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是淡然自若的痕迹，甚至，她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黑暗中听着那头的咆哮声。
是，宋少焱像是很生气。
“宋公子，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在乎你的人，不用来我这儿撒气。对，我困了，我不想照顾你了，把你送进医院已经是我的极限和仁慈，我不爱照顾你就不照顾你，你不必道德绑架。”
“打个电话给在乎我的人？你的意思是，你从没有在乎过我。”那头的男人已经隐忍到极致，他在克制住自己的言行和脾气。
“我一个想跟你离婚的人，你觉得我会在乎你？”
“宁安，你真说得出口。”
“生气了？我也生气。宋公子，你说你为什么不签字？这样对大家都好，是吗？”
“让你跟宋少俊过？”
“你他妈别无理取闹！”
宁安睡得迷迷糊糊被打搅，脾气本来就大，听到他无理取闹，提及宋少俊的名字，她的火气更大。
“宋少焱，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以后你要是生病了，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说着，宁安挂上了电话。
她还不至于半夜三更继续听他侮辱。
她送他去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半夜他舍不得打电话给顾回音，所以就缠着她是吗？
她想起晚宴上，顾回音玩得很开心，和好几个总裁都谈笑风生。
宁安笑了，是不是顾回音不要宋少焱了？
也不是不可能，顾回音本来就是见好就收的人，宋少焱迟迟给不了她名分，她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委屈自己？
宋少焱爱顾回音爱得死去活来，她倒好，自己潇洒自如，不管宋少焱的死活。
宁安想了想，越发坚定这个想法——顾回音不要宋少焱了。
不然，她晚上发给顾回音的匿名短信，她没理由看不到。
难怪……
这样一来，宋少焱的所有行为都能解释得通，不肯离婚，不肯放她走，甚至吼她一通。
无非就是玩够了……
可她凭什么为他的玩乐买单？
宁安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觉。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窗帘上，皎洁的月色将天蓝色的窗帘染上一层浅黄。
卧室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四处静悄悄的，听不到声音。
窗外无风，只有粼粼月光。
这一晚，没有睡着的同样还有陆宅的张雨欣。
她裹着陆海宁的被子，辗转反侧，一会儿醒，一会儿睡。
卧室里很安静，她整个人埋在被窝里，暖洋洋的，却没有太多倦意。
陆海宁告诉她，机票买好了，是早上十点的。
吃过早餐，他送她去机场。
张雨欣闭着眼睛，将小脑袋缩在被窝里，心口一直在跳，怎么都不平静。
很久后，她才有了几丝倦意，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有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
“嗯……”她浅浅嘤`咛，犹如做梦。
“睡不着？”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沉沉响起，低哑醇厚，如暗夜里大提琴声。
张雨欣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萦绕。
张雨欣没吭声，太困了。
陆海宁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她的腰部，也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只是搂着她。
本是想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她没睡。
“睡得着……”她含含糊糊撒了个娇，声音很轻，像是说梦话一样，“睡得着的……”
“嗯。”
陆海宁没有再打扰她，只是抱着她，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怀里。
他的睡袍材质柔软，他的胸膛也很温暖。
张雨欣翻了个身，正对着他。
她的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睡袍，这似乎是这两天来最安稳的睡姿。
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深处的东西在作祟，她靠在他的怀里，竟然很快就睡了下去。
一夜辗转反侧没有睡着，这会儿倒睡得很快。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也不再翻动，而是像只乖巧的猫咪一样，靠在他的怀里。
就像很多年前，她睡不着的时候，他也是习惯这样安抚她。
陆海宁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掌心温热。
她这一次没有闹腾，而是安安静静睡觉，偶尔砸一下嘴巴。
卧室很黑，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她睡得很甜。
窗外树影幢幢，漆黑而静谧。
这一夜，张雨欣都没有翻身，窝在陆海宁的怀中自得其乐。
这一次，陆海宁没有再挽留她，只是清晨太阳出来时，在她的额头吻了吻。
阳光铺洒在地板上，懒洋洋的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
天亮了，无雾，晴天。
“陆爷……”
“嗯？”
“是不是天亮了？”
“嗯。”
她趴在他的怀中，呼出的热气撩动着他的脖子。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她怨念地抓着他的领口。
“你知道个什么，睡起觉来跟陆虎隆差不多。”
“哪有，我记得我昨晚上没睡着。”
她撅起嘴巴，有些不高兴，怎么把她跟个三岁多的小孩子比。
她又不是三岁。
“还困吗？”
“困也不睡了，到飞机上可以睡，12个小时，够我睡的。”她小声跟他说着话，就像是清晨起来聊聊家常一样。
他语气温和，她的态度也很温柔。
“那就准备起床。”
“不要……我再眯一会会。”张雨欣抓着他的衣服，小脑袋蹭了两下，以示反抗。
陆海宁唇角勾了勾，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起来。”
“干嘛啊。”张雨欣生气，“好烦。”
“再不起来，赶不上飞机可别哭，我不会再赔你机票。”
“……”
张雨欣无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习惯性坐在床上发会呆，那是早上起床的后遗症。
倒是陆海宁很利索，下床换好衣服，洗漱。
他站在落地窗时，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白衬衫挺括有型，两条长腿优雅地站着，举止投足都是雍容的气度和风范。
张雨欣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侧过脑袋看着他的身影发呆。
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像是意识到她在看他，转过身来，嗓音低沉而甘冽：“洗漱去。”
张雨欣听话地去了洗手间，陆海宁则去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他还在抽烟。
张雨欣眉头皱起：“你不准我抽烟，自己倒抽得厉害，就不怕短命？”
烟灰缸里已经落了几只烟蒂。
他笑了笑，掐灭烟头，往她走来。
“你不能跟我学。”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些年，我的习惯都是跟你学的。你在我面前抽烟，我当然也得跟你学。”
她从小到大确实都是听从他的指令过来的，比如吃饭要斯文，比如说话要轻声细语，比如不准跟人吵架……
虽然有时候她学的不好，还会忤逆她，但至少她的这些个习惯多多少少都带着他的影子。
不管她承认不承认，这个男人都是影响她一辈子的。
“我的优点，我怎么没见你学？嗯？”
“你哪有优点，一身毛病，惯的。”张雨欣学着他的语气，冷哼一声。
陆海宁笑得更厉害。
他俊朗的眉眼间是舒缓的温润，如璞玉，干净而优雅。
张雨欣见他这两天脾气倒是格外好。
难得……
“下楼吃早餐吧。”陆海宁拉过她的手。
他和她并肩往楼下走。
陆宅里的佣人对这副场景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一开始的时候都还诧异，毕竟他们陆爷没有带过任何女人回家。
陆海宁今天的脾气是真心好，很绅士地替她拿早餐，拉开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张雨欣一边吃面包一边笑：“我要走了，你是不是省心了？没人再缠着你问东问西了。”
陆海宁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将酸奶递给她。
“其实你不用送我去机场的，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不然这一路上耽误你时间。”
“我的时间没有那么宝贵。”
“哦？那你送吧。”
张雨欣也没有反驳。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气，他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他脾气大，她脾气也倔。
“等我去了芝加哥，希望你遵守承诺，不要来了。”张雨欣淡淡道，低着头切面包，“更别做出随随便便进别人公寓这种事，尤其是喝醉后。”
“嗯。”
“你别‘嗯’啊，你得给我个回答，你这算什么态度？我要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以后不会见我了，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张雨欣有点气，小脸蛋涨得通红。
每次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意思。
陆海宁抬起眸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脾气倒不小，敢吼他？
“你给不给态度？”张雨欣不罢休。
“态度不是给的很明确了，还要我再说一遍？”陆海宁淡淡道。
“对，你再说一遍。别到时候高兴了就去逗我玩两下，我不是你寻开心的小白兔。不是！”
“以后我不会再主动去芝加哥，就算去，也不会找你。行了？”
“行了。”
张雨欣重新低下头，不再问。
陆海宁脸色沉了沉，他看着她现在这模样，恨不得将她揉碎。
张牙舞爪，厉害得很。
真是能耐了。
珍珍在他们脚下跑来跑去，它难得见到张雨欣，跟张雨欣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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