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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红烧肉和炒豆腐松

吃了红烧鱼后, 一家子心里都暖烘烘的,陈翠月念叨了一番,让顾舜华以后别这么破费:“都是自己家里, 你买这个干嘛,你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一时又说:“赶明儿你舅妈还说带过来两斤红烧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当时高兴是一回事, 可过后想想, 也觉得不靠谱, 她那弟妹抠着呢, 哪是能给她送东西的人!

于是便道:“明天我问问秀雅, 看看有卖剩下的点心渣子, 我就要一点。”

合作社里卖点心,酥皮的点心难免会掉渣,那点渣不多,但时候长了也能堆下不少, 点心渣拿出去卖当然便宜,一毛钱能买一大包,不过这种一般都得消息灵通的, 在乔秀雅那里, 有了点心渣子卖,她给人家通风报信,这就是天大的人情。

顾全福抱着满满,慢悠悠地说:“别念叨你那点点心渣子了, 你给我几块钱,明天我买点猪头肉吧。”

顾全福现在在饮食公司搬菜,按说这里面也有些油水,可之前被贴大字报, 家里有些东西也都上缴了,他现在在单位小心翼翼的,从公家揩油的事从来不敢干。

好在之前当厨子定级定档高,哪怕现在搬菜了,工资依然在四十七块钱的档上,加上陈翠月一个月二十多块钱,一家子的嚼裹才够用,要不然养三个孩子,那得喝西北风去了。

陈翠月管得紧,他一个月四十七块钱的工资是原原本本上交给了陈翠月,自己因为没零花,连卷烟都戒了。

昨晚上睡前他就嘟哝着让陈翠月给他几块钱,买点肉,陈翠月没舍得,现在吃了顾舜华带回来的胖头鱼,他正好再提提这事。

顾舜华洗着碗,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爸,别浪费了,才吃了鱼,赶明儿咱吃素就行。”

陈翠月也忙道:“大鱼大肉吃多了腻歪,咱这鱼还剩下一点,明天吃,过几天再说买排骨的事。”

于是这个事自然就过去了。

收拾完了,陈翠月铺床,顺便念叨着顾舜华的事,犯愁这户口,又问今天顾舜华都干什么了。

一时又提起来:“舜华,其实你乔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区副食公司的经理,我看着应该不错,听说现在区副食公司要盖房子,盖的是楼房,到时候人家能分上楼房住,而且人家工资也高,待遇好,那不是咱们能比的!”

顾跃华旁边一撇嘴,嚷嚷道:“妈,这种事,你得先问问,那经理脑袋上还有几根毛,没准成电灯泡了呢!”

陈翠月便呸了声:“要你小子多嘴!”

顾舜华听这话,根本没吭声。

要知道,哪怕一直守在父母跟儿前,也未必能和父母交心,更何况远走内蒙八年,又顿悟了那么多事。

父母和子女是一场修行,一场缘分,能有多少缘分也都是注定的,她的父母不会卖女,也不会坑害她,这就足够了。

她哄着两个孩子,过去了外屋睡觉。

前屋有炉子烧着,很暖和,走到后屋,就不那么暖和了,再从后屋走到外屋,那就更冷了,烧炉子的暖和劲儿几乎没了。

多多一进外屋,便打了一个哆嗦。

顾舜华看在眼里,笑着说:“冷是吗,我们用热水洗洗脚。”

伺候两个孩子洗脚,又躺在床上后,终于歇下来了。

单薄的砖墙外,是呼啸的北风。

她就在那北风中,想起来许多事,想着今天妈妈提起苏建平的事,自己户口落下来,家里估计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了。

不过比起对象,她却更关心炉子,如果能有一个自己的煤球炉子该多好,再能有一些煤票。

可惜这里不是内蒙,内蒙矿上煤从来不缺的。

想起内蒙矿井,她便想起任竞年,想起五原火车站她领着两个孩子进站时,他望着自己的样子。

这几天,自己带着孩子过来首都,他守在内蒙矿井上,估计也是担心。

明天自己去一趟知青办,如果事情能办好,就顺道过去邮电局给他打一个电话,说一声。

第二天起来时雪已经停了,大杂院里人都勤快,这么多年处下来也都成了规矩,大家各扫各的,年纪大的老人家门前就大家伙帮着扫,年轻人用铁铲子,小孩子兴致勃勃地推着雪球,老人家用扫帚在后面扫,随着沙沙的声响,暗色的湿润地面便露出来,上面只残留了扫帚扫过的残雪痕迹。

顾舜华也和大家伙一起扫雪,扫完雪,小时候一起玩的,年纪差不多的大概得有十几个凑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倒是热火朝天的。

大家便问起来顾舜华落户口的事。

顾舜华其实心里已经有底了,不过事情还没成,当然不会乱说,只说今天再去一趟知青办问问。

大家七嘴八舌出主意,恰好乔秀雅出门倒夜壶,看到顾舜华,便有了意味不明的打量,边打量边笑着,那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她看透了,但是顾舜华还蒙在鼓里。

顾舜华心里纳闷,冲乔秀雅打了个招呼出门了。

她走出去后,听到大杂院里乔秀雅和人嘀咕:“她这事要是办成了,我脑袋给她当夜壶使,我就说,成不了了!”

最后一个“了”字拉长了调子,很是胸有成竹。

顾舜华更纳闷,心想她怎么这么笃定,苏建平使坏,没告诉她?

还是说她只知道苏建平使坏了,但是没使成反而被自己拿来利用了的事,她不知道?

一路胡思乱想着,顾舜华到了知青办,知青办外的墙上依然围着一群人,都是病退的知青,要回城。

顾舜华挤进去,恰好孙主任就在,孙主任看到顾舜华,心领神会,象征性地问了她几个问题,便让她填表登记,给她办落户证明。

当大红章“啪“地往那里一戳,顾舜华的心才算彻底落定了。

这下子好了,她能落户了,她孩子也能落户了。

再穷,再苦,她可以带着孩子留在首都,只要熬过这几年就是胜利!

从知青办出来,尽管天很冷,她心里却很松快,顺路过去邮电局拨了一个电话,给内蒙矿井上。

先填了一张电话单,写了城市和电话号码,交了押金,然后就开始等。打电话都是要电话员接线的,先从北京市转到内蒙,从内蒙转到市里,再从市里转接到五原县,五原县转接矿井。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要看当时电话线的占用情况,哪一步电话线忙着,转不过去,那就是等,可能等二十分钟,也可能等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接通了,那边守电话的未必是要找的那个人,或者那边接通了,这边却线路问题断了,那就白折腾了。

打电话是一件麻烦事,有人为了打电话得专门腾出半天时间。

不过顾舜华这次运气倒是好,才二十分钟就听到邮局工作人员叫她名字,说是接通了,告诉她一个号码,让她去九号小电话间。

小电话间是很小的格子间,进去拿起电话,那边说一声确认下,就是接通了。

哪怕接通了,矿井上能守着电话的未必是任竞年,她都没指望第一次拨通就是他,以为要再打第二次才可以,可谁知道,电话那头恰好就是任竞年的声音。

“舜华?”熟悉的声音清朗地响起。

顾舜华一听,便明白了,他这几天一直担心着,所以尽量守在电话机旁边,就等着自己的电话。

顾舜华鼻子有些发酸,她想,无论将来两个人是否依然分道扬镳,但至少这一刻,两个人的利益是共同体,这个世上,只有他和自己一样那么强烈地盼着给孩子落户口。

她抿唇笑了下:“已经拿到了落户证明,我下午就过去街道办落户口。”

那头的任竞年一听,显然也是激动:“终于落下了。”

顾舜华:“嗯,挺顺利的,自己也没花什么钱。”

唯一的一双靴子,还是讹了苏建平的。

任竞年:“别不舍得花钱,这个月我才发了工资,你给我地址,我再给你汇过去。”

顾舜华:“不用,带过来的钱都没怎么花,你自己也留一点。”

任竞年便详细地问起来她和两个孩子住下的情况,当听说住外屋,沉默了一会:“首都冷吗?”

顾舜华:“冷,我和孩子得盖三层被子,我打算回头想办法弄个炉子,不过也得要煤,煤得要煤票,这里都是定量供应的,反正不好弄,只能看看再说。不过我琢磨着,现在最关键的是,得有个自己的住处。”

任竞年:“自己住处?”

顾舜华:“我有一个想法,但是不好办,回头看看再说,现在先把户口落下,其它的可以慢慢考虑。”

一时又问起来任竞年的情况。

任竞年便说起来,原来现在他已经买了学习资料准备考试了,如果能顺利考上,一定要报考首都的大学,这样就能一家团聚了。

顾舜华:“等户口落下,我安顿好了,就去新华书店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的复习资料,给你寄过去。”

任竞年:“好,这里资料少,如果有合适的就买点吧。”

顾舜华笑了:“行,我看着来,好好准备,肯定能考上的,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后,顾舜华依然忍不住想笑。

她现在能给孩子落户口了,不会和孩子分离了,便觉得书中那样的剧情发展也许就能避开了。

以至于对留住任竞年也多了几分信心。

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目前看也没什么大过错,自己别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没准就能把人给留住,自己吃香喝辣的当阔太太,不比便宜陈璐强?

当然了,实在不能留,也不会太难过就是了。

抱着这种轻松的心态,顾舜华回去了胡同,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午休时候,街道办不上班,她便想着等晌午过去就去街道办落户口。

她进去大杂院,便听到乔秀雅站在大院中间,新烫了一头的小细卷,抹了头油,擦得油亮油亮的,戴了毛线围巾,在那里喷着白汽絮絮叨叨:“依我说,孩子户口落不下,舜华自己也回不来首都了,舜华这是自己把自己的好日子给糟蹋了!”

顾舜华听着,走过去,直接问:“我怎么把自己好日子给糟蹋了?”

大家不提防,猛地听到这话,回头看,便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顾舜华。

到底是背地里说人,顾舜华突然这么一出现,大家伙都有些惊到了。

乔秀雅也是臊不拉几的,不过想起自己这事办的到底是妥帖。

区副食部的经理姓黄,这黄经理家里两孩子,媳妇没了,四十啷当岁,头上虽然没几根毛,可人家是区辅食的,油水大,平时饭票油票菜票粮票从来缺不了,想要什么直接调,日子过得滋润,人也活泛。

那天乔秀雅过去区副食部帮着搬货,结果遇到黄经理,和人家聊起来,黄经理偶尔间提起相亲介绍的对象,嫌弃长得不行,看不上,乔秀雅心里一动,觉得自己可以帮着介绍,做个保媒拉纤的活儿,不是就攀上这层关系。

你黄经理到哪儿,你得认我这个媒人不是?

为了这一茬儿,她就给人家说,说自己认识好几个标致的大姑娘,二十岁出头,山上下乡耽误了,才回城,长得俊着呢,就等相亲了。

黄经理一听,当时就来了兴趣,说让乔秀雅帮着介绍。

乔秀雅就开始琢磨给人家介绍谁呢,恰好听陈翠月叨叨着说她女儿顾舜华要回来了,而且还要离婚回来,她冷不丁地便有了一个想法。

顾舜华这姑娘,她从小看到大,要说漂亮是真漂亮,可就是太能招惹男人,就连自己儿子都曾经被她勾了魂,她当然不喜欢。

现在离婚了,还不知道勾引哪个!

如果能趁机把她介绍给黄经理,那不是一举两得?

乔秀雅存了这个心思,恰好家里有一张照片,是她儿子和院子里几个发小儿的合影,就拿过去给黄经理看了。

谁知道也是缘分了,黄经理一见,便喜欢得很,立马问起来顾舜华的情况,说真成了这桩婚事肯定重谢她。

到了这个时候,乔秀雅却有些担心了,说到底顾舜华是离婚的,可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万一露馅了呢,万一黄经理看不上呢?

她便狠狠地夸了一番顾舜华,说她如何知书达理,说她如何自愿参加内蒙兵团为祖国贡献,反正把她夸得一朵花一样,至于她结过婚的事,是一个字都没敢提。

那边已经催了,让她赶紧带着姑娘见见面。

她急得不行,恨不得马上带着顾舜华去相亲,可谁知道顾舜华却凭空多出两个孩子!

没办法,只能来一招狠的了,两个孩子落不下去户口,顾舜华自然死心了。

恰好儿子发了一双深筒皮靴子,那可是好东西,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乔秀雅让儿子去送礼,让顾舜华怎么着都不能落下户口!

昨晚上儿子回来,失魂落魄,问他什么都含糊其辞,她看着不免好笑。

不就是心疼顾舜华这个发小儿,都懒得搭理他,没出息的家伙!

此时的乔秀雅,看着顾舜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免好笑,又觉得活该,不听人劝,可不就办不成事。

这怕是知道没戏了,难受了,要她说,就麻利地把孩子送回去,去和经理相亲,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所以乔秀雅背地里说人被逮个正着儿,多少有些抹不丢地,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故意问:“舜华,瞧你这脸色,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这一说,大家都看向顾舜华,可不是么,那脸沉得能拧出水来。

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怎么那么绷着脸。

那可不就是把事情办砸了,户口落不下去了?

这当口大家心里也有些同情顾舜华,想着乔秀雅消息灵通,儿子又在供电局,人家说得果然是错不了,顾舜华非拧着性子要给孩子落户口,可不就落不成。

谁想到顾舜华开口却是说:“乔姨,这落户口的事,您还能给猜着?”

顾舜华这一说,大家便更加肯定了,果然没办成!

霍婶儿到底厚道,担忧地问:“那怎么办,还能找找门路吗?要不我去问问我侄子,他有个同学可能就在知青办,不过就是不在咱街道,没准拐弯抹角能帮上忙?”

佟奶奶拿了大烟袋,在旁边墙上轻磕了一下:“知青办怎么说的,明说了办不成?”

乔秀雅听顾舜华这话里意思,便得意起来了,她要办的事果然就成了,顾舜华孩子落不下户口,遭这么一出儿,自己再吓唬吓唬她,还不是把她捏得稳稳的?

她叹了口气:“舜华,等你叔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看着你这么遭罪,我们也难受。”

顾舜华便笑了:“乔姨,这就不劳您驾了。”

乔秀雅:“和我,你甭这么见外,这样吧,你先把孩子送回去,这两天我四处勤打听着,看看给你想个辙。”

顾舜华已经把住了这乔秀雅的脉,不就是想把她卖给秃顶的黄经理吗?想得倒是美!没门!

当下故意说:“乔姨,您说您怎么就这么邪乎,您可没跟着我过去办事,怎么就知道我这事办不成呢?”

乔秀雅面上便有些藏不住的得意:“舜华,你到底是晚辈,你要知道你乔姨我在合作社里,什么人没见过,这还用跟过去,就是过一眼的事,一掂量就知道这事成不成!”

顾舜华笑了下,慢条斯理地道:“乔姨,这知道的明白您神通广大,咱整个大杂院数您拔尊,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认识那位知青办主任,早和人家打了招呼,要特特地给我使个楦儿呢!”

顾舜华这话一出,乔秀雅脸色就变了,瞪大眼睛,着急忙慌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顾舜华:“乔姨,我就瞎说个闲话,您做长辈的,干嘛和我较这个真?”

乔秀雅:“舌头底下压死人,真真的!你把你乔姨当什么人,还能害你不成?你自己落不下户口,倒是怪我了?”

她急赤白脸的,倒是让大杂院的一众人看得纳闷,心说怎么跟戳中你心事,直接就跳脚?可真是木头眼镜——看不透啊!

顾舜华便笑,笑盈盈地望着乔秀雅:“乔姨,瞧您说的,别说我落下户口了,就算没落下,也不能怪您哪!”

乔秀雅:“这话好歹是句明白话,你落不下户口,那都是因为——”

她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惊讶地看向顾舜华:“你刚才说什么?你户口怎么着了?”

顾舜华:“落下来了啊!”

啊?

乔秀雅愣神了,都没咂摸过味来:“落下了是什么意思?”

顾舜华笑:“知青办已经批了,我先回来打个瞌睡,等下午街道办上班,我就去落户口了。”

一旁霍婶本来已经替她难受了,现在听到这个,也是不敢相信:“能落下了?孩子户口也能落下了?”

顾舜华:“知青办的落户证明给开了,盖上了大红戳,等会去街道办走一下手续的事。”

街道办不会卡人了,知青办都给开证明,街道办就是走走流程。

霍婶听着,一拍大腿:“这可真是太好了,能落下了!亏我刚才还替你犯愁,想着这事怎么办!”

佟奶奶其实刚才已经猜出来了,便笑着说:“两个孩子以后就是正儿八经首都人,是咱大院人了。”

乔秀雅这个时候才咂摸过味来:“怎么可能?你带着两个孩子,知青办就给你落户口?这是什么流程?他们有什么依据给你这么办?”

她声音太大了,简直像是质问。

满院子的人都一愣,心想你这是什么个意思?舜华落下户口你高兴就完了,你至于这么大声小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舜华有仇呢?

顾舜华望着乔秀雅:“怎么,乔姨,你恨不得把我赶出去?”

乔秀雅:“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这件事可别捅出什么篓子!”

顾舜华笑了:“我是离婚了的,又是咱首都的知青,落户回来合理合法,真要是有那坏了心的萝卜给我使绊下药捻子,我可就豁出去了,咱别的不会,但八年内蒙兵团,可还真是练出来了,拎起铁锨给您呼过去,来一个开瓢!到时候大家日子谁也甭想过好!”

她说这话,依然是笑着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你光看她模样,是看不出那狠劲儿,可那眼里都是锋利,就那么斜觑着乔秀雅。

乔秀雅心里一激灵,竟然也有些怕了,想着怎么倒像是被顾舜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忙道:“瞧你说的,吓唬谁呢,一个女人家,在这里给我耍大爷的威风!”

顾舜华:“乔姨,您是长辈,我哪能说您,我是骂那些坏心眼的臭虫,污了乔姨您的耳朵,您可别介意。”

乔秀雅知道顾舜华竟然落下户口,她的打算落了空,本来就窝着火,又被顾舜华这么一顿抢白,真是凭空一个烧鸡大窝脖儿,心里憋屈得很,又纳闷,怎么这事就成了?

她也不想搭理顾舜华,不自在地来了一句:“大中午的,我可得歇着了!随你怎么说,当晚辈的,好歹有点晚辈的样儿,别把咱多少年的老规矩老讲究给丢了!”

说完溜溜地回去她屋了。

乔秀雅一进屋,大家都疑惑地看向顾舜华。

按理说顾舜华不是不懂礼数的,哪有这样直接怼长辈脸上的,除非是真惹了她,而且刚才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乔秀雅给她使了楦儿。

大家想起来乔秀雅一心想着给顾舜华介绍对象的事,也是犯了疑心,就为了给人家介绍对象,你去坏人家事儿,不让人家孩子落首都户口?

真这样,这也太损了!

顾舜华知道大家心里存着疑,不过她也不想明说,现在还不是和苏家闹掰的时候,她还用得着他们。

当下只是叹了口气:“其实想想,能落下户口就行了,想那么多没用,我刚才也是傻了才那么说,咱们一个大院里的,都是好人,大家千万别想歪了!”

说完就进了屋。

大家千万别想歪,大家千万别想歪,她这么一说,大家反而想歪了。

所以这事真得和乔秀雅有关?

她竟然真得背地里给舜华使楦儿??

顾舜华过来自家门前,门前并没人,大杂院里人家都不兴上锁,就是拿树棍儿往门锁上一挂,意思是家里人出去了,防君子不防小人。

顾舜华便问间壁儿霍婶儿,霍婶儿刚看了那一场热闹,心里正疑惑,不过看顾舜华这样,也不好问,便和她说:“今儿个没见你爸影子,你妈过去陈璐家了,跃华带着两个孩子上街玩儿去。”

霍婶儿没说的是,中午时候,陈翠月回来,结果大家伙便问起来她弟弟家给她两斤五花肉的事,她觉得面上没什么光,遮个由头便过去她弟弟家了,估摸着是问这个事儿去了。

顾舜华便进了屋,也没别的事,睡觉也睡不着,便拾掇拾掇屋子,又把孩子用的给洗洗。

晌午过去,她猜着街道办上班了,便拿着回城证明和相关材料过去街道办,到了街道办,工作人员问了问,显然是有些纳闷,怎么还带俩孩子,但知青办给批了,他们也没有给人卡着的道理,就麻利儿地给办了。

办这个倒是快,不到半天功夫,顾舜华开了证明,又跑了一趟派出所,终于拿到了新的户口本。户口也是落大杂院房子上,不过是她和孩子单独开的。

她捧着户口本爱不释手,牛皮纸封面的户口本,内页是常住人口登记表,里面登记了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这可是北京户口,以后孩子就是彻底的北京人。

顾舜华满足地叹了口气,她记得那本书中提到的时代变迁,知道以后北京户口只会越来越难弄,越来越吃香,升学就业不知道多少便利。

她给孩子弄到了北京户口,算是给他们一个好的起点了。

最关键的是,别管那本书怎么瞎胡写,反正她已经走出了和那本书完全不同的路,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她怎么着也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让两个孩子得到很好的照顾,不至于让他们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拿到户口本,这就是她和那本书打下的第一个翻身仗!

顾舜华小心翼翼地将户口本放到了帆布挎包里,便回来大杂院,一回来,就见屋里热气腾腾的,煤球炉子的火苗舔着铁锅底,锅里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白汽,那白汽弥漫在干冷的空气中,吸进来都是香,香得让流口水。

这是炖肉的香。

推门进屋,屋里倒像是过年一样,她舅舅陈耀堂在,舅妈冯仙儿也在,陈璐自然也少不了,她爸妈正忙活着,屋里都没下脚的地儿了。

两个孩子正乖巧地坐在床边,手里捧着“喝了蜜”吃,“喝了蜜”是土话了,其实就是冻柿子,柿子冻得硬邦邦,吃的时候用凉水烫一下,变软了后用两手捧着嘬,里面变软的柿子汁被嘬到嘴里,清甜如蜜,要不怎么就叫“喝了蜜”呢。

孩子在矿井哪吃过这个,一人捧着一个比自己脸蛋子小不了多少的冻柿子,鼓着小腮帮子起劲地正嘬着,嘬得嘴唇边都沾染上软糯清甜的柿子汁,最后还贪婪地吮吸着里面滑嫩的柿子瓤。

两孩子看到顾舜华,便停下来,拿了嘬一半的冻柿子要给顾舜华吃,顾舜华笑了:“妈妈又不是没吃过这个,你们吃吧。”

顾跃华:“买了七八个呢,姐,吃吧。”

他看了一眼陈璐,想说不吃白不吃,要不然白白便宜别人,不过怕陈翠月骂他,没说。

顾舜华倒是不急着吃这个,她洗了洗手就要帮着做饭,说起话来才知道,陈耀堂和冯仙儿过来提了两斤五花肉,不过他们也不是太吃亏的主儿,两斤五花肉,直接三个人来家里吃,那架势,是要至少吃回去一斤了。

而顾全福从陈翠月那里要到了几块钱,在饮食公司订了三斤排骨,明儿个能拿到,这下子接着两天都能开荤,有口福了。

碗筷都拾掇好了,就等着开饭了,陈璐坐在顾舜华旁边,一脸亲热,说出的话却是问户口。

她这么一问,一大家子都看过来,他们已经听说了中午的事,都盼着呢。

顾舜华看看大家伙,笑了:“已经落下来了,户口本都拿到了。”

说着,拿出来给大家看。

顾家一家子自然都高兴,落下户口了,不用愁了,能不高兴吗,陈耀堂和冯仙儿倒是也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比起顾舜华落户口的事,他们更关心那红烧排骨和红烧五花肉。

只有陈璐,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人家暗地里捅了一刀。

她昨晚上盯着苏建平的动静,知道苏建平大晚上拎着一个深筒靴子过去琉璃厂方向了,她已经猜着这是怎么回事,又看乔秀雅那样子,明白苏建平事情办成了。

所以她已经想好了顾舜华落不下户口她应该怎么说怎么劝,反正就是念叨一顿,撺掇着顾舜华把孩子送回去,再撺掇着乔秀雅介绍顾舜华和黄经理的婚事,被黄经理那么一逼,顾舜华巧遇教授,投奔到了教授那里,和教授结婚,一切就会顺着她的剧情往前发展。

可冷不丁的,听说顾舜华的户口竟然落下来了?

她紧盯着顾舜华,不敢相信地看着顾舜华。

顾舜华扫了一眼,她注意到了陈璐那震惊的样子,当下心里更觉得这事不对劲。

就算她不盼着自己好吧,那也就是失望一些,至于这么震惊,好像天塌下来了?

所以她是以为自己肯定办不成,甚至有些什么事让她很有把握这么认为?

顾舜华莫名,想着那本书中的剧情,确认自己没漏了什么。

也是纳了闷了,有一个算一个,都盼着自己落不下户口?

陈璐也把这件事前前后后想了想,越想越心凉,怎么可以让她落户口,怎么可以!

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脑袋瓜子里都是算计,但面上却不露一丝丝,反而带着笑,高兴地说:“姐落下户口了,这是好事,这是好事!也亏得我妈割了两斤红烧肉,今天咱们庆祝庆祝,吃个痛快!”

顾舜华笑着伺候自己俩孩子,想着且听她白话吧,看看她到底是唱哪一出。

陈璐:“姐,你到底怎么落下的,你和我们好好说说,之前不是说难办吗?”

顾舜华装傻,故意说:“怎么落下的?就是去知青办,找人家说话,求爷爷告奶奶的,舍下脸求人家,人家就给我落了啊。”

陈璐:“你也没送礼什么的,找了路子没?”

顾舜华一听,心中警铃大作,提防起来,这陈璐一肚子坏水,不盼着自己好!自己落下了,她该不会去使坏吧?

她便一脸茫然:“送礼?找路子?咱家有什么路子吗?”

说着她问陈翠月:“妈,咱家有什么路子让我找吗?”

陈翠月眼看着那红烧肉已经炖好了,便开始出锅了,口中念叨着:“要说早些年,你爸还能找找路子,这几年你爸不掌勺,哪有什么路子啊!这人哪,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人心不古哪!”

顾舜华便道:“那就是了,没什么路子,反正人家就给我们落了。”

陈璐还想再问问,旁边顾跃华不烦恼了:“璐姐姐,大家心里正高兴着,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落下就行了!怎么着,你还盼着姐姐落不下?”

陈璐被顾跃华这么一呛呛,有些不高兴,瞪了顾跃华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记挂着姐的事!”

顾跃华:“记挂着姐,多买几斤红烧肉就行了!两斤红烧肉,你倒是吃回去一斤!”

顾跃华说话如此直白,陈璐有些憋气,懒得搭理他了。

冯仙儿不高兴,不过假装没听到,要吃肉,就得脸皮厚。

陈耀堂坐在椅子上,手指头敲打着磨得发光的椅把手,摇晃着脑袋,眯着眼儿,估计是在哼着他大爷的小曲儿。

这时候,红烧肉上来了,那红烧肉一看就已经炖得酥烂,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晶亮的油光来。

平时买肉,都爱买肥的,肥肉比瘦肉更吃香,一般人想买这上等五花肉挺难,都得靠关系,因为肥猪肉不但能炒菜,还能炼出猪油来,猪油用处可就大了。

这次陈耀堂弄到五花肉,那也确实是不容易。

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现在看到这酥香的红烧肉,都忍不住流口水,不错眼地盯着看。

顾全福却没着急让开饭,让陈翠月捡了半碗红烧肉,过去给了佟奶奶,之后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一个炒豆腐松。原来今儿个的两斤五花肉,带了一些猪皮,他便用猪皮炼油,猪皮炼出来的油再用来炒豆腐松。

顾全福以前可是大师傅,手艺了得,炒菜时铁勺子一掂老高,铲子叮当响,热油滋滋滋地响,听着就有食欲,一会儿工夫,豆腐松炒好了,豆腐松颜色金黄,香酥松脆。

陈翠月:“开饭了。”

这时候,大家迫不及待地拿了筷子,已经跃跃欲试了。

不过吃之前自然还得客气得谦让谦让,您先用,您先用。

客气了几句后,大家就都不客气了,七双筷子齐刷刷地伸向那盘红烧肉。

顾舜华早看准了,两斤红烧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切这种方方正正的块,七个大人每个人夹几筷子也就没了,剩下的只能吃汤水,再吃炒豆腐松,豆腐松虽然好吃,但终究是豆腐。

而且她还有两个孩子呢,两个孩子也得吃,那么瘦,怎么也得好好补补。

往常都是自家人,自己少吃一口没什么,但现在陈璐一家来了,自己少吃的,肯定进他们嘴里。

能便宜他们?

顾舜华盯准了里面最大的一块红烧肉,上来就夹,不提防陈璐也看中了那一块,两个人的筷子头就在红烧肉上碰面了。

顾舜华手上用劲,筷子一别,直接把陈璐的筷子别走了,之后利索地把那块红烧肉夹过来,放到了满满碗里。

放了后,她也没停着,马上伸手去夹第二块。

她去夹第二块的时候,陈璐还愣着呢,筷子被人家碰了,她没咂摸过怎么回事。

顾舜华眼看着她的筷子伸向一块肉,那可真是一块好肉,盈着一层油亮红光的红烧肉,她拿筷子一戳,直接戳中了,然后又把那块抄起来。

陈璐一下子怒了,瞪着她:“你——”

顾舜华没搭理她,把第二块给了多多,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要给自己夹一块。

陈璐眼看她专捡最好的肉块夹,只好暂时按下怒,赶紧自己也捞了一块来。

顾舜华照应着俩孩子,又用勺子挖了豆腐松在孩子和自己碗里:“拿着馒头,用勺子挖着肉肉吃。”

满满和多多看到肉,还有那酥脆的豆腐松,早就眼睛放光了,听到连连点头,乖得不行了。

这个时候也不用大人帮忙,小勺子使得麻利,大口啃着馒头吃肉,小腮帮子鼓鼓的,吃得香喷喷。

陈翠月这才想起来孩子,孩子也得吃啊,不能光顾着大人吃,她便起身,拿着勺子,从锅里舀了几块肉。

陈璐见到,眼睛顿时亮了。

这一盘子肉,经过大家每人一块那么夹,其实也没剩下几块好的了,她正有些嫌弃,就见陈翠月拿着木勺去舀。

她姑姑一向疼她,这显然是要给她的。

再说了,她是客人呢,客人就该多吃。

陈翠月舀到了碗里六七块肉,走到桌边陈璐面前。

陈璐心里一喜,伸手去接,口中道:“别介,不用给我单独装,我吃碗里剩下的就行——”

可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见陈翠月已经把那碗肉直接分给了两孩子,嘴里还念叨着:“你们多吃,多吃才能长点肉,看看你们这小脸蛋,多瘦啊,可怜见的!”

陈璐眼看着那碗里空空的只剩下油光,呆了。

顾跃华从旁发出一声嗤笑。

陈璐红着脸,没说话。

顾全福抬头打量了一眼:“吃好,大家吃好,甭客气。”

这话听起来客气,其实那意思就是:安生吃吧,别整什么有的没的。

顾舜华看着这一幕,好笑,又有些无语。

陈璐估计还以为自己应该被捧着呢,也不看看行情,上面一个顾跃华,那是妈的宝贝疙瘩,下面两个孩子,当姥姥的心里总归还是疼的。

以为你自己是谁,还想吃独食?

姥姥!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姥姥两个字是语气词, 就是没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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