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张雨欣抬手敲门。
陆海宁过来，亲自给她开了门。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很久，缓缓道：“进来。”
张雨欣点点头，抱着一叠文件跟在他的身后进去。
办公室采光很好，就连角落里都充满了阳光，透着朝气和活力。
陆海宁穿着一身墨色衬衣，系了一条深灰色的条纹领带，身形笔挺而高大。
“喝什么？”陆海宁问道。
“不用，我等会儿就下楼。”张雨欣站在办公桌前，将文件摆放在他的桌子上。
“喝什么。”他看向她，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张雨欣怔了怔，真执着。
她只好道：“一杯白开水就好。”
“嗯。”
陆海宁去饮水机旁给她倒了一杯水，冷热水混合，不烫不凉，温度正好。
张雨欣接过杯子，看了他一眼。
他还是老样子，干净清爽，一丝不苟，眸光锐利，脸庞冷峻，深邃的轮廓上是让人猜不透摸不着的神情。
陆海宁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的对面，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他站在她的面前，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
张雨欣被他看得挺不自在。
她局促不安地抱着黑色茶杯，不习惯被他这么看。
她移开目光，低下头，喝了一口白开水。
水温正好，这样的温水流在喉咙里，很滋润，连带着心口也没有那么慌张和局促。
有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带着暖意。
她虽然怀着身孕，但在宽宽松松的风衣下，依然显得很瘦弱。
“总裁……我有项目进度跟你汇报。”张雨欣打破寂静，开了口，但她能感受到他那炽热的目光，“和娱乐城方面的沟通出了点问题，我在试图协商，不过可能是我能力……”
“做我女朋友吧。”陆海宁忽然开口，打断她全部的话。
他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坚定而从容。
张雨欣大脑空白了一下，错愕而惊诧地抬起头，手里的杯子差点掉落在地。
她骤然紧缩的瞳孔里是惊异的光芒，他……说什么？
大脑处于空白状态，她一下子忘记了呼吸，好像心脏也漏跳一拍，整个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嘴巴微微张大，她就像是一尊雕像，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海宁！
他站在她的对面，和她很近很近。
陆海宁低着头，干净、好看的脸上是认真的神色。
她看向他时，他也看着她。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张雨欣的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陆海宁的那句“做我女朋友吧”还在耳畔回荡！
他说什么？他是认真的吗？
心脏停跳几拍后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贯彻全身，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从来都没有过。
因为这二十多年，陆海宁从来没有跟她表白过。
这……算表白吗？
算吗？
他是开玩笑吗？
张雨欣忽然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口处是复杂的感觉在交织。
有错愕，有惊喜，有无措，有忐忑……
一时间，所有的感觉汇聚在心口处，她握紧杯子，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
手指头，微微颤抖。
也不是第一次收到异性的表白，可陆海宁对她说这样的话，真得是第一次。
紧张感布满全身，她睁大眼睛看向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开玩笑的意味来。
可他哪里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直直看着她，眼中是炽热的光芒。
他就站在她的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臂。
张雨欣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双脚微微动了一下，她的脸上是不自在的神色，眼神躲躲藏藏。
倒是陆海宁薄唇抿起，眸光一凛，她这是什么表情？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庞看，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神情。
“总、总裁，那个、那个娱乐城方面的沟通，我、我这边……”张雨欣开口，没想到声音一直在抖，吞吞吐吐，词不达意，“我这边已经在尽量去协、协商，差不多……”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陆海宁眉头一蹙，有些生气，眼眸子上都覆盖了一层朦胧的怒意。
张雨欣的眼神都在躲他，就跟没听见似的。
这一点，让陆海宁心情很不好。
“我……”张雨欣脸红了红，心跳越发加快。
她局促地抱着杯子，低下头，喝了一口水，试图压住躁动。
“嗯？”陆海宁的目光里带着逼视和强大的气场，让张雨欣无法躲闪。
“我……总裁……你让我……考虑……考虑……”张雨欣语无伦次。
“张雨欣！”陆海宁怒了，吼了一声。
“我……”张雨欣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你欺人太甚。”陆海宁瞪着她。
真得是欺人太甚。
在法国的时候，他就酝酿了很久，一直压住思绪，没给她打电话、发短信，为的不过是当面跟她说，给她一个惊喜。
没想到……真特么过分。
他这会儿手心里还都是汗，鼓足勇气说的话居然被她反驳了回来。
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长得不好？脾气不好？还是怎么？
“我……”张雨欣说不出话来了，所有的情绪压过来，她真得太紧张，手都在抖。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把杯子摔碎，慌忙地将杯子放在他的桌上，飞快地跑出办公室，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总裁，我等会再来找你。”
她跑出了他的办公室，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脸颊滚烫滚烫，就像是做了坏事一样。
直到跑出来，她还是气息不定，大口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
她是不是听错了……
她有没有听错……
他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张雨欣整个人都陷入了焦灼和紧张的状态，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脸颊愈发滚烫滚烫。
一双手无处安放，怎么放都不好。
张雨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办公室的，呼吸不稳，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张雨欣都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哪里有过这样的感觉。
从来都没有过。
十八岁那年，她就跟他表白过，可他没有回应。
他对她的这一声表白，迟到了整整八年，她以为这辈子都求不到了。
张雨欣用冰凉的双手碰了碰脸庞，真得是滚烫一片，陆海宁的声音还回荡在她的耳边，醇厚中带着磁性，磁性里又有着认真。
她呆呆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好长时间，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就像是做了一个梦。
然而，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会痛。
不是梦。
不是梦。
“雨欣，这份文件你看下，刚刚传下来的。”苏清羽走过来，将一份文件摆在她的桌子上，她晚上就要飞加拿大。
“啊？”张雨欣抬起头，“好，好，我等会儿就看。”
“不着急，你慢慢看，不是太重要的东西，看一看就好。哎，雨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苏清羽靠近她，笑道。
张雨欣偏过头：“太热了吧……”
“还好吧，今天不热呀。”
“你晚上不是要出差吗？东西都收拾好了？”张雨欣岔开话题。
“都收拾好了，晚上呢，不急。”
“哦。”
苏清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张雨欣魂不守舍的。
她也没多问，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张雨欣哪里还能安下心来工作，这种状态，也就只能看看文件。
她随手翻动纸业，时不时就会走神。
陆海宁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她的脸庞。
她拿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文件，她都没有翻动一页，脑子里仿佛全是空白。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一下，一条短信跳到她的眼里。
陆海宁：你今天没有戴手链。
张雨欣看着文字，又看了一眼手腕，她确实是把手链摘了。
她手指微微颤抖，回复道：总裁，是你说秘书部的人要注意形象。
陆海宁：你的文件和笔记本落在我这了。
张雨欣：我有空就去拿。
她又喝了半杯水，目光一直看着屏幕。
过了一会儿，陆海宁又发来一条短信：刚刚……嗯，你喝水的杯子是我的。
张雨欣睁大眼睛，那只黑色的马克杯？
她无语而气愤地翻了个白眼，回道：你故意的！！！！
陆海宁：嗯。
张雨欣简直无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这样没皮没脸的人……
办公室，陆海宁发完短信，给于康按了呼叫。
不一会儿，于康出现在办公室。
“总裁，有什么事吗？”
“昨晚上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总裁，我查到了，那个男人叫史密斯，酒吧老板，没喝酒，他对张雨欣做的事……可以说是犯罪未遂。”
“告。”
“总裁，要起诉？这种起诉的话，由雨欣提出比较好。”
“她就是个缩头乌龟。”陆海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动桌面，“去找律师。”
“行，我马上就去办，总裁放心。”
陆海宁点了一支烟，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幽邃的脸庞。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秋天里并不浓烈的光线在陆海宁的脸上浅浅铺了一层。
于康本来以为总裁找他是工作上的事，没想到是个人私事。
昨晚上，总裁就让他去查发生了什么，他花了一夜的时间才查明白。
于康心里头有个想法，那就是总裁会不会对张雨欣有意思？
但，想了想又给否定掉了。
总裁有未婚妻，又是炙手可热的商业精英，怎么说都不太可能喜欢一个刚死了丈夫、还怀着身孕的女人。
可能只是对下属的关心。
毕竟张雨欣有能力，有才学，又肯吃苦，总裁还是很看中的。
“你在想什么？”陆海宁看了心不在焉的于康一眼，抽了一口烟。
“没什么，本来有工作要跟您汇报，现在还是先放一放，我去找律师。”
“嗯。”陆海宁点点头，但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有没有人来过我办公室？”
“总裁，怎么了？丢东西了吗？丢东西的话，我帮您调监控，这几天……我想想，我来过您的办公室，还有人来做过打扫和清洁，还有的话，张雨欣来送过资料。”
“哦，没事了，你下去吧。”
“好，要是有什么事您再叫我。”
“嗯。”
陆海宁翻了翻储物盒，香烟，打火机，便签纸……很多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都在，唯独少了那只钥匙扣。
陆海宁抽了一会儿烟，烟雾笼罩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朦朦胧胧的烟雾中，他眸光凛起，思忖一二。
好一会儿，他低下头，发了一条短信给张雨欣：钥匙扣呢？
正在发呆的张雨欣吓了一跳，打开短信，怎么又是他。
她回道：我在工作，不谈私事，这也是见到总裁的第一面，总裁教育我的。
陆海宁：……
行，真出息。
陆海宁甩掉手机，掐灭烟头，也翻了翻手头的文件，继续工作。
一早上，张雨欣的心都跳个不停，怎么都定不下来。
以至于做事恍恍惚惚，午餐忘记吃，文档标记错，复印件忘记送……什么样的小错误都犯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她觉得这样不行，就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的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就像是打了一层厚厚的腮红，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苟且的事。
张雨欣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尽力平复心跳。
那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处于心绪不定的状态。
以前很高的工作效率，在这一天也全都没了。
下午茶时间，她再一次收到陆海宁的短信：你什么时候来拿文件和笔记本？
张雨欣嘴角一抽，她真得不急着拿。
没等她回复，陆海宁又发来一条：我这东西多，你要是不来拿，下班前我就丢垃圾桶里去。
张雨欣无可奈何，只好回复：我这就去。
一杯奶茶还没喝完，她只好从电梯上楼去拿东西。
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间，蔚蓝的天空中铺陈了一道美丽的晚霞，半江瑟瑟半江红。
照例，她敲了敲总裁办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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