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欣在伦敦的时候，小虎隆晚上睡在她身边，会给她讲故事。
小虎隆虽然年纪小，但记忆力好，口才也好，聪明劲儿确实遗传了那个男人的全部。
他说，是小紫阿姨给他讲的。
小紫阿姨会给她讲故事，师公会教他下棋。
不过，他说他最想的还是爸爸和九九。
想到这儿，张雨欣眼底的光芒动了动，有一层不明所以的意味在闪动。
又想起了小隆隆纯粹、干净的脸庞。
想抱他睡觉。
想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还有软绵绵的小手。
一想起陆虎隆，张雨欣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就像是蜜糖化开了一样，心口全是甜味儿。
萧紫笑了一下：“我应该感谢虎隆才是，以前在伦敦孤零零一个人，虎隆来了之后，才觉得生活多了烟火气。”
“他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张雨欣小心翼翼问道。
“完全没有。”萧紫笑道，“虎隆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很懂事，也很聪明。以前在家，我连饭都懒得做，虎隆来了之后，我也学会做了几样菜，虽然他不会经常来我这儿吃。”
“小紫，你有想过生个孩子吗？”
“孩子？”萧紫挑眉，“不要。”
“为什么。”
“生孩子疼啊，而且会变丑。”
“你听谁说的？”张雨欣笑了。
“电视上。”
张雨欣觉得这样子的萧紫也挺有意思，真得是不食人间烟火。
“小紫，虎隆说你家里书很多，你很喜欢看书？”
“买来装门面的。”萧紫挑了下耳边的碎发，“我哪里像爱看书的样子。”
“虎隆说你经常在家看书。”
“闲来无事看看，小时候没念过多少书，所以现在多多少少有点好奇心。”
张雨欣和萧紫聊得倒挺愉快。
女人间的话题无非就是生活琐事和穿着打扮，倒也聊得随心。
不一会儿，李浩杰走过来，拿过衣架上的西装。
“小紫，走了，跟我去北边的工地。”李浩杰目光看向她，深沉的眼底酝酿着脉脉柔情。
“茶还没喝完。”萧紫指了指杯子里的玫瑰花茶。
“给你带了。”李浩杰抬起右手。
张雨欣一看，这才发现李浩杰的手上有只保温杯。
萧紫找不出理由，只好站起身：“雨欣，下次再聊吧。”
“好。”
萧紫跟着李浩杰离开，她将自己的外套随意丢到李浩杰怀里：“拿着。”
两人离开了餐厅，消逝在张雨欣的视线中。
陆海宁掐灭烟头，走到张雨欣跟前。
他将她圈在椅子里：“下午想去哪。”
“你忙吗？忙的话，不用管我……”张雨欣长睫毛动了动，“我没那么黏人的。”
陆海宁唇角勾了勾。
“或者，你在办公室工作，我坐一旁看着你就好。”张雨欣道。
“行了，走吧，带你去看电影，包了场次。”
“这么奢侈，不好吧。”
“……”
“你下属在工作，你在看电影，不好吧。”
“……”陆海宁拉过她的手，将她带了出去。
张雨欣任由他牵着，跟随他走出陆氏大楼。
疯了半天，张雨欣浑身都是汗。
他带她看了电影，去了摩天轮。
虽然都是包场，不会遇到一个人，但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她都觉得无所谓。
一下午，她玩得很高兴。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舒心过。
只不过张雨欣没想到，晚上回陆宅时，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女人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大衣，黑色长筒靴，衣服很低调，但妆容很妩媚。
她的胳膊上还挽着一个男人，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她和男人正在往停车场走，风一吹，吹起她挑染的头发和大衣衣角。
张雨欣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是顾回音。
顾回音没有什么变化，若要真说出一些不同点，那就是头发烫了，妆容更精致了，也变得更加小鸟依人。
以前顾回音看上去更甜美一点，现在更性感一点，更有女人味。
顾回音看向身边的男人，她个子不高，站在男人身边时，真得是娇俏可爱。
她似乎在仰着头跟男人说一些什么，她笑得很开心，男人也被她逗笑。他们一路走一路说，顾回音始终挽着男人的胳膊，很是亲密。
陆海宁的劳斯莱斯正好停在红绿灯处，张雨欣就目不转睛看着窗外。
不一会儿，顾回音和男人进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看什么。”陆海宁修长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
“那车多少钱。”张雨欣指了指那辆黑色卡宴。
陆海宁眼睛眯了一下，看过去，淡淡道：“怎么，喜欢？”
“就是问问。”
“一百多万吧。”
“哦。”张雨欣的眼底闪过浅浅的情绪，视线一直落在那辆车上，直到那辆卡宴拐了一个弯，离开。
有时候天海市很大，有时候却又很小。
总是能巧合地遇上一些人。
璀璨明亮的路灯下，车来车往。
“你看到刚刚那个女人了吗？”张雨欣转过头，看向陆海宁。
“没有。”
“是顾回音。”张雨欣道，“没想到会碰见她，她还是老样子，就是身边的男人换了。”
“哦，不关心。”
“她不是你朋友宋少焱的情人吗？按理说，你应该知道。”
“朋友的私事，我向来不过问。”
“顾回音身边的男人怎么换了？我确定不可能是她亲戚，那样子，应该是金主。”张雨欣皱皱眉头，“她跟着宋少焱不好吗？宋少焱虽然有点问题，但起码长得还可以，也有钱。”
“有点问题”四个字，张雨欣说得很隐晦。
其实，她也没想明白，宋少焱究竟有没有问题。
如果说有问题吧，小糖果明明活蹦乱跳。
如果没问题吧，顾回音也不至于要带他去看男科。
“少焱一年前就离开天海市了，离开后，跟我断了联系。”陆海宁淡淡道。
“啊？他不在天海市了？”
“是。”
“那可能是他离开天海市时没把顾回音带走吧，所以顾回音失去了靠山，又去找了另外一个金主，是这样吗？”张雨欣好奇心作祟，“可是，他肯定给了顾回音挺多钱，不至于啊。”
“不知道。”陆海宁淡淡丢给她三个字。
张雨欣瘪起嘴巴。
女人和男人确实不一样。
女人对这些事有着天生的好奇，但男人却没有太多兴趣，尤其是陆海宁这样的男人。
绿灯亮起，陆海宁将车开出去。
张雨欣托着头，又想了想。
宋少焱那么喜欢顾回音，按理说离开天海市要么把她带走，要么给她一大笔钱，顾回音怎么还跟中年男人？
还是说顾回音是偷偷跟中年男人在交往，宋少焱并不知道？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这个中年男人都不如宋少焱。
当然，床上不好说。
“对了，宋少焱去哪里了？出国？”张雨欣又问。
“据说是在南非做珠宝生意。”陆海宁没有太多关注。
这一年，陆氏本就是腥风血雨，他无暇去顾及他人，也没有那个心思。
“珠宝生意？那岂不是很有钱。”张雨欣眼底亮了亮，不过数秒后又暗了下去。
难怪不要顾回音了，做了珠宝生意更加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看来，宋少焱对顾回音也不是什么真感情，原先，她还以为宋少焱爱顾回音爱得死去活来。
“张雨欣，小糖果是宁安跟谁生的孩子。”陆海宁忽然问道。
张雨欣心口一惊，脸上闪过尴尬的表情，但不一会儿又恢复平静。
她漫不经心地笑道：“是离婚后跟宋少俊宋总生的。”
“张雨欣，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脸会红。嗯？”
张雨欣又尴尬了一下，表情僵硬，眼底是闪烁的光泽。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一双眼睛。
“这事儿你不能跟任何人讲，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告诉你就是。”张雨欣妥协，“是宋少焱的孩子。”
“我没那么闲。”
“哦。”张雨欣知道他对这些事并不怎么关心，也就是随口问问，她岔开话题，“你也知道小糖果啊，那是不是我给你看的照片，你都看了？”
“……”
“你说小糖果可爱吗？上次那件粉红色的裙子，是我买给她的。”
“我让张管家准备了火锅料，等会儿回家吃火锅。”陆海宁打断她的话。
“火锅？你不是不爱吃。”
“你不是爱吃。”
刹那间，张雨欣笑了，笑容如烈日下的向日葵，蓬勃阳光。
繁华的市中心，灯火通明，路边的电子屏上闪烁着各种产品广告。
男人开着车，话不多。
张雨欣情绪很高，有时候跟他说话，有时候看向窗外，倒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热热闹闹，活泼得很。
陆海宁知道张雨欣向来容易满足，带她出去玩半天，就能高兴很久。
窗外璀璨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陆海宁在镜子中看到一个美好纯粹的张雨欣，眼底是对这个世界满满的期待和憧憬。
车子开回陆宅。
这个点，不早不晚。
张管家早已准备好丰盛的火锅，陆海宁特意叮嘱要清汤。
一来是他吃不惯辣的，二来，她身体也不适合吃太辣的东西。
坐到餐桌边，张雨欣就闻到喷香的味道。
张雨欣给他夹了一块肉：“陪我一天，累吗？”
“一天怎么够，晚上继续。”
“……”张雨欣白了他一眼，眼底是浮起的浅浅羞赧和似水般的柔情，长睫毛微微一动，那柔情就溢出眼底。
张雨欣知道他不怎么爱吃火锅，嫌弃味大。
但她喜欢，他就陪她吃了。
她也知道他素来对很多事情都没什么兴趣，比如看电影，比如出去玩……但禁不住她喜欢。
“你尝尝这个菇，很好吃。”张雨欣笑眯眯地给他夹菜。
“知道在我眼里最好吃的是什么吗？”
“嗯……”张雨欣想了想，“你最爱吃的是牛排……不对……”
张雨欣忽然就在他眼睛里看到意味深长的光芒，还有唇角边勾起的笑意。
她恍然大悟，娇嗔道：“不正经。”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空旷，但格外温馨。
火锅热气散开，满屋子都是暖洋洋的感觉。
餐桌上，照例是张雨欣说的多。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话要跟他说，她说着，陆海宁就听着。
张雨欣觉得陆海宁的脾气变了很多，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训她两句。
吃饭不规矩要训，睡觉不盖被子要训，洗澡不小心睡着也要训。
现在的她，他大多是惯着。
做什么都惯着。
也可能是懒得管她了，毕竟朽木不可雕也。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
“老公，你不觉得两个人吃饭还是太冷清。”张雨欣吃着碗里的菜，小声道。
“你想几个人。”
“起码三……不，起码四五个吧。”张雨欣眉眼里藏着笑意，那笑意是掩盖不住的。
“……”
张雨欣还记得第一次叫他“老公”的时候，二十岁生日，喝大了，在床上情到浓时，就喊了他一声“老公”。
她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这些天，她一直顺口这么喊他，他似乎也默许。
只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些事，比如芝加哥，比如陆虎隆。
还有一些他们之间的禁忌，比如灭门血案。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
身上味儿太大，陆海宁很嫌弃，抱着她去浴室洗了澡。
浴室里，他们都没有太控制自己，他压着她做了一次。
张雨欣也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回来后，尝到这种事情的甜头，就越发控制不住。
沙发上，浴室里，床上，车里……他们都做过。
每一次，张雨欣都筋疲力尽。
一开始还能好好配合，后来就只顾享受，任由他折腾。
事后，陆海宁抱着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
椅子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羊羔绒毯子，张雨欣裹着睡衣坐着，眼前是开阔的视野，沉沉夜幕，寂寂星辰。
没有月亮，只有浩瀚的星空。
陆海宁站在她的身后替她吹头发，张雨欣就眯着眼睛看向窗外。
灯光是温柔的，陆海宁的手也是温柔的。
她轻轻晃动着两条腿，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阳台上，只有吹风机的响声。
空旷，寂寥，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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