，跟我和她的胜负无关。”
“什么目的？”沈天宇问，怎么未知的事情又多了一个。
“秘密。”
“行吧，我就知道。”
“我和她打的赌注很简单，那就是看你会在游戏中走上哪条道路。”
“道路？”
“自甘堕落，还是坚持不懈。如果你能努力试图完成游戏，那么就是我赢了，反之就是我输。”
“那么现在我算是在哪条道路上？”
“一开始因为前几轮游戏的数据残余，有些影响你对我的信任，不过还好！一切都还处于正轨上。”
“我现在也不信任你。”沈天宇一点也不领情地说。
“我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讲。”
“千万，千万不要信任另一个我！也绝对绝对不要对她动感情！绝对不能！”
夜心梦提高声音，将这句话很严肃地说了出来，有些词汇还强调了好几遍。
“我连你都不敢信任，怎么会信任另一个你？”
“因为她确实很可爱，也绝对比尤兰娜还讨你喜欢。”
夜心梦缓了缓，深吸几口气后说道：
“对她绝情点，你甚至可以无视她，不回答她说的话，把她当做是给你指派任务的路人，但永远不要去同情她。”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不值得同情。”夜心梦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她这样评价，就和她在骂自己没什么区别。
“那你就值得同情吗？”
“可能不值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完，夜心梦闭上了眼睛。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残忍对待自己的。”沈天宇有些不满地说道，夜心梦也太绝情了。
“我也不想这样。”
“那你不试着去改变她吗？而是用一场游戏来决定对方的生死，这合理吗？”
他早就对此有怨言了，本来就很不喜欢夜心梦的游戏，没想到她和另一个自己还用游戏赌命！
“没办法，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无聊，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在我眼里简直错得不能再错了。”
“……”夜心梦沉默了，她的目光渐渐地落了下去。
“你们猜拳决定也好，为什么要牵扯上一整个世界的人？血族的事情，我都在好奇德古拉是不是你复活的。”
“不，那不是我……也许也算是我。”
“那还有曼尔顿村的事情呢？那里的魔物，是不是你搞得鬼？”
沈天宇逼问道，那么宁静祥和的村子以前从未遭受过魔物的骚扰，偏偏是最近这几年出事。
尽管他没有证据，但依然有理由怀疑这是夜心梦做的。
“那是……那是另一个我做的。”
“另一个你就不是你了吗？”
“诶？”夜心梦瞪大了眼睛，这个问题直击她的软处。
即便她被分成了两个人，但……另一个她就不算她了吗？
“你这样做和自暴自弃有什么区别，用这种方式改变自己，你确定就能一劳永逸吗，以后心中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你吗？”
沈天宇已经听够了，他完全无法想象夜心梦是怎么成为的神。
“不，不会的。”夜心梦否认道，声音没有一点底气。
“软弱又自私，这就是所谓的‘善良的你’吗？”
“对不起。”
夜心梦道歉了。
“说到底，我就是你们的玩具吧？”
“不是的，没有！”夜心梦急忙否认，她知道现在沈天宇已经开始在厌恶她了。
“就和芸夕说的一样，你们作为神根本不把凡人的生命放在眼里。我们比蝼蚁还渺小，可以任由你们玩弄。”
“不对，不是这样的……”
“不对？那为什么让我参加你们的游戏？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干嘛要拉上我？以及让整个世界陪你玩？”
“这不能说，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嘛！”
“不说是吧，那我说了。”
沈天宇吞咽口水，他知道自己已经把夜心梦逼急了，但他还是要说。
不然他对不起伊蕾娅和维克森，他们都有自己拼尽全力也要做的事情，现在沈天宇也知道他应该做什么了。
命运也好神也罢，沈天宇非常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觉。
“就因为你们是万能的神，自私又软弱，令人厌恶！觉得我好欺负，所以就让我获得暗影吞噬的力量，把我扔进这个世界供你们玩弄！”
“笨蛋，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什么？”夜心梦突然态度强硬起来，让他有些茫然。
“因为我们喜欢你啊！”
这是沈天宇第一次见到夜心梦失声吼出来，他注意到夜心梦的眼眶居然湿润了。
“啊？你这……”
“你以为当神很好玩吗？获得了永恒的寿命又怎么样？要不是因为心中保留了想要生存下去的人性，不然我早就死了！”
这回轮到沈天宇哑口无言了，看着即将哭出来的夜心梦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可以创造出一个宇宙，哪怕一百个都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无尽吞噬者那种东西我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但我也有害怕的东西，一个足够摧毁神的东西。你猜是什么，那就是孤独！”
“身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我也不敢去跟其他人接触。我知道依赖上别人是什么感觉，我也知道背叛和抛弃是种什么体验。”
夜心梦咬牙切齿地说道，握紧了她的拳头。
“即使是神也受不了诱惑，我受够了以前那样的自己，胆小懦弱只会拖后腿的自己。”
“她知道，我们都知道。游戏肯定是我赢，她早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这场游戏不过是为她举办的葬礼！”
“不用再说了。”沈天宇小声说道，他已经不想再听了。
“你以为我是自愿参加这场游戏吗，这是她提出来的葬礼，也为了完成她临死前的遗愿，为了彻底终结伴随我们的孤独。”
夜心梦呼吸急促，胸口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起伏不断。
“沈天宇，你必须成为……”
“够了。”
一道空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夜心梦的话。
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光盖住沈天宇的视野，将他传送回曼尔顿村的房间中，终止了他与夜心梦最后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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