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欣在天海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认识不少人，她帮陆虎隆打了一辆车，约好去陆宅接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陆虎隆背着书包，牵着小柚子的手，天还没亮就趁佣人不注意，从陆宅的围墙边跑出去，两人一起爬上出租车。
小柚子相当配合，蹑手蹑脚，一声不吭，直到上了车才靠近陆虎隆：“哥哥，饿。”
“有吃的。”
陆虎隆早就做好准备，从书包里拿出零食给小柚子吃。
小柚子吃着手里的红豆饼，晃着小短腿，可开心了：“要见到麻麻了。”
“是，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开心吧。”
“开心。”
从天海市到榕城也就两个小时时间。
张雨欣根本不放心，昨晚上就到了榕城，一路上胆战心惊，陆虎隆给她的惊吓可真不小。
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带着个两岁的小不点到榕城……好吧，她八岁的时候也已经从榕城一路跌跌爬爬走到天海市了，真是颇有她当年的范。
张雨欣一晚上都没睡着，担惊受怕，生怕第二天陆虎隆和小柚子会出什么事，她都有点后悔答应陆虎隆。
好在早上上了出租车，陆虎隆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给她。
“九九，我们很快就能到榕城了。”
“那就好，路上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没关系的，九九放心。我在伦敦，经常一个人出门。”
“榕城是小县城，比不上伦敦，不要搭理陌生人，看好小柚子。”
“小柚子很乖。”
小柚子听到了张雨欣的声音，凑过来：“麻麻，小柚子在这里。”
张雨欣的一颗心跳动不已，但一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又放下心来，唇角终于浮出一丝笑意。
“麻麻，要抱抱。”小柚子委屈巴巴道。
“马上就可以抱抱了。”
小柚子扒拉着陆虎隆的手机，叽里咕噜跟张雨欣说着话，说个不停。
路上，陆虎隆看着风景，守着小柚子。
小柚子很快就困了，靠在陆虎隆的怀里，睡着。
深秋的风景很是迷人，路边的枫叶渐渐红了，远远看去，像是一团火，风一吹，火苗跳动。
陆虎隆抱着小柚子，趁小不点不注意，他还会偷偷捏一捏她软绵绵的小脸，笑得很开心。
他觉得小柚子长得更像九九多一点。
车子在高速上开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到榕城了。
榕城不比天海市繁华，路上的人也比天海市少很多。约定好的餐厅门口，张雨欣早已经在翘首等待，陆虎隆给了她惊吓，也给了她惊喜。
事实是，她的操心是多余的，陆虎隆平安无事地把小柚子带到了她的跟前。
“九九。”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张雨欣，挥挥手。
张雨欣激动地抱住他：“下次不准偷偷带妹妹出来了，下不为例。”
“嗯呐，没有下次了。”陆虎隆抱住张雨欣。
小柚子懵，她也要抱抱。
“冷不冷，穿的不多。”张雨欣看他只穿了件牛仔外套。
“不冷，今天天气很好。”
小柚子委屈巴巴，张开双臂：“麻麻，抱呢！”
张雨欣笑着蹲下来，替小柚子拉高衣领，抱住她：“来，抱抱。”
小柚子开心地把小脑袋窝在张雨欣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钻来钻去，张雨欣被她弄的痒痒的，咯咯笑。
清晨有风，但阳光很温暖，灿烂的光芒照在他们的脸上，张雨欣的笑容像是春天的海棠花，明媚如初。
小柚子很黏人，黏着张雨欣就不肯出来了。
张雨欣只好将她抱起来，好在小家伙不重。
“这里就是榕城了。”张雨欣给陆虎隆介绍，“吃早餐没有？带你们去吃，顺便聊聊？”
“吃了一些零食，没来得及吃早餐。”
“走吧！”
张雨欣带他们去了一家很老的店，这家店是她小时候最爱来的，店里的饺面很好吃，她最喜欢点一碗馄饨面，加一个黄澄澄的荷包蛋，黑胡椒的香气混杂着麻油的清香，是清晨最美好的享受。
陆虎隆和小柚子乖乖坐在一起，张雨欣给他们点了好吃的早餐。
店里的老板娘见到两个可爱的孩子，笑得格外灿烂：“哪里来的两个小可爱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老板娘，我儿子和女儿。”张雨欣笑道。
老板娘早就不认得她了，可她认得老板娘。
“哎呀，生了两个娃娃还这么年轻。”老板娘一口浓重的榕城方言，“好福气哟，你的两个孩子也太好看了。”
榕城不大，属于那种走几步路就能看到熟人的城市。
老板娘大概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特地给他们多加了荷包蛋。
陆虎隆很礼貌：“谢谢奶奶。”
小柚子也奶声奶气跟着道：“谢谢奶奶。”
“不谢不谢，这么有礼貌，是城里来的吧。”老板娘高兴道，“慢吃哈。”
张雨欣把小柚子抱到怀里来，喂她吃小馄饨。
陆虎隆吃着面，觉得味道很不错，这个县城明明和天海市很近，但面的味道和天海市却不一样，很独特。
“虎隆，榕城是我的家乡，八岁前我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县城。”张雨欣耐心道。
“这样。”陆虎隆还是头一次知道。
“你长大后会知道更多。你爸爸这人做过很多对不起我的事，可我总是会原谅他，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我从榕城离开后，快饿死在街头时，是他把我带回家的。”
陆虎隆讶然，眼底都是震惊。
“九九那时候是不是还小。”
“嗯，才八岁，跟你一样大。”
“老陆看上去不是善良的人。”陆虎隆不解。
“他确实没那么善良啊，他带我回去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拽着他不放吧。”张雨欣笑了笑，继续喂小柚子。
他给了她一颗棒棒糖后，她就拽住了他的衣服。
他带她回去，大概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毕竟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刚去世不久，他在这个世上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孤独而冷清。
“老陆运气真好，哼。”陆虎隆嫉妒他。
“多吃点啊。”张雨欣道。
小柚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顾着吃。
老板娘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跟张雨欣聊几句，不停地夸陆虎隆和小柚子。
“你女儿长得很像你，儿子估计像他爸更多点吧！”老板娘道。
张雨欣点头：“差不多。”
“头一次见到你，你们来榕城走亲戚？”
“嗯……”张雨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笑着用榕城方言道，“老板娘，其实我以前是榕城人，不过离开这里很多年了。”
“啊？原来你是榕城的，爸妈是谁啊？说不定我还认得呢。”
“我妈妈叫张云晓，您应该记不得了。”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故人了。
“云晓？记得啊，怎么记不得，当年榕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我印象可深了。原来你是她那个女儿，我想起来了，她是有个小女儿，很可爱。”
“嗯嗯，是我。”
“可真巧咯，你妈妈可真漂亮，见过你妈妈的哪个不夸她好看，可惜你爸那人好赌。”
“都是过去的事了。”
“对了，你爸呢？”
“他不是我爸，他只是我继父，现在在牢里。”张雨欣淡淡道。
“这样啊……不提了，都过去很多年了，你当年还是个小女孩了，如今儿子都这么大了。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吧？”
“挺好。”
“那就好，你妈妈泉下有知，也会替你高兴。云晓太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走了，那么一个大美人，你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她。”
“我知道的。”张雨欣点点头。
“你老公呢？没有跟你一起来这儿？”
“他工作忙，这次没有回来。”
“外婆很好看？”陆虎隆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张雨欣还没回答，老板娘就笑道：“你外婆可漂亮了，看看你妈妈就知道了啊。”
“有道理。”陆虎隆连连点头。
倒是张雨欣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你这两个娃娃太可爱了，白白嫩嫩的，榕城里可没有这么好看的娃娃。”老板娘还在一个劲儿夸。
陆虎隆也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只有小柚子大大方方，大概是被人夸习惯了，吃着馄饨还不忘说一句“谢谢奶奶”。
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
张雨欣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小机灵鬼。
榕城的秋天更凉一些，早晨的风吹来，带起阵阵寒意和香气，那是属于榕城的气息，尘埃里是香樟树和枫叶混合的味道。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地面上，空气里的灰尘沉沉浮浮，连带着枯草上的露珠都泛着晶莹的光泽，闪闪烁烁。
陆虎隆吃得很饱，小柚子很快也饱了。
就在张雨欣准备付钱的时候，老板娘连忙推开：“不用给钱了，都是熟人，以后常来，带两个娃娃一起来。”
张雨欣不肯，把钱丢在桌子上：“谢谢老板娘，以后一定常来。”
“喜欢吃就好。”
“您这是老店了，特别好吃，我很喜欢。”张雨欣笑着抱起小柚子，带着陆虎隆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还听见老板娘对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老年人说：“那是张云晓的女儿，张云晓还记得吧？当年榕城的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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