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雨欣聊了一晚上，于康的心情真得是好了很多。
他没有看错人，张雨欣是一个能让人幸福的人，和她在一起不会感到压力，会很轻松。
他的心情糟糕了好几天，今晚上和张雨欣说了这么多，真得很好。
但，于康酒也喝了不少。
吃过饭时，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张雨欣知道于康住在哪里，便主动提议开着他的车送他回家。
每个人喝醉酒有每个人的习惯，张雨欣还是头一次知道于康的习惯是说个不停。
一坐上车，他就在唠叨，天南地北胡侃。
“我念大学的时候，有好多女生追我，我都给拒绝了，也不是她们长得不漂亮，而是没感觉。感觉这个词很奇妙，我还以为只有女生在乎这个，没想到我一个大男人也挺在乎。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怎么培养都没用。”
张雨欣开着车，听着他唠叨，笑了。
雨水模糊了车窗，雨刮器开着都无济于事。
车外很冷，时不时就能听到北风的呼啸声，而车内很温暖，暖气很足。
于康一直在说话，车子里显得很热闹。
“我小时候经常被我爸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太调皮了，喜欢往老师办公桌抽屉里放蟑螂、青蛙。”于康一边说一边傻笑。
张雨欣听他说这些，也一直在笑。
挺好玩的。
“雨欣，你爸爸妈妈打你吗？你以前调皮吗？”
张雨欣沉默半晌：“我倒想爸爸妈妈打我。”
只是，没有那个机会。
“你女儿要是调皮，你打她吗？”
“打，太调皮就得打，不然岂不得上房揭瓦。”
“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肯定舍不得。”于康笑着，脸上是通红的醉意。
车子穿过雨幕，在马路上疾驰。
四周都是朦胧的烟雨，气温很低，行人很少。
约摸十点，张雨欣将于康送回家。
她没怎么逗留，将他送到家后就挥手告别：“于助，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吧？”
“能……”于康扶着墙，醉醺醺，双眼朦胧，“我以前跟着总裁去应酬，经常喝醉酒，我都是一个人回家……”
“那就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回家了。”
“不坐坐吗？”
“不了，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拜拜了。”
“嗯……谢谢你，雨欣，你慢点，外面雨大。”
“知道的。”
张雨欣跟他挥手告了别，这才离开于康住的小区，撑着伞往小区外走去。
外面真冷，冷风直往脖子里钻，裹了一层厚厚的围巾都无济于事。
芝加哥的冬天，没有特别的景致，尤其是这样的下雨天，天地里都是混沌一色，黑暗无比。
张雨欣轻轻叹了一口气，迈入大雨中，静静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她呵了呵手，冷得无所适从。
她最怕冬天，年纪越大越害怕，恨不得一天到晚不出门才好。
她撑着伞站在漫漫雨水中，透亮的眸子看着烟雾四起的街道，路灯很暖，灯光很亮。
天地间，张雨欣的身影融成一个小小的圆点，消隐在雾中。
三天后，天气晴朗时，张雨欣就接到了ZR集团的录用通知。
先前，她也收到了好几家录用消息，但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倾向于国人的公司，能更快地适应和融入。
接完电话，她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张管家，我下个星期就去上班了！小柚子要麻烦你照顾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张雨欣高兴道。
“啊？接到录用通知了？真得要去上班了吗？”张管家抱着小柚子，看向她。
“对啊，周一就去报道，我要给小柚子买新衣服，好吃的。”张雨欣弯腰，逗着女儿，“小柚子，好不好？”
小柚子眨着大眼睛，一脸呆萌。
张雨欣拉着小柚子暖和和的小手，大手牵着小手，紧紧握在一起。
“张小姐，新公司离家近吗？”
“不近也不远吧，地铁半个小时。”
“那还挺远。”
“没事，早上早点起床就好。”张雨欣倒不在意。
张管家见她很高兴，知道她心里头是想出去工作的，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忘掉一些生活中的不快和艰难。
张雨欣在逗小柚子的时候，张管家还能看到她手腕上那条疤痕，若隐若现。
张雨欣和小柚子玩得很开心，像是丝毫都记不得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这样，挺好。
午饭后，张雨欣抱着小柚子坐在阳台上，随手刷了刷微博。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点进了江瑶的微博。
翻了翻她就看到了于康所说的，试婚纱那条——
“余生，多多指教。”
配图是江瑶穿着白色婚纱的侧影，修长的身影落在影楼古朴的地板上，化妆间都是简约的装饰。
只有江瑶，没有别人。
张雨欣挺喜欢她的婚纱，不是性感风，是清新、简单的风格，长尾镶钻，V型领口处是白色的蕾丝绣花。
江瑶的发型做得也不错，极简的盘发，上头有小皇冠的装饰。
整体都不是江瑶平日里的风格，可能是为了迎合他的口味。
江瑶是个从小骄纵的公主，能为了一个男人做这么大的改变，看来，她是真心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才会迷失自我，就像从前的她。
张雨欣的目光又落在那行字上：余生，多多指教。
阳光落在手机上，张雨欣的视线有些模糊，就像是一层薄雾，渐渐迷了双目。
小柚子在她的怀里动来动去，小手轻轻摸到她的脖子。
张雨欣低下头，关掉微博，俯身靠着小柚子的脸。
鼻尖贴着鼻尖，她和小柚子亲密无间。
她逗了逗她，小柚子开心得手舞足蹈，小手一直在碰她的脖子。
张雨欣亲了亲女儿稚嫩的小脸蛋，眼底是慈爱、温柔的目光，她的余生，还有小柚子呀，她最亲爱的女儿。
她是她的小天使。
小柚子很是善解人意，张雨欣冲她笑，她就会逗张雨欣，惹得张雨欣更加开心。
阳台上暖意溶溶，阳光落下，四周明媚、温和，小柚子暖洋洋的小手像柳絮一般，挠得张雨欣痒痒的。
入职ZR集团后，新的生活拉开帷幕。
张雨欣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甚至晚上、周末加班的生活，日子虽然循规蹈矩，但一点都不枯燥，因为根本没有时间给她去悲春伤秋。
市场部的工作很忙，杂事很多，往往她一件事还没做完，另一项任务又会分派过来。
她小小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市场部的男经理又是个非常严格的人，根本没因为他们是新人就减少工作量。
张雨欣入职ZR集团第一天就开始加班。
香港人的公司很不讲人情，工作做不完就得加班，今天的事决不允许拖到第二天。
张雨欣像一只连轴的陀螺，转个不停。
很多时候，她中午在食堂里吃饭都能睡着。
整个办公室都很安静，没有人闲谈，没有人吃东西，规矩很多，要求很严，能听到的只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和打印机的运作声。
张雨欣也不例外。
她的工作量很大，但她乐在其中，她很享受工作时的乐趣。
虽然忙，但很充实。
进来半个月，她才想起来，卓远航的方巾还在她的包里。
她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时间去打听别的部门的事，因而，她根本不知道卓远航是哪个部门、做什么。
下午茶时间。
平时这个点张雨欣一般不去茶水间，而是选择继续工作。
今天工作量不大，她就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
天气已经在转暖，枝头随处可见一茬茬的嫩芽，娇娜好看。
张雨欣捧着热乎乎的杯子站在窗口，静静眺望远方。
ZR集团大楼视野很好，从楼层的高处可以看到远方壮观的风景，让人赏心悦目。
几个同事在随意攀谈，张雨欣忽然想到方巾的事，便上前打听：“你们知不知道有个叫卓远航的同事？他在哪个部门？”
几个女同事笑了：“你打听卓远航干什么？”
“上次捡到他的笔记本，上面有他名字，所以我就打听下。”张雨欣随口道。
“一看就是新来的，连卓远航都不知道。”
“嗯？”张雨欣诧异，“他很出名吗？”
几个女同事低低笑了：“你猜啊。”
她们觉得新来的女同事很有意思，来了半个月，连卓远航都不知道。
张雨欣窘迫：“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研发部？秘书处？”
“哈哈。”一个年级大点的女人被张雨欣逗笑，“研发部？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卓总像搞科研的？搞科研的不该是地中海、秃顶吗？”
“卓总？”张雨欣更加诧异。
“不逗你了，他是公司副总，ZR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啊。”
张雨欣愣住。
这……卓远航是ZR集团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吗？
一时间，她忘记收回目光，咖啡烫到了手指头都没有注意到。
她还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同事。
“新来的多走动走动，不然连副总都不知道。”女同事笑道，“卓总没架子，工作也很认真，不过，他不喜欢员工做跟工作无关的事，比如，女员工跟他表白。”
张雨欣笑了，收回思绪，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其实想想也对，卓远航的谈吐、气质、举止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张雨欣忽然就纠结起来，那方巾是要还还是不还呢？
这么多天了，卓远航怕是早就忘了，她如果去还，倒显得别有用心。
那就不还了，他肯定不在乎这个。
张雨欣私自做了决定，方巾不还给卓远航。
几个女同事在茶水间叽叽喳喳聊天，张雨欣喝完一杯咖啡就回了办公室，继续处理没做完的工作。
还没等她做完一张报表，那个苛刻的市场部经理出现在了她的办公桌前。
“张雨欣，我晚上和Sam集团董事长有个饭局，会涉及这次的并购案，你跟着我去。”男经理一脸严肃。
“今天晚上吗？”
“当然！”
“知道了。”
“嗯，我还以为你要推脱呢，新来的，认真点。机会是自己把握的，你要是推脱，我就把机会给别人了。”
“我会认真的。”
“准备准备材料，别到时候慌慌张张。”
“明白。”张雨欣毕恭毕敬。
男经理很快离开，张雨欣开始把这个并购案的资料都翻出来，把有用的东西都装进一个文件夹。
经理肯带她参加饭局说明看中她，哪怕就是让她跟着，也是一种栽培。
张雨欣知道，她需要把握机会，只是……晚上不能陪小柚子玩，有些遗憾。
……
晚上的饭局设在一家豪华酒店。
这儿经常会举办一些重要会议。
包间豪达阔气，两方各带了不少人来，凑齐了整整一桌。
张雨欣是最不起眼的角色，全程没有什么发言权，经理带她来纯粹就是凑人数，让她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这样的饭局张雨欣确实没有参加过多少次，之前在James集团上班，她怀着孕，不适合参加这类的饭局。
而现在有了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虽然没有发言权，但张雨欣一直在充当秘书的角色，把他们说的重要的内容都记在了脑子里。
就在她低头喝着杯子里的红酒时，对方的经理像是注意到了她，笑道：“这位张小姐一直没怎么说话，对于这次的并购案，有什么意见啊？”
一桌子目光唰唰看向她。
张雨欣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我觉得这次的并购合作案很完美，尤其是你们方面拟定的措施，定位精准、细节完备，我们ZR集团都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和你们这样的公司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哈哈，倒挺会说话，喝杯酒，我敬你？”
“不敢。”张雨欣连忙站起来，端着高脚杯，“还是我敬您，希望您多多关照。”
应酬场上，免不了喝酒，这是张雨欣在进市场部的时候就知道的。
所以，她也不腼腆，不紧张，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的红酒。
“张小姐很爽快，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女孩子，一点都不扭捏，该喝就喝。员工这么豪爽，你们公司肯定很让人放心，和你们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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