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不着。”她抬起眼睛，眼底是灼灼光泽，满含企盼。
“够不着就别吃。”
“……”
陆海宁喝了不少酒，lucy的酒量确实不错，两人喝了一会儿后都有不同程度的醉意。
陆海宁的脸颊微红，眼底是迷离的水光，酒意渐浓，薄唇紧抿。
他修长的手指还握着高脚杯，杯中是喝了一小半的红酒，宛如红宝石，光泽诱人。
张雨欣眼巴巴看着水果，又不好意思急吼吼地站起身去拿。
陆海宁手长，她本来是巴望着陆海宁能给她拿的。
不过，他让她别吃。
不吃就不吃咯，张雨欣继续吃着面前的菜。
吃着吃着，她感觉到了炽热而嫌弃的目光，她的手停下，茫茫然抬起头，这才发现，陆海宁在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能吃。”陆海宁嫌弃得紧。
“……”张雨欣嘴角抽搐，“能吃”这个词，恐怕任何人都不喜欢吧，“我是孕妇啊，两个人吃这么点，多吗？”
“……”陆海宁冷笑一声，“真能吃。”
“！！！”张雨欣怒。
她不跟他计较，低下头，顶着他嫌弃又鄙视的目光，继续吃。
吃着吃着，面前的盘子里丢来几片西瓜和哈密瓜，还有清亮的葡萄。
张雨欣手停住，抬头看向他，是他给她拿的。
“……”陆海宁目光转到别处。
张雨欣的唇角勾起上扬的弧度，两只小酒窝中仿佛酿着酒意。
她把他夹给她的水果都吃完了，吃得很饱，晚餐很丰盛，她很喜欢。
dick先生看向张雨欣，笑问道：“张小姐，晚餐还合胃口吗？喜欢吗？”
“很好吃，谢谢dick先生，这是我来芝加哥后吃的最美味的晚餐。”张雨欣眯起眼睛。
陆海宁淡淡道：“哄人的本事倒不小。”
dick先生果然特别高兴：“欢迎下次再来做客，随时都可以，lucy给名片给你了吧？你直接联系她就好。”
“好，谢谢dick先生。”
天色已晚。
庄园里灯火辉煌。
水晶灯下，气氛热闹。
饭后，陆海宁又陪着dick先生散了会步。
晚风吹起，处处花香怡人。
庄园很大，就像是一个童话世界，有木屋，有炊烟，有宫殿，这儿被打造得十分有意思。
张雨欣感叹，不愧是娱乐城的总裁，庄园的一切构思都很精细。
走着走着，陆海宁看了一眼抱着手臂的张雨欣：“冷？”
张雨欣摇摇头：“不冷。”
陆海宁站住脚步，对dick先生伸出手：“dick先生，感谢今天的招待，非常有意思的一次会面，合作愉快。我们下周会议室再见？”
dick先生和陆海宁握了手，点点头：“ok，ok，回去吧，我让人送送你们，今天很高兴认识张小姐。”
“认识dick先生和lucy小姐才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张雨欣笑眯眯道。
“马屁精，走了。”陆海宁用天海市话压低声音道。
庄园里的佣人一直将陆海宁和张雨欣送到停车场。
陆海宁的司机已经过来。
张雨欣小心翼翼将玫瑰花放在车里，坐在陆海宁的身边。
陆海宁喝了酒，脸色微红，一上车就揉了揉太阳穴，眉头蹙起。
车子缓缓开出庄园。
张雨欣倒不累，也不困，今天见到这么大的庄园也算是开了眼界，见识到很多在办公室里见识不到的东西。
搁在平时，她这样的底层员工是不可能接触到娱乐城总裁的。
说起来，还是得谢一下陆海宁吧。
虽然他说话难听，但起码……不算太坏。
张雨欣抱着玫瑰花，嗅了嗅，味道格外好闻。
车内一片漆黑，只有路边微薄的灯光照进车里来。
张雨欣没说话，陆海宁也没开口。
夜色中，她一路捧着玫瑰，低头看着花枝上的酒红色丝带。
丝带被他扎成了兔耳朵的模样，很可爱。
她是没想到他会扎这个，多多少少惊喜了一下，这样的小手艺哄女孩子可是一哄一个准。
起码，她就被哄到了。
心里头暖洋洋的，蔓延着暖意。
车子往前开时，张雨欣偶尔会转过头看陆海宁一眼——他已经在闭目养神，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张雨欣睡不着，她想跟陆海宁说说话。
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疏离，他连让她碰一下都不高兴。
“看什么。”陆海宁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有震慑力。
张雨欣连忙转过头，装作没看他：“看玫瑰花。”
“你已经看了一晚上玫瑰花，不就是一束花，有什么好看的。”
“那看什么，车里还有比我的玫瑰花更好看的吗？”张雨欣故意道。
“……”
沉默。
良久，陆海宁淡淡开口：“今天和dick先生的见面，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错，如果项目合作通过，娱乐城的工作就由你跟进了。”
“我吗？”张雨欣有点不自信，“我……可能还不是很熟悉公司业务。”
“我不喜欢听模棱两可的语气，你只需要告诉我，接还是不接。”
“接，接。”
“嗯。”
张雨欣吁了一口气，他这暴脾气，跟以前倒没两样。
“总裁，今天为什么选我来庄园？我还是实习生。”这是张雨欣不明白的问题，她想问问。
如今，他已经不认得她，不可能是为了照顾她而带她来庄园应酬。
“我说过，在我这儿没有歧视，也没有区别对待，适合的我都会用。”
“那您怎么就觉得我适合这个项目？”
“你之前做的会议纪要以及方案申请，马马虎虎，勉强还行。”
“可我在你眼里，不是人品不好吗？”张雨欣低着头，手指撩着柔软的玫瑰花瓣。
“是不怎么好。”
“你！”
张雨欣气鼓鼓地看向他，可他闭着眼睛，不开口了。
看到他眉头皱起的样子，她也不跟他计较了：“你晚上喝了很多酒，我当你喝醉了。”
陆海宁淡淡道：“周一把项目初稿交给我，要具体到项目结构、建材用料、资金预算、财务分析。”
“我不会，我不是学金融的，这些太专业了。”
“哦？不会？”
“会，会！”张雨欣连忙改口。
陆海宁这才没有开口。
张雨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讨价还价道：“总裁，我现在怀着身孕，不太能熬夜，时间可不可以宽松点。”
“你今天听了我和dick先生那么多的谈话，怎么，很难吗？还是说，你理解能力有问题，不能胜任？”
“没问题，能胜任。”
“那就不要讨价还价！”
“哦。”
车内的气息安静下去。
张雨欣看着手里的玫瑰花，很愁。
车子平稳地开在宽阔的马路上，四周一片寂静。
从庄园到市区还有很长一段的路，这段路，很安谧。
车内，是张雨欣和陆海宁平稳的呼吸声，张雨欣不困，只是心口一直跳个不停。
忽然，陆海宁的手机响起，震动声在车内听得格外清晰。
“evan，我在酒吧跳舞，你来吗？东街这边新开的酒吧，我朋友投资的，很热闹，小西和她男朋友也在。”是江瑶。
“我今天去了dick先生的庄园，晚上没空过去。”
“没关系啊，你迟点过来也行，我准备玩一个通宵。”
“女孩子还是少通宵，对皮肤不好。”
“没事，evan你太谨慎了，偶尔玩一玩没关系的，再说明天周日嘛，不用工作。”江瑶声音欢快、爽朗，“你要是来的话，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了，下次再说，我今天陪dick先生喝了酒，头有些痛。”陆海宁嗓音低沉。
“那我就跟小西玩了。”
“嗯，早点回家。”
“好。”
说着，江瑶挂断了电话。
张雨欣转过头看向陆海宁，敢挂陆海宁电话的人可不多。
她见陆海宁脸色不太好看，忍不住道：“头疼吗？等会儿到我家楼下的时候等我下，我给你拿醒酒茶。”
“谁说要去你家楼下。”
“那你要把我丢哪。”张雨欣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马路上。”
“骗子！”张雨欣咬咬牙。
她还以为他真得不会停她楼下。
陆海宁闭着眼睛，唇角扬了扬，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棱角分明的脸上是黯淡的光泽。
酒意上来了，他伸手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有些不耐和烦躁。
张雨欣身上清雅的香气和玫瑰花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不停地往他鼻子边走。
这样的夜晚，无边无际，让他有一种无力的空白感。
茫茫然，什么都是空白的。
张雨欣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拂过花瓣。
江瑶和他打电话的内容，她都听见了。
他喝了酒，头有些痛，江瑶怎么也不关心他呢。
不过在西方长大的女孩子，性格都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星空无声，张雨欣的心底泛过点点涟漪。
大约五十分钟的时间，迈巴赫开到张雨欣小区的楼下。
风吹动树叶发出“唰唰”的响声。
张雨欣拿好自己的东西：“总裁，你等我下，一会儿就好，真得就一会儿，你一定要等我。”
说着，张雨欣抱着玫瑰花和笔记本下车，往楼上走去。
车里，陆海宁倚靠在座椅上。
司机老杨转头看向陆海宁：“总裁，要等吗？”
他意识里，他们总裁不喜欢等人。
更何况，张雨欣刚刚走的时候，陆海宁并没有答应。
“把止痛药给我。”陆海宁嗓音嘶哑，因为喝了不少酒，喉咙很不舒服，头也痛。
“好，好。”司机从储物格里拿出止痛药和矿泉水来。
车灯打开，车子里是黄色的暖调。
“总裁，是不是头痛？要打个电话给黄医生吗？”
“不用，酒喝多了就这样。”
没有等太久。
张雨欣拿了一只杯子下来，她沿着路边走，脚步有些快。
“总裁，我开门咯。”张雨欣拉开车门，没想到陆海宁会等她，还算听话。
张雨欣手里的杯子是粉红色的，这是当初陆海宁送给她的杯子。
“这是什么。”陆海宁淡淡看了一眼。
“醒酒茶呀，我在路上的时候就发短信给我家阿姨了，她提前煮的，效果很好。”张雨欣笑眯眯的。
陆海宁眉头皱起，难怪她一路上都在低头发短信。
老杨警惕地看着张雨欣，伸手挡住：“张小姐，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是不要给总裁喝了。”
他做为陆海宁的人，有责任保护陆海宁。
他是不敢让陆海宁喝这黑乎乎的茶，万一是不怀好意。
“这不是莫名其妙的东西。”说着，张雨欣自己先喝了一口，“看，没问题，味道也不错，我特地加了槐花蜜，你最喜欢的蜂蜜。”
“嗯？”陆海宁抬头，幽沉沉的眸子看向她。
张雨欣顿了一下。
她说错话了。
“趁热喝吧，冷了效果就不好了，醒酒效果很好，还能缓解头痛。”张雨欣双手捧着杯子，殷切地看向他。
老杨挡着，面露难色：“张小姐，不用了，总裁刚刚吃了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药？为什么要吃药？你哪里不舒服？”张雨欣紧张地问道。
“你下车吧。”陆海宁没回她。
“这醒酒茶真得没有问题啊，还是热的，你喝了就知道效果很好。”张雨欣恳求地看向他。
手里头的杯子散发出白色的热气，醒酒茶的香气飘散在车内。
老杨的手臂横亘在张雨欣和陆海宁的中间：“张小姐，别让总裁为难。”
“张雨欣，我不想说第二遍，下车。”陆海宁冷漠道。
“煮一下要半个多小时，我特地叮嘱阿姨煮的，你就不能尝一下吗？醒酒效果真得很好。”
“我说了下车！”陆海宁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以后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我的时间！”
老杨连忙道：“张小姐，你下车吧，我得送总裁回去了。总裁的时间很宝贵，耽搁不起，你就别让我为难了。”
瞬间，张雨欣的眼睛里有滚热的液体在涌动。
她咬住嘴唇，紧紧咬住，没有让那潮湿的水珠从眼眶里掉下来，但眼睛还是红了一圈。
她收回手，低下头：“爱喝喝，不喝拉倒，也没人求着你喝。夜里头痛活该，睡不着觉更是活该，你就吃药去吧，小心药吃多了，不孕不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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