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预产期还有三个多月，你很关心她？”陆海宁看向张雨欣。
“这不叫关心，只是想提醒你，你该回去陪老婆、孩子了。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呵，恭喜陆总如愿以偿，你一直想要个女儿，现在有女儿了，开心吗？高兴吗？幸福吗？”张雨欣微微仰起头，眼底是一层迷离而朦胧的光泽。
“你是采访我的感受吗？我自然高兴。”
“也是……没有人当父亲的时候是不高兴的，也是……”张雨欣呢喃，嗓音渐渐模糊起来，“你怎么不回去陪她……你在这儿干什么……”
“来芝加哥出差而已，顺路走到了这儿。”
“那你该走了，这个地方，不是陆总这种身份的人呆的。”
“难得见一次，你没什么要跟我说？”陆海宁看向她，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并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如果有……那大概就是，希望我们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祝你以后前程似锦，家庭美满，孩子茁壮成长。我的祝福，够诚意吗？”
“谢谢。”他淡淡道。
“陆总，江瑶进产房……你会陪着她吗？或者就是一直守在产房外，直到你们的孩子出生？”
“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我就是随口问问。”张雨欣不想要答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来的。
他怎么会不陪在江瑶身边，一起迎接他们的女儿呢？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陆海宁道。
“没有，我对你没那么关心，我对你的行踪也没有任何兴趣。”说完，张雨欣转过头去，背对着陆海宁。
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辰。
繁星闪烁，清风婉转。
她眼中的星空渐渐迷离，从一开始的光泽闪烁到后来的朦朦胧胧，她的鼻子酸了，一种难言的感觉从心口涌起。
背过身，不用再直视陆海宁的目光，她大步往前走去。
没有走几步，正好碰到抱小柚子下来的张管家。
张雨欣诧异，收起情绪，收起眼中的神色大步走过去：“张管家，小柚子醒了？怎么抱下来了？”
“小家伙醒来后就不怎么安分，一直挠窗户，我就带她下来走走，毕竟她很喜欢外面的世界。”
“上去吧，今天晚上空气不好，不适宜呆。”
“是吗？那只好带她上去了。”张管家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更没有看到陆海宁。
“给我抱吧，小柚子最喜欢妈妈抱她了。”张雨欣怜爱地看着女儿，唇角弯了弯。
“好，好。”张管家将小柚子交给张雨欣。
她们上了楼，没有往外走。
小柚子的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她一会儿看看张雨欣，一会儿把小脑袋往远处伸。
电梯来了，张雨欣重新抱着她回家。
夜色清明，并没有太多的雾霾和尘埃，星辰中的繁星都明亮无比，夜晚安谧而宁静。
“小柚子，妈妈带你玩积木好不好？”张雨欣哄道。
张雨欣坐在卧室的地毯上，让小柚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她拿出好玩的积木，教小柚子堆。
可惜，小柚子没什么耐心，玩了一会儿就不肯玩了，把积木踢到一边去。
张雨欣无奈，也懒得教她了，收起积木，任由她一个人在地毯上自己玩。
张管家进来给张雨欣送牛奶，看到张雨欣坐在地毯上走神，忍不住问道：“张小姐，有心事？”
“张管家。”张雨欣回神，“没事，最近工作有点多，烦心。”
“这样，那你早点睡，我来看着小柚子。”张管家将牛奶杯放下。
不过，张管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头知道，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张雨欣的工作一直都很忙，但她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抱怨过，反而很充实，忙得不亦乐乎。
张雨欣没说什么，张管家就抱起小柚子，将她带了出去。
小柚子今晚上不怎么乖，一直在动来动去，怎么都安分不下来。张管家只好抱着她站在窗户边，因为小柚子最喜欢看窗外，喜欢外面的世界。
哪知道，张管家刚站到窗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一棵高大的绿树下，身材修长，茕茕孑立。
他也没抽烟，就这么默默站着，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张管家愣住，这……不是陆爷吗？
难怪……
小柚子贴在窗户上，两只大眼睛往外看，又好奇又高兴，两只小手挥来挥去。
陆海宁原本没有抬头，偶尔一抬头就看到贴在窗户上的小柚子。
小柚子在挥手，他勾了勾唇角。
也不知道小柚子有没有看见他，总之，小柚子更加高兴，嘴巴咧开，笑个不停。
张管家也看到陆海宁了。
小柚子把头往前伸，可惜有玻璃挡着，她只能把脸贴着玻璃，委屈又无奈。
张管家看了看陆海宁，又看了看小柚子。
窗外清风阵阵。
良久，张管家抱着小柚子下楼。
这样的夏季，风正好，时光正安静，每一处的气息里都充满着记忆。
陆海宁见到张管家下楼来，很惊讶，讶然地看着张管家，随即又把目光移到小柚子的身上。
小柚子见到陆海宁，先是害羞地往张管家怀里躲了躲，随即又用小手捂着脸，大大方方看陆海宁，两只大眼睛像紫葡萄一样，炯炯有神。
陆海宁没有动，和小柚子对视。
张管家走近些，将小柚子抱过来。
“陆总，好久不见。”张管家先打了招呼。
她是真得很久没有见到陆海宁了。
陆海宁还是那样，没有太大变化。
“嗯。”陆海宁应了一声，看向小柚子，“今天没带糖，让我抱吗？”
小柚子在张管家的怀里动来动去，虽然听不懂陆海宁在说什么，但她还是一直盯着陆海宁看。
张管家不太懂陆海宁的意思，今天没带糖？他见过小柚子很多次了吗？
小柚子盯着陆海宁看，陆海宁从西裤中伸出手来，做出一个拥抱的手势：“要抱的话，就过来。”
小柚子咧开嘴，乐呵呵，两只小手扑过去。
陆海宁抓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抱进怀里。
小柚子很喜欢陆海宁的衬衫和肩膀，一扑过来就用小脑袋蹭他的衣服，将小脸埋在他的脖子间。
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陆海宁，让陆海宁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柚子一边蹭一边还发出“波波”的声响，高兴得不得了，小手抓着陆海宁的衣服不肯松。
也不知道是陆海宁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还是陆海宁的怀抱很暖和，小柚子就这么窝在陆海宁的怀里，小小一团，很是乖巧。
张管家看到陆海宁抱小柚子的样子，又想起很多年前陆海宁抱着虎隆小少爷的模样。
很多年了……
不过小柚子跟虎隆小少爷不一样，小柚子更活泼，也更黏陆爷。
“又流口水了……”陆海宁无奈，看着怀里的小柚子把口水蹭到他的衣服上，“今天没糖。”
张管家连忙替小柚子擦了擦：“对不起，陆总，我来抱吧，小柚子会把您衣服弄脏。”
“没事，她挺喜欢我抱她。”
张管家的手缩了回去，看着陆海宁和小柚子。
小柚子趴在陆海宁的怀中，一会儿蹭他的脖子，一会儿用小手抓他的纽扣，一会儿又盯着他的手看，一刻不闲。
“陆总，你……怎么来这儿了。”张管家小心翼翼问道。
“路过。”
“哦哦，这样。”张管家点头，“您现在住哪里？”
“纽约。”
陆海宁话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抱着小柚子，低头看着小柚子的脸庞。
树木的阴影下，小柚子的脸更显得白皙稚嫩，纯真可爱。
“陆总……你喜欢小柚子吗？”
“挺可爱的孩子。”
“嗯，特别可爱，就是有点调皮。现在好点了，刚生下来那会，每天夜里都不睡觉，张小姐很辛苦，夜里都不怎么能睡觉。后来张小姐找了工作就更辛苦，白天上班，晚上、夜里还要哄小家伙……对不起，我说多了。”张管家一提到小柚子就有点收不住话，差点忘了眼前的人是谁。
陆海宁没开口，只是哄着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拽着陆海宁的衬衣纽扣，用力拽，觉得很好玩。
陆海宁看她的时候，她就乖乖松手，不看她，她就又坏坏地拽。
“陆总，您夫人也快生了吧……”张管家声音轻轻地问了一句。
“嗯。”
“哦哦，挺好的，挺好的。”张管家没说什么，“我来抱小柚子吧，她在乱动，把您的衣服都弄皱了。”
张管家看陆海宁原本平整、干净的衬衫都被小柚子弄得皱巴巴的。
“没事，我抱吧。”陆海宁没松手。
小柚子趴在陆海宁的怀里，小脸蛋贴着他的心口。
小孩子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奶香味，很好闻，小柚子小小一团，也像只小奶包一样，软绵绵的，粉妆玉琢。
她的头发蹭到陆海宁时，总能让陆海宁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很奇特。
可能……是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
好几次，张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
和煦的晚风吹在脸上，很舒适，安谧静好。
四周的人来来往往，来了走，走了来。
“陆总，你最近过的好吗？”张管家看着陆海宁略有些瘦削的面庞，“工作应酬很多吧？”
“还好。”
他向来这样，不多言，张管家也不便多问。
小柚子趴在陆海宁的怀里，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
正当张管家还想再问点什么时，穿着拖鞋的张雨欣从楼上跑了下来，一直往这儿跑！
“小柚子！”张雨欣走过来，刚站稳脚步，伸手就要抱小柚子。
小柚子听到张雨欣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立马用两只小手抓住陆海宁的衬衫，把小脸埋在陆海宁的胸口。
“让妈妈抱，小柚子，你不听话了是不是？让妈妈抱。”
小柚子不肯，双手双脚都扒着陆海宁。
张雨欣皱眉，她深知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尤其是潜意识中的那种习惯。
她强行将小柚子从陆海宁的怀里抱了过来，费了不小的力气。
陆海宁两手空空，无奈地垂下手。
“好了，小柚子，妈妈给你冲了奶粉，是你最爱喝的奶粉，咱们上楼喝牛奶。”
小柚子不肯，在张雨欣的怀里动来动去，就是不肯回去。
张管家道：“张小姐，小柚子喜欢外面，要不让她再玩会。”
张雨欣不知道张管家抱了小柚子下楼，也不知道张管家跟陆海宁说了些什么话，她沉默了半晌，眼底是清冷的光泽。
“小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还小，总是往外面跑不好，万一以后再有陌生人把她抱走，可怎么办。”张雨欣淡淡道。
张管家知道张雨欣意有所指。
上一次小柚子失踪的阴影，她们都还有。
陆海宁的目光一直落在张雨欣的脸上，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大概下来得匆匆忙忙。
他像是没有听到张雨欣的话一样，一直看着她。
而小柚子在看陆海宁，小手一张一合，冲陆海宁伸过去。
夜晚的风有几分薄凉，吹散开张雨欣凌乱的发丝，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路上，静悄悄的。
小柚子眼巴巴看着陆海宁。
张雨欣抓住她的小手，转过身，往前走。
正当陆海宁想开口时，他的手机响了。
“Evan，你出差几天啊？什么时候回纽约？”那头是娇滴滴、温柔的声音，满是幸福，“你女儿今天又踢我了，闹得好凶哦，一点都不乖。”
“过两天回去。”
“还得过两天？也行吧，过两天我正好要产检了，你陪我一起去。”
“嗯。”
“那你忙吧，我再去吃点东西，怀孕后特别容易饿，这会儿有点想吃葡萄。”
“让管家给你买。”
“管家买的哪有你买的好吃，出差在外，记得给我带礼物哦。不对，不仅仅是我的礼物，还有我们女儿的礼物，你也得带，不能只偏心我一个人，虽然我知道你偏心我。”江瑶低低笑了起来，说个不停，并没有想挂电话的意思。
张雨欣大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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