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你真的不理宝宝了……”
小家伙趴在桌子上，大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
好难过的。
“没有，九九没有不理你。”
下定决心，张雨欣还是开了口。
对于这个孩子，她还跟以前一样就好。
他还小，要是心里头留下什么阴影，那就是一辈子的。
她自己是这么过来的。
小隆隆已经很可怜了，妈妈没有了，爸爸脾气也大。
“真的吗？不是骗我的吗？我好想你呢……”
“真的，九九不骗小隆隆。”
“那你晚上跟我睡觉好吗？”
“九九晚上还要加班，可能没有办法陪你睡觉。自己睡好吗？乖。”
“不好。”陆虎隆不开心了。
“别这样，跟爸爸睡，也是一样的。”
“爸爸的胸是硬的，磕人，我要钻九九的怀里。”
张雨欣和陆海宁皆无语。
陆虎隆听不到张雨欣回应，又着急了，小手抓着电话机：“九九，你不喜欢宝宝吗？”
“喜欢。”
她说的是真心话。
如果他不是陆海宁的儿子，她会更喜欢。
“那你答应宝宝好不好……”
“小隆隆，你听九九说。”张雨欣语气放缓，“九九不能总陪着你，总有一天你也会长大的。”
“九九……”
“九九以后……”张雨欣顿了顿，“也是要嫁人，有宝宝的。”
“哇……”陆虎隆哭出声来。
“小隆隆？”张雨欣慌了。
陆海宁踩下刹车，眸子上是一层恼怒的颜色。
嫁人？有宝宝？
“小隆隆，你别哭，九九不会不要你的，小隆隆……”
“九九你真的是不喜欢我了，真的不喜欢我了……你要生小弟弟了……”
“小隆隆，不可以这么霸道的，九九毕竟不是你亲妈妈，总有一天，也是要离开你的。到时候，你会找到自己的亲妈妈……”张雨欣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够了！”
陆海宁阴沉着脸，一把甩掉她的手机！
“你跟小孩子说这些，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张雨欣，你真自私！”他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张雨欣反倒坦然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是谁又顾及过我的感受。”
她跟他的孩子没了，现在却反而要她来照顾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她为什么要这么伟大？
她自私？
她淡淡开口，面无表情：“如果我自私，那你就是冷血。”
“真会给自己找借口！跟小隆隆道歉！”
陆海宁将手机摔到她的怀里。
张雨欣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错，可能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心。
陆海宁死死盯着她。
张雨欣低头，拿起手机。
“九九！”小隆隆又高兴地叫了起来，“你给我打电话啦。”
不知道为什么，一刹那，张雨欣想哭。
真的，很想哭。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也许陆海宁说的对，她自私，她伤害了小家伙。
“小隆隆，九九晚上去陪你睡觉。”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
“那九九，你喜欢宝宝吗？”小家伙忐忑地问。
“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
她没有撒谎，她真的很喜欢陆虎隆，见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
她甚至还记得见到小家伙的第一眼，那时候，她的心口泛着淡淡的异样。
就像石头透进湖水，心口也起了涟漪。
陆虎隆高兴地在沙发上跳了起来：“九九，那我们今天晚上看电影好不好？”
“好呢，你想去哪里看？在家看吗？”
张雨欣笑了，脸上是浅浅的酒窝。
陆海宁看了她一眼，这才沉了沉眼皮子，重新开车。
“不，我们去电影院看，今天晚上有动画片，叫《三只老鼠》。”
“那好，我们晚上去电影院看。”
“我今天下午放假，九九你回来后就接我过去好不好。”
“好，九九回去接你。”
陆虎隆说什么，张雨欣都应了。
她喜欢小隆隆，不是假的。
小隆隆是个小话痨，跟张雨欣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他说他们老师很漂亮，说他们园长好凶，还说他是班上的班长。
张雨欣靠着窗口听着，微微笑了。
她笑起来格外好看，就像是盛开的桃花，清新却不失妩媚。
张雨欣看着窗外的阳光，听着小隆隆絮絮叨叨说着话，忽然……感觉很幸福。
好久之后，小家伙才依依不舍挂上电话。
九九没有不理他，好开心。
“陆爷。”张雨欣侧过脸，看向开车的男人，“你平时多陪陪宝宝，他很可爱。”
“嗯。”
“你……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找个妈妈？”
“你不要找那种贪图你家产的女人，她们不会对小隆隆真正好的，看中的是你的钱。”张雨欣道，“哦，就像我这种。”
“你对小隆隆不是真正好？”
“不是！”张雨欣辩解，慌乱的眸子闪了一下。
但，越解释越乱。
“那你对小隆隆好，是因为爱我的钱吗？”
“当然不是，我对小隆隆好，是因为小隆隆可爱、聪明。”
“既然你不是那种看中我钱的女人，那我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你当小隆隆的妈妈？”
“不对！”
张雨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怎么就被陆海宁套进去了？
“我管你对不对。”
陆海宁语气淡漠而霸道。
张雨欣一个人琢磨了下，又反复绕了绕，她是喜欢小隆隆，但她又不可能嫁给陆海宁。
绕来绕去，还是没有绕出个所以然来。
她脑子不会拐弯，算了，不理了。
车子在一处威严的楼前停下。
张雨欣好奇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这里是办收养手续的吗？”
“是。”
陆海宁将车停好。
“哦。”
张雨欣解开安全带。
陆海宁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替她打开车门。
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时，他忍不住蹙眉，伸手碰了碰：“还疼吗？”
“嘶……”张雨欣退后一步，小脸皱了起来，不满道，“疼呢，别碰。”
陆海宁眼中含了冷意。
“跟你闹别扭的人是什么身份？她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嗯？”
“她是……你想知道吗？”张雨欣忽然低低笑了。
她要真告诉他，他会帮她出头吗？
陆海宁低下头，勾了勾唇角：“办完正事再说。”
“等等。”张雨欣喊住他，忽然，她坏坏地笑了。
“嗯？”陆海宁眯起眸子。
阳光下，她笑起来的样子，倾国倾城，有点像从前的那个小雨欣了。
以前，每当她想出什么坏点子，或者想做坏事的时候，脸上就是这样子的笑容。
偏偏，他明知道她要做坏事，他还纵容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何管家教训了她几句，她心情不好，就跟他说“何管家阳台上的兰花太干了，我去给它浇点水，你把钥匙拿给我”。
他明明看到她提了一水壶的开水，却装作不知道，将钥匙给了她。
结果第二天，何管家就炸了，生气地到处找罪魁祸首。
她躲在他的身后，坏笑道：“陆爷，我好像做坏事了。”
虽然做了坏事，但她却笑得开心。
他便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看见。”
“哈哈，陆爷，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如今，这会儿——
又看到她脸上这坏坏的笑意，他竟然……也勾起唇角。
日光下，他笑起来的模样格外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张雨欣愣了愣：“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说。”
“如果我说是赵知静跟我闹别扭，想掐死我，你会信吗？”
陆海宁无奈一笑，又问他这个问题。
很显然，赵知静今天并没有出现在酒店。
“不信？”张雨欣又试探地问了一下。
“信。”他抬起大手，像从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算说是赵美幽，我也信。”
张雨欣脸一红。
他这话，分明是知道她在撒谎了。
瞒不过这只老狐狸。
“那好，我跟赵知静、赵美幽闹别扭了，你站谁这边？”张雨欣仰起小脸。
她就是心血来潮这么问问，并不指望会得到什么答案。
她是外人，赵美幽是他妻子。
站谁这边……答案非常明显。
问一问，会更坚定地告诉自己，离开他是对的。
陆海宁这只狐狸没有立即回答，反倒笑了起来。
他一笑，俊朗斯文，风景失色。
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卓然独立。
他微微弯下腰，唇角上扬，语气……如哄女儿一般：“嗯……谁喜欢我，我帮谁。”
张雨欣愣了愣，傻在原地。
真是千年的狐狸，修炼成精了。
这，算答案吗？
陆海宁，你的良心不痛吗？
就在张雨欣愣神的时候，陆海宁已经拉过她的手腕，带她进去。
起初，他是在拉着她的手腕，很认真地拉着。
但没超过十秒，他温热的大手就滑了下来。
扣住她的五指。
紧紧的。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他衣袂翩翩，皮鞋锃亮，就连裤子都是笔挺修长。
他脚步稳健，一步步往里走，从容不迫。
她身形娇小，又没穿高跟鞋，比他矮了很多，任由他带着。
他牵着她，像牵着一只……小花猫？
不不，她不是猫，她怎么是猫呢。
她是张雨欣呀。
陆海宁刚牵着她进来，就有人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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