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宁对项目的事不置一词，也没打算解释太多。
江瑶对金融方面的东西只知道一些皮毛，但她如今对陆海宁很寒心。
“江瑶，我答应过你，会帮你把公司重整，还清债务，度过金融危机。这一点，我不会食言。”陆海宁淡淡道。
“明天德国出差，别忘了。”江瑶不咸不淡地提醒，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三天后见。”
“我不在的时候，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我不想听到的消息。”
“呵。”江瑶冷笑一声，视线落在这个冷血的男人身上。
这男人，当真是没心啊，为了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动了这么多心思，将她江瑶置于何地？
不过就是认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一个人动心吗？
她实在不懂这个男人。
那女人，人品差、名声差、品德败坏，明里暗里不知道勾引过多少男人，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个不知道来历的，陆海宁怎么就蠢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江瑶的手机响了。
是小西。
“瑶瑶，我在楼下了，不是说要出去做SPA吗？一起呀。”小西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等一下，我就来，马上。”
“好，我等你，你不用开车了，我开车来的。”
“嗯。”
江瑶挂上电话，跟陆海宁又聊了会儿公司的事，这才背上包，淡漠地看了陆海宁一眼：“我先有事，Evan你自己看着办，我相信你的为人，我愿意给你一点时间。”
说着，江瑶也没想听陆海宁说话，离开了总裁办，往楼下走去。
陆海宁翻了翻手头边的文件，仔细扫了一遍。
他无所谓江瑶怎么想，怎么做，只要不触及他目前心里头的底线。
咖啡有些凉了。
陆海宁喝了一口。
她煮的咖啡味道很好，他没想到她会煮咖啡，这手法和他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快差不多了，就连拉花的手法都很像。
喝完咖啡，陆海宁给她发了消息：咖啡味道很好，谢谢。
张雨欣早就回了办公室，她正在忙着打印资料，没把江瑶和他的事放心上。
听到短信，她笑着回了一条：还是总裁清闲，有时间品尝咖啡呢，我忙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他很快就回道：找不着北没关系，找得到我就好。
张雨欣眉眼间都是幽亮的光泽，他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
嗯……找得到他就好。
她也该感慨，他也找到她了。
冥冥之中，他们之间的那条红线又缠绕在了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也不知道江瑶跟他说了什么，但她想，她无须知道了。
“雨欣，笑什么呢？”苏清羽走过来，“看你笑得这样，就跟恋爱了似的。”
“有吗？没吧，我去把资料送给主管。”张雨欣收好手机，轻咳一声。
“我帮你送，你大肚子不方便，给我就好。”苏清羽不由分说从她手里抢过文件。
“谢谢了。”
“跟我还客气，巧克力很好吃哦，下次有的话，记得再给我一块。”苏清羽挤挤眼。
傍晚的小雨下得猝不及防，丝丝缕缕的雨水像密密织起的网，笼罩在城市上空。
小雨从四五点的时候就开始下，一直到下班时间还没有停止，而且没有停歇的迹象。
天空阴沉沉的，这雨，就像是随时会下大一样。
张雨欣正愁晚上该怎么回去时，陆海宁的电话打了过来。
张雨欣连忙捂着手机，跑到僻静的角落去接。
“带伞了吗？”
“天气预报没说下雨，我就没带。”张雨欣讪讪道。
“下班时间到总裁办，我做完手里头的事情送你回去。”
“不麻烦总裁了，我和同事撑伞到地铁口就好。”
“我明天就要出差了。”
“就……就三天而已啊。”
“你想几天？嗯？别太过分。”陆海宁压低声音，“正好把你做的策划书拿来，我看看。”
“知道了。”
“嗯，听话点，别惹我生气。”陆海宁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和性感，透着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挂上电话，张雨欣把策划书整理出来。
下班时间，同事陆陆续续都走了，热闹的办公室也渐渐安静下来。
窗外的灯接二连三亮起，细密的雨水铺陈在地面上，打湿了草地、高楼和雨伞。
总裁办的灯亮着。
陆海宁已经把窗帘拉上，他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眉头微蹙，手里头拿着一份报告，像是在思忖什么。
张雨欣一进来，他就把报告放下了。
“总裁，我把策划书带来了，项目预算的话还没有出来，我会和财务部的人催进度。我觉得游乐场那个项目，接下来得开几场招标会，然后先把合作方定了。”
张雨欣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把文件递给陆海宁。
陆海宁脸色深沉，他接过来，淡淡扫了一眼，又随手翻了几页。
“你一个人做的？”
“是啊，是我的初稿嘛，您要看，我就拿过来了。”
“做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陆海宁神情不悦，“我上个星期就让你做策划，你一个星期时间就交了这么个东西给我，张雨欣，你工作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我让你条理分开，你都给我杂糅在一起，还有，什么叫‘大约’‘可能’，这种不确定的词汇我说过多少次，不允许出现在给我的报告里，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嗯？”
张雨欣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还有这边，第一部分还在给我做投资分析，第二部分又跳到案例说明来，你当你是写作文呢？就你这水平，作文也不见得能及格。”陆海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还有这个单词，income，我跟你说过多少次income和revenue的区别，你究竟听进去没有？还在乱用！”
“张雨欣，就你这水平，怎么考上芝加哥大学的？”陆海宁抬起头，看向她。
张雨欣哪里料到会被他这么一顿教训，顿时不吭声了。
“我平时在工作上对你太松了？不合格，明天给我重写，三天后我出差回来，我要看到一份条理清晰，严谨认真的报告，听明白没有？”
“乱七八糟的东西，拿走！”陆海宁甩开桌子上的文件，一脸的嫌弃。
“哦。”张雨欣被他训得一句话反驳不出来，谁让她在这方面不如他，只有挨训的份。
她把文件叠整齐，收好，低着头，不满地撇撇嘴。
“三天后要是还让我看到这种东西，你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掉。”
“哦。”
“你‘哦’什么？不服气？态度端正点！”
“没，总裁，我会认真改。”
“有不懂的，我允许你问我。”
“哦。”
“你再‘哦’一个试试！”陆海宁不满地睨了她一眼。
“……”
“等我半个小时，我把工作处理完送你回家。”陆海宁给她端了一杯白开水，“坐一会。”
张雨欣被他训得很不开心，坐在沙发上，头也没抬，玩手机、看杂志。
陆海宁开着电脑，把没写完的市场分析做完。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张雨欣正不满地撅着嘴巴，很不高兴地玩游戏。
陆海宁睨了她一眼，跟个孩子似的。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只听得到陆海宁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一个在工作，一个在玩游戏，倒也互不干扰，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岁月安好。
玩了十分钟，张雨欣可能是赢了，终于不再撅着嘴巴，而是咧嘴笑开，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唇角边是浅浅的小酒窝。
她认真看屏幕的样子格外安宁，长头发微微披散在肩上，眨眼时睫毛翕动，有娇俏也有可爱。
偶尔，陆海宁遇到难题时会抬头看一看她。
三个月……
原来他们认识三个月了。
张雨欣全神贯注地在打游戏，她在他面前很放得开，完全没有任何的拘谨、拘束、忐忑。
陆海宁继续做报告。
就在这时，传真机响了一下。
机子里吐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来。
陆海宁眉头皱了皱，谁传的东西？
他随手拿了过来，上头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是别的，正是张雨欣在芝加哥的“黑历史”！
也不知道是有证据的还是捏造的，总之，满满当当排了一张纸。
什么被金主包养，什么欺凌同学，什么无故旷课，各色各样的小道消息都有。
陆海宁哂笑，倒真是有意思得很。
他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无非就是说张雨欣品行不端正，道德败坏，很有可能还勾搭了校方领导，窃取试题，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什么都有。
陆海宁看着看着，有时会抬头看一眼正在玩游戏的小女人。
呵……陆海宁笑。
还没等陆海宁全部都看完，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江瑶。
“Evan，你自己看吧，我找人打探的，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是真得鬼迷心窍了。”
陆海宁看了一眼短信，又看了一眼“黑历史”。
大概是听到了陆海宁的笑声，张雨欣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总裁，你笑什么？”
陆海宁放下纸张，抬头看了看她：“你过来。”
“不……我不想动。”
“给你看个好玩的。”
“你送过来。”张雨欣眯起眼睛笑。
陆海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迈开修长的双腿往她走过去。
张雨欣接过他手里头的A4纸。
她粗粗扫了一眼，里面的词汇、事件她也不陌生，无非就是人品差，被人包养之类的。
“我都知道了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张雨欣随手把纸还给陆海宁，“不好玩。”
陆海宁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工作做的差不多了，走吧，送你回家。”陆海宁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关了电脑。
“嗯！”张雨欣听话地站起身，将手机收好，又背上包。
张雨欣和陆海宁并肩走着，陆海宁穿好西装外套后，冲她伸手：“包给我，我帮你拿。”
张雨欣真是受宠若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光泽。
“愣什么。”陆海宁皱皱眉。
“没，没什么，谢谢总裁。”张雨欣很爽快地把包又从肩膀上拿下来，搁他怀里。
不用背东西，很轻松。
陆海宁停下脚步，抬手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头发乱了，稍等。”
张雨欣一脸享受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好了，走吧。”
陆海宁已经完全适应张雨欣的步伐，她走得慢，他也走得很慢。
张雨欣轻轻松松地走路，没有任何负担。
下班点后的金融城内要比白天安静许多，尤其是大楼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走廊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在长长的走廊上听来格外真切。
这个时候的陆海宁和凶她的陆海宁完全不一样，如果可以选，她还是选这个吧，毕竟，他凶起来的时候真得不是人。
“想什么？”陆海宁开口，声音不大，还带着些温润和低沉。
“总裁，我以前很怕黑，尤其怕打雷时的黑夜。”
“出息。”
“唔，以前有个人也喜欢这么说我。”张雨欣沉浸在回忆里，“有时候，我太害怕了，会哭，他就说我没出息。”
“他？男的女的。”陆海宁很介意地问了一声。
“男的。”
陆海宁身形一顿，眼底闪过幽明的光泽，他没开口，往前走。
“等等我呀。”张雨欣有点追不上他了，“总裁，你明天去德国，几点的飞机？”
“下午。”
“那早上我再给你泡杯咖啡？”
“不需要。”陆海宁的语气有些冷漠。
“那你还会给我带礼物吗？”
“张雨欣，你用什么身份要求我给你带礼物？嗯？”电梯门口，陆海宁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薄唇紧抿。
“我……”张雨欣不知道他气什么，但她真得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怒意，“我没让你给我带礼物，我就是问一下，我不要礼物。你这段时间送我和我宝挺多礼物的，不用再买了。”
电梯上来，“叮”一声，门打开。
尽管心里头有不怎么舒服的情绪，陆海宁还是很绅士地站在门边抵着门，让她先上了电梯，自己随后踏入。
电梯缓缓往下。
张雨欣站在他的身边，双手微微绞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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