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欣的声音温柔如流水。
陆海宁心中似有东西一点点凝聚起，那个东西叫嫉妒。
眸色冷了下去，凛冽如风。
张雨欣眉头一皱，又不开口？
按照胡鹏亦的性格，应该是罗里吧嗦说个不停才对。
张雨欣揉了揉太阳穴：“胡鹏亦，喝醉了还是又打错电话了？这都十一点了。”
“张雨欣。”陆海宁开口。
这低沉而森冷的嗓音让张雨欣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来！
陆海宁？
怎么会是他？！
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
“张雨欣，我给你打电话，你一个不接？嗯？”
“张雨欣，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你要是敢跟我隐瞒，我不保证我不会掐死你。”
陆海宁一字一句，透着巨大的威胁和警告！
张雨欣肩膀颤抖，紧紧抓住手机。
嘴唇，在一刹那发白！
她知道，她怕他。
“陆爷，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不想听你说一句废话，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陆海宁压制住怒意，“我知道，你出国了。”
一晚上控制住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部迸裂开来！
他那张俊美如斯的脸上笼罩一层阴郁的冷光。
“陆爷，我欠你十二年的恩情，我自知偿还不了了，但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你……放过我好吗？”
张雨欣的语气低了下去，甚至，有点消极。
那三年，他们一点联系都没有。
她差点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那三年，她对他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报纸、电视上。
她甚至一度怀疑，那十二年，是不是一场梦……
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就能认识陆海宁这样权势滔天的人呢？
直到三年后，他再度回到天海市。
剪不断，理还乱。
“偿还不了？你不是还有一辈子时间吗？”
“你想我做什么？陆海宁，你告诉我，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真的。”
“回来，听话。”
张雨欣怔了怔，表情微茫，目光涣散。
良久，她才淡淡吐出四个字：“我不回去。”
说罢，她直接挂了电话。
陆海宁气得脑壳疼，胸腔内郁积着巨大的烦躁。
一生气，他一脚踢翻了茶几！
茶几上的杯子、烟灰缸碎裂，乒乒乓乓，满地都是！
赵美幽还没睡，听到声音，立即就从客房里下来了。
“陆爷，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赵美幽披了一件大衣外套，慌慌张张走到陆海宁的跟前。
“与你无关，你回去睡。”
“别生气，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
赵美幽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又给陆海宁倒了一杯温水。
“我让你回去睡！”陆海宁脸色阴沉下来。
赵美幽一怔，眼眶红了一圈。
这还是头一次，陆海宁用这种不满、厌烦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那美丽的双眸中立刻浮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你要是心里头不舒服，别憋着。”赵美幽哽咽道。
陆海宁没有回话，点了一支烟。
“那我先出去了，陆爷，你早点睡，晚安。”
赵美幽依依不舍地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
“赵美幽。”陆海宁叫住她，“我今天让李浩杰去给你看了一栋别墅，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
赵美幽一愣。
手指用力掐了掐手心。
她没有听错……陆海宁这是在用名正言顺的理由赶她出陆宅了吗？
还是，她想多了？
心口，像是在一刹那被鼓槌敲了一下。
哐的一声，一无所有。
赵美幽微微笑了笑：“陆爷，这份礼物太厚重，我不能收。”
“送给你的你就收着。”
“陆爷，谢谢。”
赵美幽抬起水雾朦胧的眼睛，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道谢后，她离开了陆海宁的房间。
空气中只剩下残留的茉莉香，那是赵美幽身上的气息。
黑夜如猛兽，席卷而过，四周安静得可怕。
……
张雨欣消失的第三天，陆虎隆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跟陆海宁哭。
一早上，他就不肯去幼儿园。
“小少爷，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张管家耐心地哄着他。
小家伙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气鼓鼓的。
“小少爷，下楼吃早餐吧，吃完后我送你过去。”
“不吃就不吃！”陆虎隆发脾气了。
陆海宁听到声响，迈开长腿，从楼下走了上来。
那张俊美如斯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浅薄的阴沉，眸中似有坚冰的凝结。
“陆虎隆，自己穿衣服，下楼吃饭！”陆海宁冷冷扫了他一眼。
陆虎隆跳下床，扑倒在陆海宁的腿边。
两只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西裤。
“爸爸，我们去找九九好不好，宝宝想她……”小家伙一下子就哭了。
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手足无措。
陆海宁的裤子被他蹭上了一片水渍。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的？嗯？”
陆海宁低头，严肃而冷漠地看着陆虎隆。
“我知道要好好学习，可是我想九九啊……是不是你欺负她了……是不是……”
小家伙十分坚定自己的这个想法。
肯定是老陆欺负九九了！
“你出息了是不是？跟我无理取闹？”
“我不去上学了！除非九九回来！”
“行，你别去上学了，从今天开始，你也别想走出屋子！”
陆海宁心烦意乱。
张管家见陆海宁生气了，连忙劝道：“陆爷，可能小少爷是真得有点想张小姐了。”
陆虎隆干脆瘫在了地上，越发无理取闹起来。
两只小腿不停地蹬来蹬去！
“我要九九，呜呜，我要九九……”陆虎隆开始哭。
“谁也别惯着他！”陆海宁下令。
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陆爷，小少爷可能真的是太想张小姐，他以前不哭的。”张管家替陆虎隆求情。
说着，她去拿了几幅画给陆海宁。
“陆爷，您看，这是小少爷这几天画的画。”
陆海宁接过。
画的很幼稚，但每一张上面都写了字。
“九九快回来，宝宝跟你吃蛋糕。”
“九九不要不理宝宝，宝宝会很听话的。”
“宝宝睡觉再也不跟你抢被子了，九九快回来。”
字体弯弯曲曲，但每一笔每一划都很认真。
“陆爷，字是小少爷让我教他写的。”张管家还在帮陆虎隆说话。
她其实也不懂为什么，陆虎隆对张雨欣那么眷恋。
按理说，小孩子的心思都不长的。
但，陆虎隆确实很想张雨欣。
陆海宁心里头压着一股情绪，好看的眉尖紧紧皱起。
陆虎隆还在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张管家都不忍心了，摇摇头，叹气。
不得不说，张雨欣太狠心了，怎么舍得不来看看小隆隆的？
陆海宁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陆虎隆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拿这个儿子，也是没有办法。
“别哭了，嗯？”他皱眉哄道。
陆虎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抖得厉害。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摇头：“爸爸把九九带回来好吗？我想她……”
“她会回来的。”
“真的吗？”
陆虎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但因为陆海宁的一句话，他又止住了泪水。
陆海宁默了。
张管家趁机安慰道：“对啊，小少爷，张小姐会回来的，她只是出差去了。”
“出差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九九不接我电话呢？”陆虎隆迷茫地问。
张管家解释道：“就是在处理工作，在很偏僻的地方。她不接你电话，是信号不好。”
小孩子果然很好哄，陆虎隆立马止住哭泣。
大眼睛红通通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半晌，陆虎隆委屈地抓着小手。
“那我要去好好学习了，明天考试。”
“对呀。”张管家牵过他的手，“小少爷最听话了，明天好好考，等成绩出来，张小姐就回来了。”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应着。
张管家可算松了一口气。
她还没有见过陆虎隆这样闹过。
这孩子特别听话，比一般同龄的孩子都听话，都早熟。
也许是没有妈妈的缘故，他也特别懂事。
但自从遇见张雨欣后，小家伙似乎在潜意识里就把张雨欣当妈妈了。
开始学会撒娇，学会无赖。
小孩子，对妈妈总是有几分依赖的。
陆虎隆被张管家哄开心了，自己主动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又乖乖刷牙洗脸。
“陆爷，张小姐去哪里了？她……为什么不来了？”张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是真的跟胡家少爷谈恋爱了吗？
那也是可以来看看小少爷的啊！
“在跟我闹脾气。”陆海宁淡淡道。
俊美如斯的脸庞上覆盖了一层薄霜，透着寒意。
“啊？”张管家不解，张大嘴巴。
没有等她再开口，陆海宁已经走了。
张管家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她从来还没有见过敢跟陆爷闹脾气的女人。
……
早上八点多，陆虎隆被张管家送进幼儿园。
张管家一走，他就哄着同桌要手机。
“小朵朵，把你手机借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好吗？”陆虎隆眨着大眼睛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招架不住陆虎隆的温柔，眨眨眼，乖乖把手机递给他。
“你妈妈从来没有来过幼儿园。”小朵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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