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的几天，张雨欣寸步不离地跟着陆虎隆。
那样子，就像是生怕他走丢一样。
陆虎隆很喜欢张雨欣，哪怕天天和张雨欣在一起，也不觉得腻。
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堆积木，一起做手工……
张雨欣还教他用烤箱做面包，陆虎隆很聪明，一学就会。
那聪明劲儿，确实是遗传陆海宁。
庄园里好玩的地方多，他们在这儿就住了好几天。
闲暇的时候，她就和陆虎隆坐在宽大的阳台上晒太阳。
陆虎隆光着脚丫子趴在地毯上玩玩具，张雨欣就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织毛衣。
岁月静好，时光安然。
阳光从阳台照射进来，阳台上的一切显得安静而美好。
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和她梦境里的那一切都是吻合的。
陆虎隆闹个不停，喜欢在地毯上爬来爬去。
“九九，跟师公在一起，他不许我这么玩。”陆虎隆委屈地抱怨。
他一委屈，她就心疼。
“跟九九在一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张雨欣宠溺地看着他。
一想到从前陆虎隆经历过的那些事，张雨欣更加心疼。
尤其是比赵美幽挟持的那一次，小家伙颤抖地站在摩天轮上，那把锋利的刀一直抵着他的脖子。
她不后悔用自己将小家伙换下来。
“九九，我想爸爸了，想见他……”小家伙一边玩小火车一边道，小嘴巴瘪了下来。
“他很忙，等他忙完了，会来见你的。”
“我怕他真得不要我。”
“不会，他很爱你。”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忙完，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张雨欣也不知道。
张雨欣织着毛衣，眼神里有些恍惚。
如果虎隆真得是她的小混蛋，她的宝宝，而那个人却不告诉她，一定是只想要孩子，不想要她……
没关系，不要她就不要她，她也没奢望和他在一起，她也确实不配做他的妻子。
可是，要给她的宝宝找个后妈，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她的感受算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不是吗？
他对虎隆那么宠爱，他一定不会把虎隆给她的……就算他以后再有孩子，他也绝不会把虎隆给她。
阳光从阳台照射进来，她的长睫毛上蒙了一层晶莹的水花，浅浅淡淡。
张雨欣低着头，织毛衣的手停了下来。
“九九！”小家伙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仰起天真无邪的小脸，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她。
“啊……”张雨欣回过神，转头。
小家伙冲她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笑容能感染。
张雨欣也笑了：“喊九九做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想喊你。”
“那喊我‘妈妈’，好不好。”
“好呀，妈妈！”小家伙也不顾忌，在她眼里，张雨欣就像是他的妈妈，他朝思暮念都想要的妈妈！
这甜腻腻的一声，张雨欣的心都化了。
她怔怔地看着小家伙干净、纯粹的脸庞，笑。
心口，如有清泉流淌，叮叮咚咚，舒缓而流畅。
“妈妈！”陆虎隆又喊了一声。
张雨欣的一颗心都化了，就像是久处寒冬的冰凌，瞬间融开。
陆虎隆笑得很甜，坐在地上，像只布娃娃。
张雨欣再也忍不住，跑上去，一把抱住地上的小家伙。
眼泪氤氲的眼眶里，腾升起晶莹的水花，雾气朦胧了她的双眼。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但她的手却不曾松开，紧紧搂住陆虎隆。
“宝宝，小混蛋，宝宝……”张雨欣嗓音哽咽。
陆虎隆靠在她的怀里，他不太理解九九为什么会哭，可是，她真得哭了。
“九九……”
“让九九抱着，以后都不要离开九九了，好吗？”
“九九，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抱你，想要你永远和九九在一起。”
陆虎隆眨着大眼睛，眼底是朦胧的疑惑。
“九九不哭了。”
“九九没哭。”张雨欣擦掉眼睛上的泪水，“九九很高兴。”
她的世界就像是被投下一块石子，瞬间波澜四起。
她原本已经彻彻底底忘掉了过去，想接受新的生活，可是冥冥之中……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这是真的，她还要跟陆海宁牵扯不清，对吗？
她在他面前，向来没有什么话语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隆隆，如果哪一天，九九是说如果……让你在九九和你爸爸之间选一个，你选谁呀。”
“啊！不，不要选，九九和爸爸，都要，都要。”
陆虎隆急了，抱着张雨欣的脖子，跳来跳去。
不要选！
怎么可以让他选！
以前赌气的时候跟老陆说，不要他了。
可是，那个就是赌气。
老陆对他可好！可是九九对他也好！
为什么要做这种难题……
他不要选。
“不选，不选……”张雨欣连忙哄他，抚摸他的脑袋。
她也不想听答案了。
这五年，她和虎隆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寥寥无几。
而陆海宁不一样。
虎隆是他亲手带大的，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也亲眼见过陆海宁对陆虎隆的好。
而她，什么都给不了虎隆。
其实不用选，连她自己都选好了，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她可能连答案都不用去证实，证实了又有什么意义？
她要打破这原有的平衡和默契吗？
“没事，虎隆，对不起，以后九九再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对不起。”张雨欣将他按在怀里。
她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异样的感觉在心尖上弥漫开来。
她的眼睛里是浅雾朦胧的痕迹，瞳孔紧缩，身体里都是微妙的感觉。
“没关系的。”陆虎隆照样抱住张雨欣，很开心，“九九，你的假期还有多久呀，要不我们一起回天海市吧，偷偷回去，爸爸会很惊喜的！”
“不可以，你不能乱跑，九九不带你回去。”
“不能乱跑吗？可是我在伦敦可以乱跑的。”
“你要是想回天海市，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吧，他会同意的。”
陆虎隆不作声了，他只是想让九九和他一起回去。
“九九，你和爸爸还有联系吗？”陆虎隆天真地问。
“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张雨欣捏了捏他的脸蛋。
张雨欣不让他问，他就只好不再过问。
“那九九，我们去坐秋千？爸爸亲手给宝宝做的秋千，一共两个。”
“两个？”
张雨欣不解，为什么是两个。
“嗯呐，两个，一大一小。正好九九你坐在大的那一只，小的给我。”
说着，陆虎隆就拉了张雨欣的手出门。
张雨欣丢下毛线，跟他往楼下的秋千走。
两只并排的秋千，仔细一看，确实是一大一小。
张雨欣先把陆虎隆放上去，自己再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慢点啊，要小心，不能掉下来。”张雨欣担忧道。
“我不晃，我就坐着跟九九晒太阳，说说话。”小家伙纯真的眸子在太阳底下闪烁着晶亮的光泽。
陆虎隆真得没有乱动，他让佣人拿来水果篮搁在秋千边上。
小家伙顺手剥了一只桔子给张雨欣：“九九，给！”
阳光下，小家伙乌黑的发丝泛着银色的亮泽。
张雨欣看着他的小脸，有几分痴迷。
陆虎隆很懂事。
张雨欣很感谢陆海宁，没有把虎隆宠成一个娇生惯养的宝宝，这样子的陆虎隆，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以后，有陆海宁在，陆虎隆一定还会更好的。
吃下陆虎隆给她的桔子，张雨欣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九九，你下次带小乖一起来，宝宝好久没有看到它。”
“小乖长胖了，九九回去拍照片给你看。”
冬天，最适合晒晒太阳说说话。
温暖的阳光照在衣服上，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花园里的花木散发出清新的香气，这一大片庄园看上去宁静而安谧，别墅区宛如宫殿，巍峨庄严。
碎金子一般的阳光层层照耀下来，透过树枝的缝隙，在地上交织成一幅幅错乱的风景画。
……
这样平静的日子总归很短暂。
张雨欣终究要回芝加哥。
临走那一天的清晨，她替陆虎隆穿好衣服、裤子，系好鞋带。
“九九，可以不走吗？”陆虎隆眼泪汪汪地看着张雨欣，他们在一起还没有多久。
“不可以的，你不是也说，要认真。所以九九得回去上学了，你在伦敦也要乖乖听话，听师公和小紫阿姨的话，明白吗？”她耐心地给他系着鞋带。
“明白的。”陆虎隆声音低了下去，他点点头。
“小隆隆最乖了。”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会不会像去年一样，一年都不来。”
张雨欣噎了一下。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虎隆。
她向来知道承诺是个重要的东西，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承诺小孩子。
要是她做不到，可怎么办。
良久，她才看着陆虎隆漂亮的大眼睛，笑道：“九九有空就来，好吗？”
“好的呢！”
正在这时，张雨欣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程遇之。
“九九接个电话。”
说着，张雨欣匆匆忙忙往阳台走去。
“遇之。”
“今天的飞机回来吗？我应该没有吵到你吧？”
“嗯，今天的飞机回去，我还没有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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