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个可能，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陆海宁脸色不悦，准备开车离开。
张雨欣：“……”
怎么就开不得玩笑了。
“那你要不要我开车出去买？不要的话，我回家了。”张雨欣小脾气也上来了。
“哪家，我开车带你去。”
“我不告诉你，除非你把车给我开。”
“你想要什么报酬。”陆海宁目光清明，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看，脸上是不动声色的表情。
张雨欣咬了咬嘴唇。
在商人的世界里，还真是利益至上，付出和回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我没想要什么报酬，就算是现在有只流浪狗饿得奄奄一息倒在我脚边，我也会喂的。”
“你！”陆海宁脸色沉了下来，非常难看。
张雨欣见他吃瘪，心情好很多。
“车借你开，要是买回来的东西不好吃，你自己看着办！”陆海宁打开车门。
下车时，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愈发显得英俊笔挺，黑色西装外套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和矜贵优雅的气度。
只可惜，他的温度比月光还寒。
夜色下，张雨欣仰头看向他的脸庞。
男人刀削般英俊的面容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张雨欣看着他抿起的薄唇，有一种踮起脚尖吻上去的冲动。
路灯的光洒在他的脸上，给他那张冰冷的脸添了一层朦胧的光线，少了几分冰寒，多了些温情。
“看什么。”陆海宁不悦。
他一出声，张雨欣才收回目光。
看什么，看你呗。
“谢谢陆总了，我尽快回来。”张雨欣笑道。
“迈巴赫会开吗？”陆海宁一脸鄙夷的态度，“要是磕着碰着了，你赔不起。”
“要是磕着碰着了，我把我宝宝卖给你！”
说着，张雨欣自豪地摸摸肚子，打开车门坐上去。
陆海宁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你宝宝，大概跟你一样丑。”
张雨欣又不聋，她听见了。
不过，她冷哼一声，没睬陆海宁，“砰”一声，她驾轻就熟关上车窗！
车窗一关，外面的声音就隔绝了，什么都听不到。
迈巴赫的隔音效果，还是很厉害的。
张雨欣踩下油门就开。
当年，陆宅车库里的车，她基本都开过，也算是老司机。
只不过当年陆海宁不准她开，要么喊司机，要么喊他。
虽然有些生疏，但张雨欣很快就上手了。
身后的陆海宁看着车子平稳地开出去，这才收回目光。
他的头太痛，确实不适合再开车。
胃也不舒服。
荧荧灯光下，陆海宁看着远去的车子，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照在干净、空旷的路面上。
有萤火虫飞过来，落在他的手边，飞舞着，旋动着。
张雨欣开着车往超市去。
哪里会有什么合他胃口的餐厅，最合他胃口的，不过就是张管家做的菜。
好在，超市还没有关门。
张雨欣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轻而易举就买了几样菜。
做菜不在行，买菜还是可以的。
她挑挑拣拣，选了些新鲜的，还很难得地买到了豆腐。
国内普普通通的菜在这儿却不好买，今天运气还算不错，都买到了。
走出超市，她又去了一趟药店，给他买了止头痛的药和胃药。
饿肚子会胃痛，她知道。
一路上，她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路过一家商店的玻璃门时才发现，自己原来笑了一路。
傻子……
他都不认识她了，她还笑。
等他哪天结婚了，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只要他幸福，她也能笑得出来的吧……
张雨欣拎着大包小包上车。
一不小心撞到了储物格，格子推开，里面露出几盒药。
张雨欣伸手拿出来，有止疼的，有感冒的，有醒酒的……五花八门。
她慌忙地打开盒子，这才发现，每一盒药都拆开过了，有的吃了几片，有的吃了吃完了。
心脏处如有一只手攥住，攥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打开窗户。
风吹进来，吹过她的脸庞，她压住心里头的情绪。
晚风安然地吹在身上，如有一只只蚂蚁爬过，说不清的感觉，只知道，凉入骨髓。
好久后，张雨欣才回过神。
她默默将储物格关上，踩下迈巴赫的油门。
车子是全新的，可能从没有装过蔬菜之类的东西，干干净净，带着薰衣草的气息。
公司离家本来就不远，没用多久，车子就开到了楼下。
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在车里坐了很久。
好一会儿后，她从包里翻出一只毛熊钥匙扣，挂在他的车钥匙上。
钥匙扣不大不小，挂着正好，挺好看的。
张雨欣看着自己的杰作，笑了。
可算给他这森冷、单调的车内添了些不一样的气息。
她开他的车很不自在，就跟做项目一样，如临大敌，小心翼翼。
张雨欣回来的时候，最惊讶的还是张管家。
“张小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买了这么多菜？这是……明天的？”张管家诧异，盯着张雨欣手里的袋子看。
“不是，现在做，我送给朋友吃。”
“张小姐，你朋友怎么了？”
“他在加班，我去公司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不忍心让他饿着肚子。”
“那可以去外面买点的，做菜……太花时间。”
而且，张管家见张雨欣还买了很多菜。
“他……最近肠胃不好，吃外面的菜会不习惯。”张雨欣笑道。
“这样吗？那我去做，张小姐你等会儿还要给朋友送过去？”
“嗯，不麻烦的，我这离公司也不远。”
“不远是不远，但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还是要注意安全，还怀着身孕呢。”
“知道的，知道的，张管家，我和你一起做吧。这个西班牙火腿，我来做，您做玉米排骨汤。”
“火腿？排骨？豆腐？”张管家眉头皱了起来，“这人口味和陆爷倒很像。”
“也不是，是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随手买了这些。”张雨欣笑眯眯地就把谎圆了过去。
果然，张管家没有起疑心，她在张雨欣的话中找不出任何不对。
张管家做菜很快，味道也好。
不过，约摸半个小时的时候，陆海宁的短信就发了过来：吃的呢？
隔着屏幕，张雨欣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张雨欣：快了，实在饿就啃爪子吧。
陆海宁：你明天可以走人了。
张雨欣：……
张雨欣知道他肯定很暴躁，此时此刻的陆海宁在张雨欣的眼里就像是一只饿得团团转的小狼狗。
张雨欣发短信的时候，张管家已经在忙着打包。
“张小姐，路上当心点，菜都是热的，要趁热吃才好。”张管家叮嘱，“你要是饿的话，也可以吃一点的，刚刚做了不少，你朋友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
“好。”张雨欣欢快地答应。
很香。
这些菜里，他最爱煎豆腐。
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
张雨欣拎着严严实实的袋子，重新坐回迈巴赫的驾驶位。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四周安安静静，只有风刮着树叶发出“唰唰”的响声。
车子如疾风，开了出去。
她一路上忙忙碌碌，可她依然觉得开心，也不计较这是一种没有结果的付出。
她忽然有些懂程遇之。
程遇之对她也很好，好到什么都不计较。
可她，终究是要辜负了他。
心太小，小到……只能装一个人，再多，就装不下了。
星空皓月，万里苍穹。
金融城内，安安静静。
张雨欣希望时间走得慢点，这样的夜晚，只属于她和他。
办公室。
陆海宁已经不记得这是抽的第几支烟了，可心口处的沉闷和烦躁还是压不下去。
头隐隐作痛，胃更是饿得不舒服，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暴躁的状态，濒临爆发。
一遍一遍看手表，可那个小骗子只会敷衍他！
他每次发短信问“还有多久”，她都只会回两个字“快了”。
后来再问时，她干脆不回了。
陆海宁压住暴躁，脸色极度阴沉和难看，他狠狠抽了一口烟。
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庞，整个办公室里都是烟味儿。
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散发出幽幽的光亮。
又抽完一支烟。
陆海宁恼火至极，直接打了她的电话：“去哪了？嗯？买个东西要这么久？”
张雨欣正好在停车，很是委屈：“没有太久啊，等我五分钟，五分钟。你知道的，孕妇行动比较迟缓。”
“我看你是脑子比较迟缓！”
“……”张雨欣真想往他的菜里撒一把芥末！
挂上电话，张雨欣坐电梯上楼。
跟伺候祖宗似的。
张雨欣的小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夜晚还是这个夜晚，等她站在办公室门前时，已经忙出了一身汗。
推开门，她被里面的烟味呛到：“咳咳，咳咳，你抽了多少烟？不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吗？真得对自己一点都不负责任。对自己都不负责，以后这么对家里、对公司负责。”
“啰嗦。”陆海宁皱皱眉头，还是去开了窗户和净化器，顺便掐灭了手里的烟。
张雨欣将饭菜都放在了空桌子上。
张管家准备了两碗白米饭，看上去都很诱人，她也饿了。
陆海宁迈开长腿走过来，在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时，眼底是幽深的光泽。
“吃吃看咯，不好吃的话也别告诉我，毕竟我忙了这么久。”张雨欣将筷子递给他，“吃吧，不是很饿吗？一直催我。”
“你还知道我催你？”陆海宁火大。
张雨欣：“……”
她把两份米饭分开：“我也饿了，可以吃吗？”
“嗯。”
得了允许，张雨欣和他面对面坐着，吃着打包来的菜。
没有出她所料，陆海宁第一个吃的就是煎豆腐，他的味觉没变。
陆海宁吃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默默吃着饭。
天海市风味，果真是天海市风味，很正宗。
“你都尝一遍。”张雨欣道，“我觉得味道很好，反正我特别喜欢吃。有时候吃不完的，我就会打包给楼下的流浪狗吃，它们也喜欢。”
“孕妇少接触动物。”陆海宁淡淡道。
张雨欣一愣。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可能是这菜真得很合他胃口，他看上去没有那么暴躁了。
陆海宁低头吃饭时，张雨欣有时候会发呆，呆呆看着他的模样，呆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还是跟从前一样，举止投足里都是优雅。
他低下头时，长长的睫羽中总像是藏着无限心事，说不透道不明。
“看什么？吃！”陆海宁冷睨了她一眼。
“看到你，想到了我的丈夫，你和他很像。”张雨欣嗓音平静，眸子里还透着隐隐水光，晦暗生涩。
“我最不喜欢别人说我和谁像，我是我，你丈夫是你丈夫，我不可能是他。”
“是，你不是他。”张雨欣的声音低了下去。
现在的陆海宁不是以前的陆海宁。
他不是他。
两人默默坐着吃饭，陆海宁沉默寡言，张雨欣不开口时，他也不会主动开口。
可是张雨欣一开口，话稍微多点，他又嫌她聒噪，喋喋不休。
真难伺候。
“你觉得哪样菜最好吃？”吃了一半，张雨欣咬着筷子，笑眯眯看向他。
陆海宁吃饭的时候会比平时乖很多，不会很刻薄，也不会毒舌。
“豆腐。”他淡淡道。
来芝加哥后，他没有再吃过煎豆腐。
可能是这儿的厨房不屑做这些家常菜，但他最爱吃的只有这个。
“喜欢吃豆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张雨欣调侃道，脸上是狡黠的笑容。
“闭嘴。”
“哦。”
室外是无穷无尽的夜色，室内是浅浅的温暖。
窗户开着，夜风吹起纱幔，单调的办公室此时此刻倒像是仙宫瑶台，朦朦胧胧中带着恬静的安详。
张雨欣的身上还带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舒适好闻。
陆海宁的筷子点了一下西班牙火腿，眉头蹙起：“这个太难吃。”
“呃……”张雨欣白了他一眼。
其他都是张管家做的，她也就做了这么一样。
他的味觉可真是挑剔。
陆海宁吃着饭，胃里的寒气渐渐驱散了，胃也没有那么痛了。
头痛，仿佛也减轻许多。
看来，以后不能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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