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陆海宁皱眉。
“那我宁愿找个不好看的，能安稳过日子！”
“那怎么办呢……”陆海宁陷入为难。
“算了，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张雨欣自己退让一步，这种时候跟他讨论什么问题都是白搭，他醒来后一句话都记不得。
“万圣节很有意思。”陆海宁像是看到了窗外热闹的大街。
“嗯。”
“明年还带我来过万圣节吗？”
“不知道。”张雨欣淡淡回应，她是真得不知道。
往前一步是荆棘地，往后一步是深渊，进退两难。
何处有瞭望的星空和海洋……
“为什么不知道呢。”陆海宁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你要是不带我来，我带你来就可以了。”
他的手还紧紧搂着张雨欣。
晚风从窗口吹进来，张雨欣深邃的眸子看向窗外的夜景和繁华的街道，身体里的那点燥意渐渐散开，心跳也逐渐平和。
陆海宁大概是没得到她的回应，蹭了蹭她的脖子：“你说话，说话。”
张雨欣被他蹭得很痒：“你要我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都好，别不作声，我喜欢听你说话……”
陆海宁的语气里有几分孩子气，但张雨欣着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跟喝醉酒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车子拐了一个弯，拐进陆海宁住的小区。
楼前，出租车停下。
此时，月正明，风正清，连树影都是温柔的。
张雨欣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多了，正是一个小区最安静的时刻。
四周都没什么声音，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风一吹，树影幢幢，月色清明。
张雨欣先下了车。
陆海宁赖在车上不肯下来，透过打开的车门看着站在空地上的张雨欣，就像是耍赖一样。
“下来，到家了。”张雨欣拖不动他，只好哄。
微弱的光线下，陆海宁矜贵、清冷的脸上褪去清霜，眉眼里是温柔、带笑的光泽。
她看着他时，他也在看着她。
“下来呢，再不下来我就把你一个人丢这了。”张雨欣连哄带骗。
陆海宁就跟小孩子一样，就是不肯下车，坐在车边，一直看着她。
出租车司机催促了张雨欣两声。
张雨欣只好上前，警告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这里亲一下就下车。”陆海宁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
月光下，他的长睫毛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光晕，脸上的那抹憔悴也都被悦色替代。
他倒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爱下不下，没人惯你。”张雨欣没打算搭理他，有些坏毛病不能惯，惯了就开染坊。
“哦。”陆海宁还真得就把身子缩回去了。
张雨欣走了两步。
一转头发现陆海宁怡然自得地坐在车里，根本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她真是气坏了，又走回去：“陆海宁，你真过分，过分死了！你要不要脸！”
陆海宁就当没听见，充耳不闻。
司机又催了几句。
张雨欣无法，只好压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走了！”她拖他的胳膊。
晚风吹来，夹杂着秋天枯草的气息，还有点点湖水的清香。
四周格外安静。
陆海宁就像是得了糖的孩子，满足得很，面带悦色下车，乖乖跟着张雨欣走。
“我帮你拿包。”陆海宁醉得厉害，但目光一直落在张雨欣的身上。
“哦。”张雨欣从肩膀上拿下包，丢到他的怀里。
“我抱你上去。”
“别，千万别。”张雨欣连忙制止，“受不起。”
她哪里敢让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抱。
“哦。”陆海宁也没有坚持，只是有点泄-气。
很快，张雨欣就带着陆海宁上楼。
这一次争吵，他倒没有像上次一样把门锁换了，密码还是之前的密码。
开了门，张雨欣觉得很累。
而陆海宁不一样，他的心情似乎格外好。
张雨欣扶着墙壁换了拖鞋，累得不想再动，干脆坐在沙发上。
本来想倒水喝，结果发现他的公寓里什么都没有。
“陆海宁，你不过日子吗？公寓里连一口水都没有，你渴的时候怎么办？”张雨欣无奈。
“冰箱里……有冷水。”
“冰箱？”张雨欣气疯了，“这种天气你还喝冷水？”
陆海宁觉得无辜，眨眼看着她：“夏天放的……”
“算了，算了……”张雨欣觉得自己会被他气死，白痴。
喝醉酒的陆海宁跑去开冰箱门，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抱怀里，面色认真又凝重，像是在谈合同似的，眉头微微皱着。
他抱紧矿泉水，煞有介事。
一开始张雨欣还没发现，她打算去烧点开水。
一转头就看到抱着矿泉水傻傻站着的陆海宁。
“你在干什么？”张雨欣抢过他怀里冰凉的水，“你想感冒吗？”
陆海宁无辜地看向她，声音哑哑的，带着憔悴和醉意：“抱一会儿就不冷了，你不可以喝冷水。”
张雨欣盯着他，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一丝莫名的感觉，眼睛润了润。
本来想训斥他的话也吞了下去，她微微张着嘴巴。
语气软了下来，她把瓶子搁桌子上：“你去洗澡，我不渴了，你还行吗？”
“很行啊。”
张雨欣牵了牵唇角，嘴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也不计较他身上的味道重不重了。
“我帮你准备衣服和热水，你坐一会儿，别乱跑，别乱动，要是想吐就去卫生间，明白吗？”
“嗯。”陆海宁很听话，也没走，就这么看着张雨欣。
张雨欣收拾睡衣的时候，他也看着。
张雨欣开窗户的时候，他也看着，正襟危坐，中规中矩。
张雨欣行动不怎么方便，但她也没指望陆海宁能帮她，就慢慢吞吞做着事。
偶尔，她回头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陆海宁，感觉他特别像小孩子。
乖倒是很乖。
他的手里头抓着张雨欣送他的南瓜灯毛绒玩偶，抓在手心里，不肯松。
“你的衣服又到处乱放了，我上次刚刚帮你整理过。”张雨欣无奈地看着衣橱，“下次不能乱放了，不然我找不到想要的。”
“哦。”陆海宁应着。
张雨欣替他拿了一套灰黑色的睡袍，又去浴缸里给他放满热水。
陆海宁倒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张雨欣真是无奈。
没见过这样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怀孕后伺候过他多少回了。
让孕妇伺候，也不怕折寿的？
张雨欣行动多多少少不方便，有时候一个简单的事情都要磨蹭很久，实在是肚子大了，蹲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一会儿，腰就有些酸。
“好了，热水都已经放好，你去洗澡吧，洗干净点，听明白了吗？”张雨欣走在沙发边，看着陆海宁道。
“你帮我洗。”
“你不是小孩子了！”
“你帮我洗。”
“我是孕妇，我没法帮你洗，让我休息会，自己去洗，乖一点。”张雨欣耐心哄道。
张雨欣盯着他看，他也抬头盯着张雨欣看。
好一会儿，他皱皱眉头：“你会偷看我洗澡吗？”
张雨欣嘴角一抽：“……”
“你可以偷看的。”陆海宁一本正经，脸上依然是未散的醉意，“但别人不可以。”
“谁要偷看你！你去洗澡好吗？”张雨欣忍不住了，瞪着他，他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你是我媳妇，所以你想怎么看、看几眼都行，你就算对我做坏事，我也不会反抗的。”
“你去洗澡好吗？”张雨欣抬高嗓音，又气又恼又无语。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对，你说的都对，你要是再不去，洗澡水就凉了！我就生气了！”
“不要生气，你生气了我会心疼，我去洗澡。”陆海宁连忙站起来，将玩偶丢给张雨欣，“我去洗澡了，你不要生气啊。”
“……”张雨欣哭笑不得。
风从窗户吹进来，将公寓的酒气吹散一些。
张雨欣又累又困。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
她的身上也黏黏的，还沾了酒气，觉得很不舒服。
还好喝醉酒的陆海宁没有那么讨人厌，就是黏人了些，别的都还好。
她坐在沙发上，托着头，打盹。
夜，凉凉的。
外面的树叶轻轻摆动，发出“沙沙”声响。
肚子里的宝宝还没睡，时不时踢她一下。
张雨欣无奈，一大一小，都好操心好操心。
说好了让她安安静静生宝宝，陆海宁却还是来折磨她，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
心尖上蔓延起无法言说的意味，连带着神经末梢都被刺激着。
这样一想，张雨欣就打着盹，差点睡着。
“雨欣，雨欣……”
迷迷糊糊中，张雨欣听到陆海宁叫她。
张雨欣一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雨欣……”
是陆海宁在叫她。
“什么事啊……”她问道。
“没有洗发水了。”
“……”张雨欣头都大了，“怎么没有洗发水，我刚刚看的时候还有啊，你是不是拿错了？”
“没有就是没有了，不信自己来看。”
“我去。”张雨欣嘀咕，还真是一点都不省心，醉成这样子。
张雨欣站起身，走进浴室。
浴室里一片白雾，张雨欣小心翼翼踩在防滑垫上。
她刚刚都有检查过，一样不缺。
浴室门一开，雾气散了不少。
陆海宁睡在浴缸里，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怕她偷看还是害羞，不该看的地方都遮住了。
他的手上拿着一只瓶子，摇了摇，无辜地看向她：“没有洗发水。”
张雨欣气得半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一次性纸杯：“这不是洗发水！白痴。”
她真得要被这个男人给气死了。
再仔细一看，他还把浴巾当毛巾了，把脱下的衣服丢到了地上，整个浴室被他搅得一团糟！
张雨欣完全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只好自己走过去，倒了洗发水在手心。
“我帮你洗头。”她无奈地坐在浴缸边。
“哦。”
陆海宁一脸享受地闭上双眼。
他很享受，张雨欣却一点都不享受。
浴室里闷闷的，很快，她的背后就多了一层汗。
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以至于她坐一会儿就得换个姿势。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替陆海宁洗头，以前也只替小隆隆洗过。
她是欠陆家的。
她柔软的手指在他利落、干净的短发间穿插，虽然技术不够娴熟，但她自己还是挺满意。
白色的泡沫和朦朦胧胧的水雾下，她看到了陆海宁结实、精壮的胸膛，腹肌清晰可见，喉结和锁骨都格外性感、诱人。
张雨欣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这样子，身上不觉燥热起来，有点不自在。
水光下，这个男人的容颜一如既往深邃、好看，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眉眼深沉，五官立体。
他闭上眼睛、不说话的时候，张雨欣恍恍惚惚又看到从前那个陆爷。
好吧，他还是别说话了。
张雨欣觉着自己像个洗头小妹。
没过多久，她替他冲掉头上的泡沫，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静静看着他的容颜。
雾气之下，男人的模样倒挺耐看，依然是从前那成熟、内敛的样子。
张雨欣的手指头轻轻移到了他抿紧的双唇边。
原本只想蜻蜓点水碰一下，没想到陆海宁睁开眼，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头。
“哎！”她脸红了红，抽回手。
“干坏事。”陆海宁眯起眼睛，笑眯眯看着她。
“没有，别乱说啊，我对你干什么坏事。头洗好了，我出去了，你自己洗。”
“这个是沐浴露吗？是吗？”陆海宁抓住洗发水，往手心倒。
张雨欣连忙按住他的手：“你、你别乱来啊，这个不是沐浴露，这个是洗发水！”
张雨欣真要被他给气疯了。
他已经弄了一手的洗发水，到处都是泡沫，还用手搓了搓。
“哦，洗发水。”陆海宁又把手上挤出来的洗发水抹在了头上。
“卧槽，陆海宁！你干嘛啊！”张雨欣整个人都要疯了！她拉住他的手制止他！
刚帮他洗完头，他又给整了一头的泡沫。
“陆海宁，你能别乱动吗？你再乱动，我就把你丢在浴室里回家了！我让你别乱动，你听清楚没有啊？！陆海宁！”张雨欣歇斯底里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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