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记了我多少仇了？”陆海宁眯起眼睛，倒是很好奇，“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怎么，记性变好了？”
“那也是分场合的，你训我，我都会拿小本本一个一个记下来。”
陆海宁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头发，眼底是清澈的笑意。
张雨欣又喂他吃了几块苹果和梨。
陆海宁以前看不惯这种行为，如今……倒很享受。
“总裁，你跟于康聊工作上的事吗？”
“嗯，他负责的项目。”
“总裁，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张雨欣笑眯眯问道，吃了一口苹果。
“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点菜。”陆海宁揉了揉她的头发，拿了一只平板给她。
他能有什么事瞒着她，他的世界本来就是一片空白，在仅有的几个月记忆里，该告诉她的也都告诉她了，甚至，他连最隐私的事都跟她说了。
他只是没有告诉她他失去记忆的事。
张雨欣没有追问，一边吃着水果，一边低着头点菜。
纯中式的菜单，不过不是天海市菜系，是江南菜，看来店老板是江南人。
陆海宁口味偏清淡，他也比较喜欢这种吃起来很舒适的江南菜。
张雨欣反正不挑食，照着他的口味点，挑了几样他爱吃的，比如荷叶粉蒸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
“张雨欣，上次你给我带的菜，是你自己做的？”
“没，是我家阿姨做的。”张雨欣顺口道，她早把那事给忘了。
“我就知道，还骗我说在朋友店里买的。”
张雨欣一愣，抬起头来，笑得乐呵呵：“被你发现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骗子。”
“我这么拙劣的骗术，也就只能骗骗你，你看你，不是很爱吃我家阿姨做的菜。”
陆海宁看向她，目光中是深沉的柔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雨欣哪里招架的住这样温柔的陆海宁，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是温柔，她脸红了红：“谁对你好了，给你送了几顿饭就是对你好了？”
陆海宁勾了勾唇角，没有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的这份感情来自哪儿，但看见她笑，看见她脸红，看见她闹，整颗心都是别样的暖意和踏实。
江瑶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他对江瑶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唯独看见她，就激起了他心内全部的爱意和保护欲。
张雨欣点完菜后没多久，服务生就将一盘又一盘热腾腾的菜肴端了进来。
张雨欣饿了，也不跟陆海宁客气，埋头就吃。
陆海宁倒没那么饿，他回了几封邮件，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
“张雨欣，你是真得很能吃，从早吃到晚。”陆海宁淡淡道，“这样不行，孩子生下来会很胖，你看看你的肚子，跟双胞胎宝宝差不多了。”
“……”张雨欣不满地撇撇嘴，“你养不活我吗？舍不得给我吃？”
“我是为你好。”
“医生说没事啊，能吃是好事，而且我也不是每天都会像今天这样，今天是高兴。”
陆海宁主动给她夹了菜：“吃吧，能吃是好事。”
“我要是真生个小胖球，你会嫌弃吗？”
“嫌弃什么，你生的孩子，再胖也好看。”
“总裁，你的甜言蜜语是在哪家大学学的？我可以跟你进修吗？”
陆海宁笑了，眉眼间是如星如月般的温润：“交学费。”
张雨欣夹了一块红烧茄子，伸长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张嘴。”
陆海宁嫌弃地扫了她一眼：“自己吃。”
“我生气了。”
“……”陆海宁张嘴，吃掉。
张雨欣笑得跟孩子一样，高兴得不得了，就差手舞足蹈。
灯光下，一身白衬衣的陆海宁温润如玉，褪去从前的清冷和孤傲，如今的他对她倒是百依百顺。
张雨欣吃着吃着会托腮、歪着头看向他，她也不知道着叫什么感觉，总觉得陆海宁和以前不一样。
现在的他，除了工作上的压力外，没有什么烦恼，哪里会像从前一样，背着血海深仇。
在那血海深仇下，他还竭力袒护她、包容她，不让她受到一点风雨，他真得很累。
包间里的温度在上升，陆海宁伸手解开领口的一颗纽扣，将衣袖捋到手肘处。
这时，张雨欣的手机响了，是张管家。
“张小姐，吃晚饭了吗？”
“在吃，在吃，不用担心。”
“今晚上会回来吗？记得不要随随便便住在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家里。”
“我知道的，我有分寸。”
张雨欣和张管家随意聊了几句。
搁下电话，陆海宁皱起眉头：“你对你家阿姨很客气。”
“她照顾我很久了，对我掏心掏肺。她跟我说，现在社会上渣男多，让我多留个心眼，别被渣男骗了，千万别借钱给渣男，也千万别跟渣男回家，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陆海宁嘴角抽搐，“我很渣？”
“总裁，你说你怎么那么敏感，我就是把我家阿姨的话复述了一遍，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总裁人品最好了，绝对不会乱来，绝对不会脚踏两只船，绝对不会始乱终弃。”
“不笨了。”
“呶，吃菜。”张雨欣又夹了一筷红烧肉给他，笑容满面。
芝加哥的夜晚凉风撩人，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云层清浅，灯光明亮。
张雨欣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从早到晚，一直没有分开。
他以前也不会这样陪她无忧无虑地压马路，心里头的遗憾多多少少像是被填补了，心口空缺的那一块也都被填的严严实实。
从前，他就算是陪她，也是满腹心事、瞻前顾后。
现在多好啊，褪去了“向少光孙女”“童晓丽儿子”两重身份，他们都是自在的。
以前，她还没有发现陆海宁还有这样贴心、暖心、撩人的时候，而现在，她发现了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感觉是惊喜的。
饭后，他带着她去楼下透气，散步，陪她一起看了月亮。
晚上的广场上人真多，热热闹闹，喧嚣而繁华。
陆海宁一直牵着她，怕她走丢。
张雨欣喜欢趴在小型室内游乐场的沙池上看小孩子玩耍。
她站着看，也不觉得累。
几个不同肤色的小孩子玩得正开心，都在用流畅的英文说着话。
“我的球球，我的绿色球球，哪里去了呢。”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坐在沙子里，东张西望，大眼睛水汪汪的。
她挠着头，到处看。
张雨欣看到了她的小球，可惜她够不着，也不能弯腰，就招呼陆海宁过来：“总裁，捡一下好不好，丢给这个小丫头。”
陆海宁大步走来，轻而易举就拾起了地上的球。
他看了一眼那个金发碧眼，像芭比娃娃的小女孩，笑道：“你的球？”
“是的，叔叔！是的，叔叔！”
小女孩高兴地在沙池里蹦蹦跳跳，往陆海宁靠近，嘴角边还有两只浅浅的小酒窝。
陆海宁像张雨欣一样半趴在护栏上，手里拿着球，逗着小女孩：“你让我抱一下，我就把球给你。”
小女孩挠挠头，隔着护栏，站在陆海宁的面前，盯着陆海宁看。
小女孩倒还没什么反应，张雨欣先愣了下。
他……说什么呢？
抱一下？
张雨欣也看向陆海宁，他俊朗的脸上哪有从前那半点的清冷和高傲，整个人又温和又亲切。
他从来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跟小孩子亲近的。
而如今，他看着小女孩，眼神里都是怜爱。
这样的陆海宁身上笼罩了一层浅浅的父爱，就像是一个年轻的父亲，浑身上下都是独特的魅力。
这样的陆海宁，让她移不开眼。
小女孩害羞地捂了一下脸，随后张开双臂，落落大方：“那就抱一下，抱两下也是可以的，叔叔好帅。”
张雨欣笑了：“现在的女孩这么小就会哄人了吗？”
“叔叔真得很帅。”小女孩在沙池里蹦蹦跳跳，一直盯着陆海宁看。
张雨欣好气哦，都不看她的。
见陆海宁没有伸手，小女孩还主动张开双臂：“叔叔抱呀。”
小女孩个子不高，粉嫩嫩的一团，像个小奶包，活泼可爱。
陆海宁弯下腰，将球丢进沙池，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叔叔好帅。”小女孩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叔叔我跟你回家家。”
陆海宁笑了，眉宇间都是父爱般的温柔：“你妈妈会找你。”
“那就把妈妈一起带走。”
“那不行，叔叔有阿姨了。”陆海宁看了一眼张雨欣。
小女孩这才注意到张雨欣，瘪了瘪嘴巴：“阿姨肚子里的小宝宝是叔叔的，对吗？”
陆海宁捏了捏她的脸蛋：“对。”
“好吧，那叔叔你就再抱我一会儿。”小丫头还不肯从陆海宁的怀里下来。
张雨欣看着好吃醋哦，不过又是一脸幸福，以后她生了宝宝，陆海宁也会对他很好很好的，对吧。
她原以为他会是个冷酷严厉的父亲，像教训员工一样教训孩子，如今，她竟看到了他慈爱的一面，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陆海宁像清风皓月一样，刻印在她的心上。
她很喜欢这样的他。
陆海宁抱小孩的动作比张雨欣想象中要熟练很多，那些年，应该没有少抱陆虎隆。
虽然他对陆虎隆严苛，但父爱总是在不经意的细节中流露出来，就像是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却润泽有力。
小女孩看上去很喜欢陆海宁，小手搂着陆海宁的脖子，一个劲儿“叔叔”“叔叔”地喊。
陆海宁的眉眼里也藏匿着温柔和耐心，他逗着小女孩，抱得很稳。
“叔叔你明天还来吗？”小女孩奶声奶气。
“有空就来。”
“我经常在这里玩哦，这个是我的小宫殿。”小女孩指了指沙池，“那个房子好看吗？是我堆的！”
“好看。”
小女孩笑得格外开心。
张雨欣也笑了。
她记得以前陆海宁是不大喜欢小孩子，最多也就是喜欢陆虎隆，对别人家的孩子不闻不问。
如今，他还会主动逗小孩子开心，主动要抱人家。
“小公主要住宫殿里，我就是小公主，漂亮的小公主。”小女孩手舞足蹈。
“嗯，你是漂亮的小公主。”陆海宁哄道。
“叔叔，我裙子好看吗？蝴蝶结好看吗？妈妈买的，我有好多好多。”小女孩说着从衣服上面拿下一只珍珠的小胸针，“叔叔，这个送给小宝宝。”
“不用，你自己收着。”
“不嘛，不嘛，就要送给小宝宝，不然我就生气咯。”
“等小宝宝生下来，你再送给他，好吗？”陆海宁耐心地哄着。
小女孩觉得也对：“那小宝宝生下来，我要送给小宝宝！”
小女孩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跟陆海宁说话，像个小话唠。
不一会儿，女孩的妈妈走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
陆海宁这才把小女孩交给她，美国女人很感谢，连声说了几遍“谢谢”。
小女孩又蹦蹦跳跳去了沙池里玩她的球球，玩得不亦乐乎，格外开心，偶尔还会爬来爬去，像只小乌龟。
张雨欣趴在护栏边看着形形色色的小孩子。
以前会羡慕，如今自己也有孩子了，就没那么羡慕了。
过个两三年，她的宝宝也会这样爬来爬去，肯定特别可爱。
就在她看着的时候，陆海宁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他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双手摸了摸她凸起的肚子。
“羡慕？”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张雨欣笑了：“你说我家宝宝以后也会这么可爱的，对吧？”
“可爱肯定会可爱，但不一定聪明。”
“你又讽刺我什么？嗯？”
“……”陆海宁在她身后坏笑。
“我记住了，你说我宝宝不聪明，记住了。”张雨欣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宝宝，听到没，陆叔叔说你笨。”
隔着衣料，陆海宁感受到了她宝宝在动。
他皱皱眉头：“你肚子里的宝宝还挺淘，活泼好动，是个男孩子？”
张雨欣笑了：“你想要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嗯……女孩子吧，小丫头会很漂亮。”像她一样。
她的眼睛、酒窝就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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