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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陆海宁张雨欣 > 第862章 小柚子……虎隆……
 
何家烨在村里又呆了几天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离别时,他带着小柚子和小晨晨在村里玩了一圈,又跟村子里的人告了别。

有人跟他开玩笑:“小何老师,你把张老师也带走吧!”

他笑了笑:“雨欣有自己的主张。”

卓远航家的门还是紧闭着,不管村子里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开门出来。

张雨欣像上次一样,一直将他送到村口乘车的位置,张雨欣知道,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散步了。

何家烨提着行李箱上车,像往常一样跟她挥挥手。

张雨欣一直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一直,一直,直到车子融成一个小圆点,再也看不见。

何家烨走了。

她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回到村子里。

她比何家烨年长,何尝听不出他前几日跟她表白的意思,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耽误他,他现在喜欢她,可能只是好感,等以后遇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那才是爱情。

她不会耽误他的。

同样,她也知道他家里条件好,父亲在天海市当官,位高权重。

对于何家烨而言,如今最好的路就是出国留学,现在看到他离开了,她心里头还是高兴的。

她感谢他陪伴她的这一段时光,也祝愿他有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

她永远都记得小柚子的第一个生日,是何家烨买的蛋糕。

……

纽约。

市立银行。

程遇之放下手里头的文件,接起震动的手机。

“你好。”

“程先生,您的朋友陆先生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

“十分钟前。”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好的。”

程遇之皱了皱眉头,收起手机,从抽屉里拿过车钥匙,下楼。

两个月前,陆海宁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一直没有醒。

两个月的时间,他去医院里看过陆海宁很多次,都没有醒。

今天,可算醒了。

他真是给自己找麻烦,陆海宁这人本就不是个省事的人,他要是省事,也不会把张雨欣气成那样。

自张雨欣走后,他一直在找她,这个月总算有了点眉目,张雨欣没有去加拿大。

但世界这么大,他实在不知道她去了哪一个角落。

他挺担心她。

真得担心。

偏偏,陆海宁这种不省心的人还让他麻烦无比。

这两个多月,他去过医院很多次,医药费也一直是他垫付的,可陆海宁毫无清醒的迹象。他差点以为陆海宁一辈子醒不过来了,如果陆海宁醒不过来,那倒霉的岂不还是他?

还好,醒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不短不长。

陆海宁被人撞后,他也知道是蓄意谋杀,肇事者正是James集团的大小姐江瑶,而江瑶逃跑当晚就已经被警方抓住,连飞机场都还没到。

江瑶也是真蠢,好死不如赖活。

她这样的蓄意谋杀,如果再没有给力的辩护律师,足够判终身监禁。

不过也不难想象,江瑶对陆海宁肯定是恨之入骨。

还好陆海宁命大,被路人及时发现,捡回一条命。

陆海宁倒是一撒手什么都不管了,在医院里安安静静躺了两个月。

可他呢?

这段时间医院的检查报告都往他办公室里送,他还给陆海宁请了好几个专家。

程遇之的眼底有几分冷漠,他是不是对陆海宁太好了点?

他去楼下取了车,往市立医院开去。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倾斜的车玻璃上穿透进来,落在他温润平和的脸上,程遇之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他还以为他不会见到陆海宁狼狈的样子,但这两个月他去医院看到躺在床上、插了仪器的陆海宁时,他才知道,这个男人……也有不堪一击的时候。

陆海宁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

程遇之向来心软,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

但凡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都懒得计较他们的过去。

陆海宁也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最根本的还是,他是那个傻姑娘爱过的人。

当然,若非看在张雨欣的面子上,他是绝不会再搭理陆海宁的。

如今他醒了,程遇之想,他得找个理由把他赶出纽约才是。陆海宁总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让他很不舒服。

黑色的奔驰在阳光下穿梭而过,纽约街道两边的绿树都已经发芽,宛如新生。

二十分钟后,程遇之的车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他驾轻就熟地按了电梯,上了六楼。

医院住院部的环境很不错,优雅僻静,没有噪音,楼道里充满了消毒药水的味道。

病房的门没有关。

程遇之还没有走进去就看到了陆海宁。

那个男人站在窗口看向窗外,身形修长而瘦削,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宽宽松松。

陆海宁背对程遇之站着,手背上还贴着没有撕掉的胶布,手臂露出的部分更是一个又一个针孔,脚上则是一双随性的拖鞋。

他高大的影子落在病房的地板上,茕茕孑立。

程遇之看不清陆海宁的表情,他下意识皱紧眉头。

而陆海宁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在身后,他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远方,眼底是说不尽的深沉,好像一望无际的海洋,深不见底。

这深邃中,还有几分茫然。

茫茫然,不知归途。

“咚咚。”程遇之轻咳一声,敲了敲门。

陆海宁倒有几分警觉,皱着眉头转过身来,刀削般的容颜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用目光看了程遇之一眼。

程遇之也看了看陆海宁——

躺在床上两个多月,这个男人瘦了很多,那张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此时更显得清瘦。

四目相对,谁的眼底都没有起波澜,格外平静。

“你醒了。”程遇之开口,“你睡了两个多月,躺在医院里的时候还是冬天,新年刚过。现在已经是春天。”

“陆海宁,我不是医生,治不好你的伤。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找你的主治医师,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不需要给我打电话。”

陆海宁的长睫毛动了动,薄唇抿着,许久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程遇之。

病房里的气氛有几分微妙。

程遇之站在原地,眉头微微蹙着,一双眼睛看向陆海宁。

陆海宁一直没有说话。

程遇之见他瘦了不少,脸上也没有血色,双目深深凹陷下去,带着疲惫和倦怠。

他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身体多处受伤,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外伤基本都好了,但脑子不知道清醒不清醒。

要知道,以前的陆海宁可是个得理不饶人、骄傲自负的人,怎么这会儿连话都不会说了?

程遇之又盯着他看了十几秒,淡淡道:“我去找你的主治医生。”

“不用了。”陆海宁终于说话,嗓音低沉而嘶哑,带着沉淀了两个月的疲倦,“我已经没事。”

“哦。”程遇之半信半疑,“那你在医院好好休息,等康复后再说。纽约没什么大事,撞你的那个女人早就被警察抓了起来,她涉嫌蓄意谋杀罪和虐童罪,不出意外,终身监禁。你不用再担心什么,她这辈子是出不来了。她还有个女儿,已经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收养信息是保密的。我原本以为那小女孩是你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啊。”

说到这儿,程遇之哂笑。

比心计,比城府,他还是比不过陆海宁。

这男人这么可怕,也难怪张雨欣会跑。

陆海宁平静地听他说完,脸上没有一点波澜,从容、安静。

程遇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看报纸、上网都能知道,两个月时间,没发生什么事。”

“两个月……”陆海宁忽然呢喃,看向程遇之,“雨欣呢?”

“看来你还是清醒的,呵。”程遇之嗤笑,“我没找到她,她既不在美国,也不在加拿大。”

“我想静静。”陆海宁蓦地低下头去,眼中闪过黯淡的光。

程遇之也不是个太多话的人,他和陆海宁本来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陆海宁转过头去,继续站在窗口面对着楼下的一切。

程遇之也懒得再呆在这,替他关上门,去找医生。

科室。

陆海宁的主治医师正在看报告。

程遇之上前打了招呼,询问道:“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看他情绪不太对。”

“刚醒来是会有这种情况存在,毕竟睡了两个多月。但我们通过检查发现,他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都已经康复,只需要静养就可以。”

程遇之点点头:“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今天刚醒来,我们的建议是,再住院观察几天,如果一切机能稳定,就可以出院。”

“他既然醒了,医生你有什么事就跟他本人沟通吧,他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

“可以。”

程遇之没有打算再管陆海宁,他也不欠陆海宁什么。

程遇之又交代了医生几句后,这才离开医院。

纽约城阳光正好,繁华如故。

细碎的光芒被纷繁的树枝剪出错乱的影子,大街小巷都是热闹非凡,空气中隐隐传来春天的花香。

春风和暖,时光浅淡。

窗口,陆海宁一直站着,视线落在楼下的草坪上。

春天到了,草坪上都是生机勃勃的绿草,别有趣味。

一群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有的捉迷藏,有的蹦蹦跳跳,又热闹又有生机,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带着天真的笑容。

陆海宁凝视着这群孩子,心口的弦被触动,一颗心也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跳动。

双手搭在窗沿边,他薄唇轻启,眼神迷离:“小柚子……虎隆……”

楼下那些跳跃的孩子,本都是金发碧眼的白人小孩,但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朦胧起来,眼前出现了两个黑头发的小孩。

隔着玻璃,陆海宁抬起一只手。

但,手掌只碰到了冰凉的窗玻璃。

眼前的一切又都碎了。

陆海宁的目光里又出现了黯淡,那唯一的光亮很快就熄灭下去。

一颗心恢复了平稳的跳动。

眼前,什么都没有。

病房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两个多月,他是真得没有了知觉,就连梦都没做过。他有些后怕,还好只有两个多月,如果是两年、二十年呢?没法想象……

他睡得够久了。

陆海宁一个人静默地站在窗户边。

也许是刚刚醒过来的缘故,没有站多久,他觉得体力不支就离开了窗户边坐在床上。

病房采光很好,明媚亮泽的光线从窗口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窗帘上、地板上,整个病房里都是充足的光线。

桌子上有很多药,还有没来得及撤走的仪器。

他在这间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睡了很久。

陆海宁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眼神迷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敲门进来。

“陆先生,药记得按时吃,这几天,我们建议住院。”

陆海宁点点头。

“陆先生,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你刚醒过来,不能剧烈运动,不能过度劳累和熬夜。住院部外面的环境很好,你可以下楼走一走,如果有条件的话,您可以通知家属过来陪伴。”

“家属……她走了……”陆海宁自言自语,声音很轻。

个子高大的美国医生没有听懂陆海宁说的话,微笑着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病房。

陆海宁就着白开水把药吃掉,眼中依然是不甚清明的目光,浑浊而复杂。

吃完药他也没有站起来,而是一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太阳从西边渐渐落了下去,起初病房里还有一些夕阳的余晖,慢慢儿,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拉开的夜幕和一盏盏亮起的路灯。

天黑了。

陆海宁打开抽屉,他自己身上的东西还原原本本地躺在抽屉里。

那枚蓝色妖姬的戒指,那张照片。

陆海宁的手有些抖,视线一直落在这些东西上,久久没有收回。

他拿起照片,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张雨欣的脸庞,尽管照片皱得厉害,但张雨欣的笑容依然甜美纯粹。

她还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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