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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二十四史列传 > 第八十七章【阴险】
 
  
后来强势的周厉王即天子位,厉行改革,整治朝纲,北击獯鬻,东征淮夷,熊渠害怕周王攻伐,主动把王号去了,但是楚国扩张之路并未停止。
周宣王时期,周朝四面出击,诸夷臣服,周朝实现了所谓的中兴,为了对付楚国,周宣王在汉水与江淮之间加强了封锁遏制的锁链—“汉阳诸姬”。汉阳诸姬是周王朝为了加强对荆楚的控制,陆续在汉水以东以北和江、淮间,分封的姬姓或姻亲诸侯国。
在汉阳诸姬中,以随国(在今天的湖北随州一带)为核心,唐国(在今天湖北随州枣阳一带)、息国(在今天河南息县西南一带)为支点,依据山脉形成第一道封锁线,西北方的邓国(大约在今天湖北襄阳邓城)、申国(就是周平王外祖父申侯南迁后的国家)是这一封锁线的延伸,其余位置靠东北的诸姬则是第二道封锁线。汉阳诸姬如铁桶般牢牢锁住楚国,此后一百多年间,楚国十数位国君为此头疼不已,楚国陷入了北进扩张的瓶颈,不得不渡过长江向南拓展。
公元前771年,犬戎杀进镐京,周幽王身死,周平王即位,随即东迁,历史进入东周时期。此时的楚国国君名叫熊仪,他是楚国历史上第一位拥有谥号的君主,谥为“若敖”(不过《左传》解释“不成君,无号谥者,皆称敖”)。他的部分后代就以此为氏,若干年后,若敖氏成为楚国政坛乃至中华大地第一大家族,呼风唤雨,风头无两。
到了周桓王时期,郑国日渐强势,繻葛之战桓王兵败,又一次激发了楚人的称霸之心,此时的楚国君主为熊通,他率领楚军陈兵随境,威逼随国。
随国派出使者,“我无罪。”
就是呀,随国并无什么过错,你们为何大兵压境?说说你们的理由。
“我蛮夷也!”
熊通的回答够直爽,够可爱,也够霸道。讨伐你不需要理由,因为我是蛮夷。
“如今列国都背叛了天子,互相攻伐杀戮,我也有一支不成样的军队,想借此参与中原的政事,请王室提高我的尊号(今诸侯皆为叛相侵,或相杀。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我是蛮夷,可我这个蛮夷并不低人一等,因为现在文明的中原诸侯也不再竞于道德,逐于文明,如今的时代是争于气力的时代,我这个蛮夷有气力有军队,所以我也要当家作主。
随国慑于兵威就向周王室传话,并带回了周桓王的回话,周桓王严词拒绝了这个欲观中国之政的蛮夷。熊通大怒:“我的祖先鬻熊是文王的老师,成王却只封我楚国子爵爵位,现在蛮夷都臣服于我楚国,天子却不提升楚国的爵位,那我只好自称尊号!”熊通遂自称王号,就是声名赫赫的楚武王。称王后的楚国随心所欲的整合南方诸国,开始了统治长江流域的战争。
楚武王早前就曾先后攻克州(今天湖北监利一带)、蓼(今河南唐河一带)等国,他的霸道引起了中原诸侯地警惕,以至于当时的霸主郑庄公约蔡桓候在邓地商讨对策。
在征战长江流域之后,楚国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汉阳诸姬”,经过慎重思考,楚武王将攻击重点目标再次锁定随国。
在后世之中,随国的名声并不大,可在周王朝的历史中,随国是个分量极重的国家,事实上,同齐、鲁、晋、燕等国一样,随国也属于大周王朝重要的支柱性诸侯国之一,“汉东之国,随为大”。西周时期的随国实力非常强盛,
史书记载,随国位于今天的湖北随州一带,但是非常奇怪的是时至今日随州一带却极少出土“随”字样的器物,反倒屡次发掘出很多带有“曾”字样的青铜器。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1978年在今天湖北随州城西两公里处发掘的曾侯乙墓了,这个墓葬一次性出土文物多达七千多件,其中青铜器达10吨,令人咂舌的曾侯乙编钟就是其中之一。而在古籍文献之中,这一带却没有曾国的相关记载。
考古发现的“曾”和史书记载的“随”究竟是什么关系?
史学界也一直争论不休。
直到2009年,考古学家在随州市区内又发现了新的古墓群,到2012年,考古学家在当地进行大规模勘探,一片大型东周曾国墓地群出现在了世人眼前,这就是“随州文峰塔曾侯墓地”。在这个墓地群出土了一套“曾侯舆编钟”,正是这套编钟,终结了“曾随之谜”大争论。因为曾侯舆编钟的一件钟上铸有一段铭文,讲述的是吴国伐楚,楚王逃到曾国,被曾侯保护的事迹,这段铭文正与《左传定公四年(公元前506年)》记载的该年吴国攻楚,楚昭王逃到随国被保护一事相符。原来,文物中的曾国和文献中的随国就是同一个国家。在先秦时代,像随国这样一国两名的情况并不罕见,如燕国又称匽国,楚国又称荆国。
曾侯舆编钟不仅坐实了曾随同国,更进一步印证了随国首封国君是文王四友之一的南宫适的论断,曾侯舆编钟上的铭文头一段就写到:“曾侯與曰:伯括上庸,佐佑文武,挞殷之命,抚定天下。王遣命南公,营宅汭土,君比淮夷,临有江夏。”这段铭文大意是“曾侯舆说,我祖宗伯括(通“适”字)被君上任用,辅佐文王武王,参加伐商,夺取天下。周天子命令南公营建城邑,统治淮夷,监视江夏。”曾侯舆编钟里还有一件残钟,上面铭文说“曾侯舆曰:余稷之玄孙”。也就是说,曾侯舆自称是后稷的后代,印证了南宫适与周王室本出一脉的关系。
随国凭着高贵的出身“君比淮夷,临有江夏”,更以地理之便,肩负着一项重要的使命—维护“金锡通道”的畅通。
随着社会的发展,青铜的使用量剧增,可是中原的矿藏资源并不丰富,我国的铜矿锡矿资源大多分布在西南省份以及长江中下游地区,西南之地路途遥远,所以离中原较近的长江产铜产锡地区最早也进入中原王朝的视线。据考证,早在商代前中期,商人就在今天的湖北武汉黄陂区盘龙湖附近建立了军事据点“盘龙城”,以中转运输矿藏资源,不过到了商王朝晚期,商人逐渐失去了对盘龙城的控制。周王室将随国封在湖北随州一带,起到的作用类似于盘龙城,就是负责维护金锡通道的畅通,为周王朝源源不断地提供制作青铜器的铜、锡原料。
当然,随国也近水楼台先得月,拥有了比中原诸侯多得多的铜锡资源,它的随葬品中出现那么多精美绝伦的青铜器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无论是出于控制铜锡资源,还是瓦解汉阳诸姬对楚国的制约,随国都注定是楚人前进道路上的高级拦路虎,这就是楚武王一生三次伐随的原因。
在位的第五十一个年头,公元前690年,楚武王第三次出征随国,临行前他突然感到心慌胸痛,就告诉夫人邓曼,恐怕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邓曼非常镇定,“看来大王的福禄要到尽头了!想我楚国由小到大,由弱变强,所依靠者就是一股精神,如果这一战将士们没有损伤,即使大王不幸辞世,也是国家社稷之福呀!”
于是楚武王亲率大军出征,在渡过汉水不久,他病情加重,就停下来坐在一棵香樟树下,溘然辞世。由令尹和莫敖(莫敖,也作“莫嚣”,最初是楚国的最高官职。楚武王即位后认为莫敖权势过大,就开始起用令尹为重臣,与莫敖并重。再后来莫敖的地位一降再降,到最后甚至列于左司马之下。而令尹成为了国君之下第一人。)继续行军,并在溠水筑桥,于随国境外安营扎寨,最终随国人恐惧之下向楚军屈服,令尹斗祁和莫敖屈重以楚王的名义进入随国和随侯结盟。楚军退兵渡过汉水之后公布了楚武王的死讯,其子熊赀即位,史称楚文王。
楚武王一生征战无数,克敌无数,在他的任内,江汉地区的诸侯国如巴、庸、濮、邓、罗、江纷纷倒向楚国,他为楚国北进中原打下了基础。史学界普遍认为楚武王和郑庄公、齐僖公是春秋最早称霸的三位霸主,但是他们的霸业较之后的“春秋五霸”有限,故被称作“小霸”,即所谓的“大霸不过五,小霸不过三”。
楚武王的另一创举是设置县制,公元前704年,楚武王灭掉权国(在今天湖北当阳境内),将其设置为权县,这是楚国的第一个县,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县。
其后楚文王又先后灭掉申国、息国,当时的令尹彭仲爽从分封制的教训和申、息两国的地理位置考虑,建议通通改为县,楚国郡县制正式确立。改间接管理为直接管理,楚国突破了商周以来的分封制成规,创造了郡县制这一开拓之举。国君对于县有直接领导权,可以从县邑调遣军队,征集赋税,比如申息军队,就是一支强悍之师。而且国君对于县公有任命和调遣的权力,更关键是县公不再是世袭制。郡县制的建立,使得地方政治、经济、军事权力集中起来,为全国的政令统一与中央集权开拓了先河,正是因为重视郡县制的建设,楚国这个未来的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的五千里大国始终没有出现三家分晋的分裂局面,楚国不仅基本统一了南方中国,更融合了南越、百濮、三苗等部族。
不过后来真正将郡县制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并不是楚国,而是另外一个被边缘化的国家,数百年后,强势崛起的它将与楚国在华夏大地上纵横捭阖,角逐整个天下。
楚文王不仅继承发扬了楚武王的县制,同时也继承了楚武王的勃勃野心和凌厉的性格,他即位后将国都从丹阳迁到郢(大约在今天湖北江陵纪南城),这里东接云梦,西扼巫巴,北连中原,南邻长江,这一举动无疑标志着楚国已经牢牢地控制住了江汉地区。
而此时齐国已经开始在中原图霸,为了与齐国抗衡,楚文王意图灭掉邓、申两国,其中邓国是楚文王母亲邓曼的母国,时任国君邓祁侯是邓曼的弟弟。在即位的第二年,公元前688年,楚文王北上讨伐申国,从邓国穿过,邓祁侯特地设宴招待外甥,邓国大臣认为志在中原的楚文王早晚必将攻打邓国,建议邓祁侯杀掉楚文王,“亡邓者必是此人,等他灭掉申国再转头对付邓国,就像咬噬您的肚脐一样,再也来不及图谋了。要杀他,只有这个时候!”这就是成语“噬脐莫及”的来历,但是邓祁侯不听,他认为外甥不会这么做,依然用礼节接待了楚文王。
后来楚文王果然在灭掉申国返回的途中突袭了邓国,邓国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十年后,公元前678年,楚文王再度伐邓,将其灭国,楚国彻底地打开了北入中原的通道,父亲楚武王“欲观中国之政”的愿望就要在自己手中实现了。
然而,楚文王终究也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因为仅仅过了三年,他就在一次征战中去世了,他的儿子熊艰承袭了国君之位。
~桃花夫人~
熊艰的母亲就是鼎鼎大名的传奇人物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又称息夫人,她本是陈宣公的女儿,因嫁给息侯为夫人,故被称为息妫(陈国为妫姓)。息妫出嫁时,顺路到了蔡国,她要借机探望一下嫁到蔡国的姐姐蔡妫。谁也不会想到,息妫这一见竟然见出了楚、蔡、息三国此后数年间的纠合纷乱和难以言传的心酸苦楚。
息妫要来蔡国的消息送到,蔡哀侯高兴得手舞足蹈,显得比蔡妫这个做姐姐的还要激动,因为他早就听说过小姨子的绝代风貌,正想一睹芳容呢!
息妫到了,果然是艳若桃李,蔡哀侯看到她的美貌,就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而且居然在筵席之上出言轻佻,“止而见之,弗宾”,《左传》虽然只用六个字形容,然已经足见蔡哀侯的轻薄狂荡之举。
息妫大怒,离席而去。等到了息国,息妫放声大哭,并将经历告诉了息侯,息侯更是气愤,但息国国力弱小,不敢轻易地与蔡国正面冲突,不过不教训蔡候难解心头只恨,于是被怒火烧坏理智的息侯想到了楚国,他要假手于人惩治蔡哀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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