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金融圈，我可以帮你找一份工作。”陆海宁淡漠地看向她，“你喜欢什么。”
张雨欣抬起头，带着些朦胧醉意的眸子看向他。
良久，她嗤笑：“你用什么身份帮我找工作？还是你可怜我，觉得睡过我几次？陆海宁，你听好，这份工作是我自己找来的，以后路再怎么难走，再怎么不顺，我都不需要你帮忙，你只要滚出我的世界，消失在我面前，明白吗？”
陆海宁的眼底是沉沉怒意：“张雨欣，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你要给她树立一个堕落的榜样？嗯？”
“我对我女儿怎么样跟你没关系！别拿我女儿说事，我会尽全责，也会照顾好她，我会是一个好妈妈！”
“好妈妈？”陆海宁冷笑，“让她看着你在不同的男人身边周旋吗？”
张雨欣的心中燃起一阵火苗，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意，她眼睛红了，歇斯底里就冲他喊：“陆海宁，你闭嘴！你没资格说我，你没资格！你就是混账，你不是个东西！你滚，滚远点，这辈子我都不要见到你！你滚啊！”
张雨欣挣扎着身体，试图将胳膊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但陆海宁紧紧握住，反而用另一只手压住她的腰，让她离自己很近！
“张雨欣，别他妈自甘堕落，金融圈不适合你呆，你也没那个能力跟金钱和一群男人打交道！你他妈就是个白痴，白痴就清醒点！别妄想高居人上，哪天被人弄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要真被人弄死了，你会哭吗？嗯？”张雨欣看向他，眼底是平静的波光，没有波澜。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安安静静，眼底是一抹倔强和不屈。
“张雨欣，我会不会哭我不知道，但你女儿肯定会哭，你想想清楚！”
“陆海宁，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行吗？我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你别忘了，是你把我往这个圈子带的。我不是你的指挥棒，你指哪我就得去哪，我没那么听话的。”
“你会后悔。”
“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没有后悔过，你呢，你也不后悔的，对吧？”
“呵。”陆海宁冷笑，目光逼视着她，“你自己非要往金融圈钻，以后摔得粉身碎骨可没人会拉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让我粉身碎骨好了，你要知道，没有心是不会疼的。”
“张雨欣，你真是执迷不悟！”
陆海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他拽住她胸口的卡牌，脸色阴沉：“这种集团适合女人的岗位那么多，你非要做市场助理，不就是故意往男人堆里钻？别他妈不承认，我在这个圈子混的比你久！”
张雨欣伸手扯住自己的卡牌，淡漠地看着他：“那又怎么样？我堕落了又怎么样？你不就希望我过得不好吗？你放心，我这辈子肯定不如你，你陆总万人之上，我就算爬再高，也比不上你，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过得比你好。”
“张雨欣，你别阴阳怪气！你喝多了是吗？你真该冲冷水澡醒醒！你看看你这样子！”陆海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忽然就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水池边的镜子拽。
娇瘦的张雨欣像一只无助的猫，被他拖拽着，拽到镜子边。
陆海宁伸出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你看看你自己，喝成什么样子了！我告诉你，这种饭局免不了喝酒，你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喝死，就算喝不死，也是胃出血，偏头痛！在病床上痛不欲生！”
“眼不见为净，你为什么非要盯着我看呢？”张雨欣偏过带着醉意的眸子，看向陆海宁，“我在病床上痛不欲生……你不高兴吗？其实你是怕别人知道我们有过一段，对吗？如果我要真是在病床半死不活，你应该高兴的，因为植物人和死人是不会讲话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很高兴……”
“你疯了是不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总裁，你什么时候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真得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一点都不想！你怎么还不结婚？怎么还不办婚礼？你夫人知道你把我堵在女洗手间吗？你怎么就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呢？”
“张雨欣，你看看你这醉样，你看看！”
陆海宁伸手按住她，把她往镜子上按，动作很用力。
张雨欣的头发被他扯得生疼。
太疼了。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透明的泪水滑过脸颊，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门口，突然有拉门的声音，还有女人小声的嘀咕声“奇怪，门怎么坏了”。
张雨欣没敢喘气，更没敢说话。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远离。
“陆海宁……我为什么要遇到你呢……一点都不公平……从来都不公平……”她呢喃，小声呓语，“你为什么可以一直过得这么好，我很羡慕你，你知道吗？”
“我给你的钱不够用，还是给你的房子不够住？不够的话，我这还有钱，足够你过一辈子，别他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把自己过成这样！”
说着，陆海宁就去掏西裤里的钱夹。
他的眼底都蕴藏着愤怒的痕迹，一点一点破碎成冰。
他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中：“这张卡里的钱是我这段时间做项目的提成，足够你一辈子花的！”
银行卡没有温度，冰凉凉的。
张雨欣滚烫的手心里忽然被塞了银行卡，倒像是握了烫手的山芋。
她低下头，盯着这张银灰色的卡看了许久。
看着看着，她忽的就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就溢满眼眶。
手指头一松，“咔”一声，银行卡掉落在地上，轻飘飘的。
张雨欣的心口没有什么起伏，眼底是平静的光泽，宛如天空中的皎月，没有痕迹，只有一望无际的安然。
她的脸上无悲无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目光空洞、迷离而惘然，视线也不知落在何处。
银行卡就这样掉落在她的脚边。
洗手间里静悄悄，只听得到水滴落地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时间在漫无止境地走动。
陆海宁脸色深沉，甚至如暴风骤雨前的天空，风雨如晦，风卷云涌，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拳头紧握。
好一会儿，好一会儿，张雨欣才缓缓开口，嗓音淡漠自持，没有波动：“我女儿很乖，很可爱，我答应过她，我说妈妈会努力工作……会给她买很多好吃的，会给她买漂亮的新衣服，会带她去好玩的地方玩……别的小女孩有的，她妈妈也都会给她，会宠着她，惯着她，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会让她很幸福……小丫头真得很听话，我出来工作，她就乖乖地跟张奶奶在一起，不哭不闹……”
“我答应我女儿的，我都会做到。”
说完，张雨欣静默地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银行卡：“你走吧。”
空空荡荡的洗手间里是微小的回音。
陆海宁的一只手还压制着她，但，不知道何时，渐渐松开。
他的眼底是翻滚的深沉，一双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张雨欣感觉到他松开了手，这才抽回自己被弄疼的手腕，低下头，翻化妆包。
她今晚上喝了不少酒，脸色确实不好看，嘴唇也很苍白。
她仔细地拿出化妆品，又一次补了妆。
她动作比较慢，身边的男人也一直没有再说话。
涂着口红的时候，她在镜子里仿佛看到了她的小柚子，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冲她笑，要她抱。
张雨欣也笑了，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小柚子就是她的全部，别的，她早已不在乎。
陆海宁没有走，直到他的手机响起。
“Evan，你在哪里，我都等你好久了，你去哪了，我出来找你了。”是江瑶的声音。
洗手间里很安静，张雨欣听得很真切。
“我就来。”
“好，我在走廊这边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哦。人家现在怀孕了，不方便站太久，当然，等你没关系，谁叫我喜欢你呢。”
张雨欣手一抖。
长睫毛颤动。
她紧紧抓住口红，才没有让口红掉落在地。
“嗯，我就来。”
陆海宁拿着手机，大步走出洗手间，打开门，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什么都听不见。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古龙水气息，若隐若现。
张雨欣闭上眼，眼底是一抹疲倦的青色。
他叫Evan，他不是陆海宁，陆海宁已经死了，永远葬身在浪涛翻滚的江水里。
重新回到饭局。
一群人正在喝酒，包间里满是香烟的味道，浓烈异常。
几个女人在调笑，而几个男人随意坐着，没有了谈生意的姿态，开始聊一些跟工作无关的话题。
张雨欣是个小角色，没有人注意到她很久没出现，因而她回了包间也没人发现。
她找到自己原先的位置，脸色已经恢复常态。
那个副总倒没有再出现在饭局，听他们聊天，似乎他找了个急性胃炎发作的借口，去了医院。
一群人该聊天的聊天，该调笑的调笑，心情都很好。
晚上的合作谈得很顺利，双方都很满意。
对方一个副经理忽然站起来：“这样，难得有空闲，咱们晚上一起去KTV唱唱歌怎么样？去会所也行！”
“好啊，好啊。”
“真得吗？难得放松一次。”
几个女人最先附和！
她们一看就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的人，一副老练的样子。
“没有异议的话，那就去KTV，酒水算我的，我包场！”这副经理豪爽道。
“行，去就去，到时候，小丽你们得唱几首歌才行，我听说小琳孔雀舞跳得不错，到时候助个兴？”
“哎呀，赵总客气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们不嫌弃就好，人家好久没跳了。”
张雨欣听着他们在商议，她靠近市场部经理，压低声音道：“钱经理，我就不去了，我晚上回去还有事。”
“有什么事？晚上能有什么事？不行，一起去。”这经理并不答应。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而且我也不会唱歌。”张雨欣尴尬道。
“那你会什么？人总得有点才艺，你不会唱歌，会跳舞吗？咱们不能被Sam比下去。”
张雨欣更加尴尬，摇摇头：“我什么都不会，今晚上酒喝得有点多，头很痛，可以先回去吗？改天给您赔礼道歉。”
“你就是找借口，什么都不会，喝酒也不会，抽烟也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我……”张雨欣有些泄气，“我可以谈生意的。”
“谈生意？用什么谈？可没人愿意在饭桌上听你谈生意！你今晚上看来什么都没学到。不准推脱，一起去KTV，这么多人哪个酒喝得比你少？可没人像你一样这么弱不禁风。”
张雨欣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通。
她觉得也是。
万事开头难，咬咬牙，熬过去就好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终究还是妥协了，点点头：“那我一起去。”
“别搞得我委屈你似的，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就可以走！”
“没有，我愿意去。”
“哼。”市场部经理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张雨欣知道，他就是脾气坏了点，人倒不坏，若不是想栽培她，也不会带她来。
说完，钱经理又去跟别人攀谈聊天。
张雨欣一个人坐着，吃了些甜点垫肚子，又给张管家发了短信说不回去了，也不知道要唱到几点，很有可能是通宵吧。
她同周围的人不熟，就一个人低着头吃东西，吃完点心，又吃了些水果。
包间里十分热闹，喧嚣嘈杂，香烟味浓厚。
张雨欣闻不惯香烟的味道，皱了皱眉头，努力适应。
冬天的西瓜不甜，吃在嘴里没有什么味道，很是寡淡，清汤寡水一样。
吃了几块，她觉得凉，不再吃。
已经是将近十一点，这群人兴致正好，聊得不亦乐乎。
到了十一点半，才有人站起来，提出先去KTV，去了KTV再接着聊。
大家都没有意见，出奇地一致。
张雨欣也没什么意见，跟在他们身后，穿上大衣，踩着高跟鞋离开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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