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宁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他比于康听话多了。
他抽烟抽多了，于康很会唠叨，一个劲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有时候胆子大起来，还不给他买烟。
陆海宁哪里也没去，躺在游泳池的躺椅上，微微阖上眼睛，他那冷峻成熟的脸庞被灯光打磨得愈发深邃。
睡袍领口半开，露出一截性感的肌肤。
他闭眼躺着，静默不语。
然而，烦人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手机在椅子边震动不已。
陆海宁皱紧眉头。
他不悦地拿起手机，眼睛都没睁，淡淡道：“什么事。”
电话是张雨欣打来的。
她给了他打了好多遍。
“小柚子有东西落在你那里了。”
听到是张雨欣的声音，陆海宁眉心动了动：“什么？”
“一只小镯子，玫瑰金的。”
“哦，我回酒店帮你找找。”
“谢谢。”
“怎么给你。”
“你要是能找到就丢在芝加哥大学的保安室，我去拿就可以。”
“不顺路。”
那头，踌躇一二：“那我明早去拿，你丢在酒店前台。”
“嗯。”
张雨欣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
挂上电话，陆海宁将手机丢在一边。
手下买来了烟，低下头，双手递上：“总裁，要点吗？”
陆海宁伸手。
手下明白他的意思，立马给他点了一支烟放在他的手指间。
这个手下不是个絮叨的人，做事唯唯诺诺，喜欢看他脸色。
陆海宁抽了一口烟，静默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四处，安安静静。
烟抽到一半，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陆海宁手机响起。
“喂。”
“Evan，我从酒吧回来了，你还在谈生意吗？”那头是江瑶脆生生、带着酒意的声音。
“谈完了。”
“是吗？那我去栖园找你啊，给你个惊喜。”
说了两句，江瑶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嘴角边是上扬的笑意。
跑车在夜色中风驰电掣般疾驰，穿透无尽的黑色。
她搁下手机，吩咐助理：“拐个弯，先把车开到广场那家情趣用品店。”
“是，江小姐。”
“哎呦，我要给Evan一个惊喜，他这么辛苦，我做老婆的，得好好伺候他才行。”醉醺醺的江瑶在这个男助理面前丝毫不避讳，反而聊得热闹，“小展，你们男人喜欢女人穿什么内衣？”
男助理轻咳一声道：“黑色吧，蕾丝那种，透一点但也不能太透。”
“在床上，男人喜欢女人怎么表现？”
“不要太保守，男人不喜欢太刻板的女人，最好能配合。而且，大部分男人都喜欢女人用口帮他。”
“那你们男人喜欢女人叫得大声点吗？”江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男助理，没想到这男人倒不保守，什么都说。
“喜欢。”
“男人喜欢什么姿势？”
“后面。”
江瑶低低笑了：“你懂得可真不少。”
“乐意为江小姐解忧。”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闷骚的人。”江瑶的一只手还往他的裤子边探去，笑得意味深长，“你有过女人没？”
“没有。”男助理脸红了。
跑车在夜空下疾驰。
第二天一早，张雨欣打车去栖园酒店。
她怕镯子被人拿走，早早就来到了酒店大堂。
冬天的早晨苏醒得迟，四周还飘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太阳才刚刚从东边露出一些轮廓，枯草和树枝上挂着浅浅白霜。
街头还带有清冷的气息。
张雨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裹着一条厚实的蓝灰格子围巾，头上是一只米白色的针织帽子。
大堂经理是个笑得很甜的美国女孩子，她领着张雨欣过去，将一只盒子递给她：“你是张雨欣小姐，对吧？”
张雨欣点点头。
“是8299套房的客人陆先生给您的。”
“嗯，是他。”
“那您收好。”
张雨欣接过盒子，打开。
打开时，她愣了下，并不是小柚子的那只镯子。
这只金镯子显然比她那玫瑰金的镯子更贵重，雕花、做工也更加精致，在灯光下散发着明亮、高贵的光泽。
“没有拿错吗？”张雨欣疑惑地问道。
“没有，就这一样东西。”
张雨欣拿着盒子，走到角落里给陆海宁打了一个电话。
那头，电话接通。
“什么事。”他像是还没睡醒。
张雨欣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他一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今天还没醒？
“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打扰到了。”
“抱歉，我来拿镯子，但你给我的这只不是我的。”
“你那只被我不小心弄到了床底下，懒得拿，就去买了一只赔给你。”
“能拿出来吗？”
“拿不出来！”
“你……”
“挂了。”陆海宁声音很倦，像是懒得跟她再多说一句。
张雨欣低头看着盒子里的金镯子，很小巧的一只，虽然精致但不失可爱，做工格外精细。
她拿起镯子，静默不语。
思忖半晌，她盖上盒盖，将盒子收进包里，带回家。
太阳已经升起来，朝阳的光线很有活力，照在花花草草上，白雾渐渐散去。
张雨欣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眼底没有太多表情，眸色静如流水。
镯子不大不小，倒是很适合小柚子戴。
小柚子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金灿灿的东西，两只眼睛直盯着小手腕，开心得不得了。
张雨欣想帮她摘下来，她也不肯，捏着小拳头不让张雨欣碰。
“张小姐，小柚子很喜欢这镯子呢。”
“她就是喜新厌旧，过两天你看她还喜不喜欢。”
小柚子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张雨欣在说她坏话，依然开心得很，两只眼睛直盯着金镯子看。
小家伙没脾气的时候，张雨欣很喜欢，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亲个不停。
可是她一发脾气，张雨欣就恨不得把她塞回肚子里。
“张小姐，今天有什么打算？这元宵节一过，年味也彻底没了。”
“我要出去找工作了，这样才能给小柚子买奶粉。”张雨欣怜爱地看着肉乎乎的女儿。
“啊，这么急吗？”
“总呆在家里也闷得慌，以后白天，小柚子就要交给您一个人了，您辛苦了。”
她怕再不出去工作，就没有了工作的能力。
以后的路，还得她一个人自己走，不仅如此，她还要搀着小柚子一起走。
别的小孩子有的，小柚子也都会有。
别的妈妈能给的，她也一定都能给。
“张小姐，别这么说，我可以照顾好小柚子的，你放心。但如果出去工作的话，你当心身体。”
张雨欣点头：“没事的，我现在身体很好。”
虽然没有变胖，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
自元宵后，张雨欣就开始投简历，找工作。
小柚子太小，带不出去，她只能先在芝加哥找工作，她想，等小柚子再大点就带她离开。
她不会一直呆在美国，她还是想回国去。
几天时间，张雨欣投递了不少简历出去，静静等候面试的消息。
这一天早晨，张管家带小柚子下楼散步，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报纸，茶几上是一杯泡好的柠檬茶。
她翻了翻报纸上的招聘信息，用笔记本记下联系方式。
就在她翻着的时候，忽然在娱乐版看到了江瑶的名字。
娱乐版？
“James集团千金高调现身机场，疑好事将近”。
娱乐新闻大多看热闹不嫌事大，配图是一张偷拍，拍的是江瑶的侧脸。侧脸倒是其次，最显眼的是江瑶脖子上密密麻麻、若隐若现的吻痕，还有江瑶甜蜜、幸福的笑容。
新闻内容篇幅很长，是媒体一惯的娱乐作风。
这样的新闻上娱乐版，确实很能吸睛。
张雨欣盯着江瑶的照片看了许久，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如果不是陆海宁，她也不会认识美国上流社会的名媛。
当然，如果不是陆海宁在她八岁时把她带回家，她一辈子都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然而她不要这些虚无的地位、眼界，她也不稀罕。
张雨欣翻开娱乐版，又看向别的版面，她把招聘的版面都留了下来，一个一个筛选。
小小的工作笔记上很快就记满了各家企业的招聘信息和联系方式。
张雨欣试着打了几个电话。
阳台上温暖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倒有了几分春日的感觉。
张雨欣认真起来的神情格外专注，大眼睛炯炯有神，她甚至还会把有用的东西剪下来，夹在笔记本中。
“张小姐。”张管家抱着小柚子回来，“今天温度真高，我抱小柚子回来了，小家伙还挺调皮，跟小区里的爷爷奶奶们都熟络了。”
“小自来熟。”张雨欣笑道。
“可不是，看，又骗回来一堆东西。”张管家指着小柚子手里的糖果、水果。
小柚子吃不了这些，他们只是用这些小东西来逗小柚子玩。
“小骗子。”张雨欣亲昵地看了女儿一眼。
小骗子今天兴致很好，一个劲盯着窗外看，也不哭，还喜欢盯着张雨欣的工作笔记看。
张雨欣耐心跟她说着话：“妈妈要出去工作了，你在家要听张奶奶的话，要乖乖的，妈妈晚上会准时回来，妈妈会赚好多钱给你买新衣服、好吃的。”
张雨欣看到女儿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就高兴，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张雨欣从张管家的手里接过小柚子，抱着她玩了一会儿。
小柚子很喜欢窗外的世界，也许，那广阔无垠的窗外对她而言充满向往和奇妙。
张雨欣把她抱在自己腿上，指着报纸上的小动物给她看，还耐心地教她：“这个是小兔子，这个是狮子，这个是海豚，小柚子喜欢哪个？指指看？”
小家伙才听不懂，小手在报纸上画来画去。
张雨欣笑了，她的女儿很可爱。
小家伙的身上是好闻的奶香味，一双大眼睛尤其好看。
难怪能哄得爷爷奶奶们开心。
张雨欣陪小柚子玩了会，张管家忽然从客厅的位置跑进来。
“张小姐，张小姐，这……镯子找到了，原来在小推车的夹层里，估计是小柚子不小心给推进去的！”张管家的手里头拿着一只玫瑰金的镯子。
张雨欣抬头，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伸出手：“给我吧。”
张管家把原先的镯子又给了张雨欣。
玫瑰金的镯子也很漂亮，简约大方，小巧玲珑，上面雕刻着星星的图案，一闪一闪。
小柚子坐在张雨欣的腿上，大眼睛四处看，小嘴巴微微撅着，十分可爱。
“张小姐，那小柚子手上那金镯子是……”
“她爸爸买的。”
张管家讶然。
张雨欣凝视着两只镯子，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小柚子正在东张西望，长睫毛又长又卷。
张雨欣逗了她一下，将她手上的金镯子摘下来，小家伙立刻不开心地在张雨欣怀里扑棱，像只小白鹅。
原本想给她戴上原来的镯子，可小家伙死活不肯，一副要哭的样子。
两只镯子搁在面前，小家伙的小手往金镯子伸。
张雨欣只好又重新给她戴上。
“张管家，这只镯子收起来吧。”张雨欣将原来的那只递给张管家。
“好。”
小柚子在张雨欣的怀里往窗外看，也不知道看什么，看得津津有味。
张雨欣抱紧她，让她看向窗外。
她陪小柚子玩了会儿，等小柚子累了，睡着了，她才继续做自己的事。
她找的工作都是薪水比较高，但有一定压力的工作，而且，几乎都是跟金融相关，因为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很好。
如果是新闻类的，又累，薪资又低。
她想努力一点，给小柚子一个优渥的环境。
就这样，她连续看了很多天，也收到了不少面试电话。
她冒着寒风一一过去面试，有的公司不看好她，有的公司，她看不上。
连续找了十几天，都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天气倒一天天暖和起来。
张雨欣也不急，找工作的事急不得，毕竟她可不想频繁跳槽，她是那种一旦认定了就会去努力的人。
其实她当初有想在James集团分公司好好工作，如果不是遇见陆海宁的话。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一定还能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芝加哥这么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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