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不小心碰到了？还是睡醒了？”陆海宁的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醒了。”
“睡不着？那我陪你说说话。”
“外面刮风了，窗户被刮开，我就醒了，村里有点冷。”张雨欣裹着被子，声音很轻，“很晚了，打扰你了。”
“没有啊，你随时给我打电话都可以。现在还冷不冷？冷的话就加一床被。要是没有，明天我就让人送过去。”
“有的，不用担心。村里风大雨大，睡得不踏实。”
“乖，不怕啊，等天亮就好了，睡不着就跟我说说话，我陪你。”陆海宁倒格外有耐心。
“你是不是睡得正香呢？”
“没有你，也不可能睡得香。”
“……”张雨欣被撩到。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归有些喜欢胡思乱想，一颗心也容易脆弱，尤其还是这种阴雨天气。
“听你说冷，我现在也睡不好了，真想抱着你。宝宝，早点回来好不好。”
“你知道的，我还有事没做完。”
“我知道，我都知道。”陆海宁心疼，心疼得不行，就好像风刮在他身上似的，“我会等你。”
“嗯。”
“要不我给你讲故事？”
“不要。”张雨欣拒绝，“你讲故事跟念报告似的。”
“……”陆海宁被打击道。
“说说话就好了。”张雨欣对他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其实刚刚睡不着的时候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打电话，怕吵醒你，以前有人夜里打你电话，你总是很吓人地吼人家。”
“有那么夸张吗？没有吧……宝宝，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都行，我都会第一时间接的。”
“以后也一直不会腻？”
“不会，一直，永远。”
张雨欣唇角扬起：“要是换做十年前呢？你在外面出差，我给你打电话……”
“也会接。”
“反正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很后悔当年没有试一试。”
“不用试，情比金坚。”
“……”
和张雨欣聊着，陆海宁也没有了睡意，张雨欣睡不着，他就一直陪她说着话。
张雨欣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他也没那么会说情话，但她就是被他感动了一下，心脏那个位置像是被春风吹开，软软的。
陆海宁在手机那头都能听到张雨欣那儿的风雨声，有些担心：“你们村地形低洼，雨水太多的话容易内涝，你的院子里积水多吗？”
“嗯，有积水。”
“积水要是进了屋子怎么办？你把能放的东西都往高处放，实在不行我让人去接你。”
“接不了……路都堵塞了，班车早就不开了，泥土地很泥泞。没关系的，天晴了就好了，王校长也说这点雨水不算什么。”
“雨欣，想抱你。”
“干嘛这么矫情……”
“心疼。”
“心疼什么，我这么辛苦地奋斗在一线，你不自豪吗？”
“这种生活体验还是算了吧，适合陆虎隆，不适合你。”
“虎隆听了想打人。”
陆海宁笑了：“回来给你煲排骨汤喝，好不好？”
“加玉米吗？”
“加。”
“还要加火腿肠。”
“哪有排骨汤里加火腿肠的？”
“我要加。”
“加，加。”
说着说着，张雨欣真得饿了，肚子咕咕叫，想念热乎乎的排骨汤。
冷冷的风雨天，要是有一碗鲜甜味美的排骨汤，多满足。
大概是天气不好的缘故，信号也不太好，有时候她跟陆海宁说话断断续续，但陆海宁依然很有耐心，陪着她说话。
两人都没有开灯，靠在枕头上仿佛能感知到对方的温度。
“困了就睡，我会挂电话。”陆海宁道。
“不困。”张雨欣摇摇头，没有想挂电话的意思。
陆海宁就给她讲这段时间出差的一些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风景。
他的声音醇厚而低沉，自有一种独特的磁性。
张雨欣有些沉迷，听着听着，睡意自然而然就袭来了。原本耳边还放着手机，慢慢儿手机滑到了枕头边……
陆海宁知道她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挂上电话。
小丫头，小傻瓜。
不管再过多少年，她都是他心中的小丫头。
他放下手机，没有关机。
其实心里头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安的，青山村地形不好，接连几天几夜都是大雨，再这样下去，势必会引起洪水。
这样想着，陆海宁愈发睡不着，打了电话给公安和消防的朋友，让他们去查看一下青山村的情况。
半夜扰人清梦，确实不厚道，但跟老婆的安危比起来……他还是继续扰吧！
这种时候他想到了宋少焱，宋少焱在这方面的人脉比他多也比他熟，以往要是遇上这种事，一个电话打给宋少焱就好，只可惜，宋少焱已经走了几年。
半夜打完电话又想起故人，陆海宁再也无法入睡，干脆起床。
他去书房抽了几支烟，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要快五点了。
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庞，昏暗的灯光下，他半眯着眼睛吞云吐雾，眼底是凝重的暗泽。
……
第二天周六。
雨势还是一样大，早晨的天空迟迟不亮，阴沉昏黑，乌云密布。
密密匝匝的雨水从天空降落，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卷着纸片、树叶乱飞。
张雨欣七八点钟的时候醒来，看了一眼窗外。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院子里都是积水，根本来不及排出去，快有门槛高了。
她慌忙地将贵重物品和衣物往高处堆，但桌子、椅子没办法，要是雨水真淹进来，只能希望尽快退去。
夏天都过去了还下暴雨，今年的天气可真不好。
家里还有米，她随便煮了点吃的。
王校长给她发了短信，这几天都不上课了，等不下雨了再说。
张雨欣看着米缸里的米发愁，这几天，只能煮粥吃。
院子里中的花花草草和蔬菜都没了，她有些心疼。
吃了热粥，身体暖和一些，她就裹着衣服坐在桌子边备课。
从窗口一眼看出去，山脉连绵不绝，云雾缭绕，恍如仙境。
一整天，张雨欣无事可做，备完课就画画，画完画就看书，打发下雨天这漫长而寒凉的时光。
她不想再打扰陆海宁，不过下午的时候陆海宁倒主动打了电话来关心她。
“中午吃了什么？”他问道。
“没有螃蟹吃了，喝粥。”
“小可怜，乖，没事，再忍忍，我让消防的朋友派人下去查看水势了。”陆海宁道，“如果水大，会让他们组织村民撤离。”
“山路不好走，辛苦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张雨欣笑了：“你让他们注意安全，雨水大，山上会有石头掉落。”
“他们比你懂。”
“今天也不忙吗？”
“嗯，不太忙，或者说很多事都不太想做，想你想得很。”
“色令智昏。”张雨欣嘲笑他，“你这种人搁古代就是昏君，酒池肉林，四大美女左拥右抱那种。”
“有那么好色吗？难道我平时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是这种形象？太可怕了。我明明是……弱水三千，只要你一人。”陆海宁有些得寸进尺起来，这两天张雨欣对他的态度明显缓和。
他知道，张雨欣一直都对他狠不下心，他当然也不能恃宠而骄。
可是，真得好想抱她。
亲亲抱，举高高。
“别酸……”张雨欣嗔道，“牙都要酸掉了，今天周六，虎隆和小柚子在干什么？”
“上课。”
“可怜的娃。”救救孩子。
“我也很可怜。”
“……”
“雨欣，我给你的戒指……保管好。”
“戒指？什么戒指？我怎么不记得有什么戒指。”张雨欣故意道。
“别这样，我会难过的，老婆……”
“好了，知道了，没丢。”
“乖。”
他曾经说过，如果想回来，就把戒指戴在手上。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等她戴上戒指。
等结婚了，他会再去跟她定做一对戒指。
戴上戒指，她才是他的人。
陆海宁看了一眼自己光滑干净的手，他需要一枚戒指来证明自己已婚的身份，单身久了，不想单了。
陆海宁舍不得挂电话，恨不得一直黏着张雨欣。
张雨欣一个人在屋子里寂寞冷清，也不想挂电话，于是两人聊着聊着，就从天亮聊到了天黑。
她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跟他有这么多话可以说，他们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默契了，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明明她很在意他对她隐瞒虎隆身世这件事。
“天黑了。”张雨欣一抬头，发现一天时间就这么消耗过去了，然而雨还在下。
“是，厨娘做了一桌子菜，有你最爱吃的松子炒虾仁，可惜，这么好吃的东西要被两个小家伙抢着吃完了。”
“不准说了，我饿……”张雨欣惨兮兮。
“饿就回来，老公亲自给你做菜。”
“我去煮粥了啊。”
“小可怜。”
陆海宁再怎么心疼也没办法，隔得太远，路又不好走，去山里的路还不知道有没有阻塞。
张雨欣挂了电话。
煲电话粥这习惯可不好，会上瘾。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