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程遇之微微一笑，俊朗的脸上是儒雅的温和，眼底始终是最平静的神采。
他点点头：“是，我答应他了，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内如果我不满意，我随时可以离开。”
“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我都请不动你，他居然可以。这是对我工作积极性的打击，讨厌死了。”张雨欣气鼓鼓，她挖来的人凭什么让陆海宁捡了个大便宜。
程遇之看她这样子，笑了：“他对公司的构建、规划以及前景比你要了解很多，他跟我说了一个晚上后，我很赞同他的理念。我觉得如果入职，前途确实比我在银行好，当然，他答应给我股份。”
“那你是被他的才华折服了？我不信。”
“我有那么伟大？他给我开的薪资待遇比在银行好。”程遇之看向她，“我说，我入职后，以前和他恩怨一笔勾销，他也同意了，还说要让小柚子认我做干爹。这一点，还是很诱人的。”
“这、这男人……连女儿都卖。”张雨欣义愤填膺，恶劣。
为达目的，可真是“不择手段”。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程遇之笑了，笑得清风霁月：“HY国际集团的实际控股人是你，你该不会还不知道？”
“什么？”张雨欣惊住。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都没跟她说？？
“也就是说你是老板，他只是帮你打工的，以后他要是欺负我，我找你就行了，对吧。”程遇之勾唇。
“这不要脸的瞒了我的多少事啊。”张雨欣觉得陆海宁就是个凑不要脸的，这可是天大的事，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给她。
私自把公司给她，她要了吗？
不要脸，不要脸到极点了。
谁要他的公司，要是万一负债了，还得她还债呢！
“冲着这一点，我觉得我入职是没问题的，不用太担心被他欺负。”程遇之道。
“那你什么时候会入职？”
“最快半个月后。”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他在纽约这里没有什么信任的人，而财务总监的位置又是关键。”
“我会做好本职工作，放心。”
张雨欣放心。
她对程遇之的品行和才学都很放心。
“遇之，那他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你得告诉我，我现在是老板。”张雨欣底气足了。
“你想听？”
“嗯。”张雨欣点点头。
程遇之喝了一口咖啡，倚靠在椅子上，目光里是闲适的温情。
良久，他缓缓开口：“他和江家闹翻后去了警局自首，在监狱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正是纽约入秋的时候，很冷。”
张雨欣的瞳孔里都是震惊的光芒，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脸上都充满了错愕，长睫毛微微翕动，她屏住呼吸，就这样一直看着程遇之。
空气顿时沉寂下来。
入秋的时候……那就是去年秋天，那时候她已经在青山村。
那时候她以为他和江瑶应该完婚了，去了新加坡，又有了孩子。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是在监狱里。
还是自首。
好长一会儿时间，张雨欣都没有回过神来。
程遇之嗓音清润，他简简单单跟张雨欣说了说，省去了一些不该说的，只大致说了基本情况。
还有后来他让律师把他从监狱捞出来，以及张雨欣预存在银行的那一百亿，他都说了。
说完，他安静很久，没有再说一句，只默默喝着咖啡。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天上在下着小雨，外面的风萧瑟而寒冷，而办公室里暖意洋洋。
张雨欣也沉默了，听完程遇之给她说的这些，久久没有开口。
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是浅浅的光泽，仿佛有水花在闪烁。
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咖啡浓郁的香气氤氲在她的喉咙里，她的嗓子涩涩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正如程遇之所说，他确实没有背叛过她。
“他对你还不错。”程遇之平静道，“我向来恩怨分明，我也知道他的性格，如果你今天没问我，你大概永远不会从他口中得知这些。”
“你说的没错。”张雨欣的声音很沙哑，“他不喜欢让我担心。”
“所以啊，他习惯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有时候好，有时候并不是好事。不过你放心，道理他都懂，性格能不能改……看他以后的表现就是。”
“不改也没办法了，上了贼船，可怎么下来啊。”张雨欣耸肩。
“你们来纽约可给我撒了不少狗粮，请注意分寸，关爱单身狗。”
张雨欣笑了，眼眸里的黯淡一扫而光：“遇之，遇见你是我的三生有幸。”
“别，让某人听见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遇之，你家的面包店卖了吗？要不我买下来吧，那是我在国外最美好的回忆，不想丢掉……”
“我送给你做新婚礼物。”
张雨欣脸红了：“我还没结婚，我也没说要嫁给他。”
“哦，那倒是，不能便宜了他，那就送给小柚子做生日礼物。”
“礼太重了。”
“没什么，以后HY国际集团如果运营的好，我手里头的股票会值很多钱，不是吗？”
“那以后一起努力了。”
“当然。”程遇之的脸上是春风般的和暖。
张雨欣在程遇之的办公室里聊了很久，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程遇之必须去处理一桩财务纠纷，张雨欣才离开他的办公室。
张雨欣走到银行楼下，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和自己新买的高跟鞋，忍不住给陆海宁打了一个电话。
“你在忙吗？”她问。
“还好，处理几份协议。”陆海宁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翻动文件，用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咱们约好了四点去做个检查的，你别忘了。”
“没忘，媳妇交代的事怎么敢忘。”
“谁是你媳妇，我不是。”
“你不是谁是？”
“外面下雨了，看到了吗？天空很沉，像是有大雨。”
“看到了。”陆海宁看了一眼窗外，“你在哪里？”
“我刚从银行出来，我在想要不要去你公司。”
“来吧，正好缺个人跟我说说话。”
“那你想我吗？”张雨欣撒娇。
“想，无时无刻不在想。”
“一听就是哄人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的话，那你难道有两个脑子，一个用来想我，一个用来思考工作？”
“当然不是，脑子用来思考工作，心用来想你。”
“……”张雨欣又被他撩了一把。
陆海宁越来越上道了，她有点跟不上。
张雨欣招了一辆出租车，一边和他打电话，一边坐车往公司去。
“今天来例假有没有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行李箱中就有你常吃的药。”
“腰有点酸，别的还好，没什么。”
“嗯，不感冒不着凉不吃冷饮不吃辣应该不会有事，回去再找梅姨做个检查。”
“别紧张，没事的，不用做检查。”
“对不起。”
“嗯？”张雨欣讶然，“为什么又突然说这三个字。”
“如果不是我疏于照顾，你的身体不至于这么糟糕，我记得你以前身体很好。”陆海宁对她两次怀孕时的疏于照顾始终抱有歉疚，且这个歉疚再也无法弥补。
“你跟我说过好多次‘对不起’了，我已经原谅你了，不用再内疚。”她的声音淡淡的，脸上满是平静。
清冷的雨水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顺着纹路蜿蜒曲折地流下。
她真得已经原谅他了。
“以后会对你好。”
“好。”张雨欣唇角上扬，就像是和他达成了协议一样。
出租车很快开到公司楼下。
她上了楼。
陆海宁买了小甜品讨好她，都是马卡龙的颜色，看上去色香味都有。
张雨欣坐在沙发上吃甜品的时候，他就坐在办公椅上，低头处理文件。
张雨欣端起手里的小蛋糕，她喜欢在吃的时候盯着他看，他长得确实好看，她总是一副看不够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痴笑。
远着看不够，她干脆站起身，靠近他。
张雨欣用叉子叉起切好的蛋糕，伸到他的嘴边：“陆宝宝，张嘴。”
这可是她清醒着的时候第一次叫他“陆宝宝”，陆海宁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咬住她的蛋糕吃掉，眼底是意味深长的笑。
他抬头看着她，此时从张雨欣真是一副小女人的姿态，脸上都是撒娇的样子。
陆海宁吃完，她又喂自己吃了一口，这才自我嫌弃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不能这么叫。”
“你知道我最喜欢听你叫我什么吗？”
“嗯？”
“老公。”他促狭地眯起眸子，盯着她看，没有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张雨欣只好又喂他吃了一口：“换个话题。”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叫我？”陆海宁不依不饶，吃掉蛋糕。
“再说。”
“哦。”
“蛋糕好吃吗？”张雨欣岔开话题。
“没你好吃。”
“略略略。”张雨欣撒娇，“我好吃，可你吃不到，近在眼前也吃不到。”
“等着。”陆海宁的眼中闪过明暗交杂的光，带着隐忍。
“不打扰你了，你快工作吧，过会儿还得去医院。”张雨欣自觉地又坐回沙发上去，看着他就已经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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