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了。
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一双眼睛里是不可思议的讶然，瞳孔紧缩，再没有平日里的从容和镇定。
他那双深沉、幽邃的眸子看向张雨欣，张雨欣也看着他。
他的头发上还带着雾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刹那间的震惊让他一下子不知所措，完全忘了该做什么，忘了自己是谁。
四周，仿佛都悄然无声！
张雨欣看向他，干什么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表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吗？
直到医生走到陆海宁的跟前，小声提醒一句“陆太太醒了”，陆海宁才缓过神来，飞快地跑过去！
他推开小护士，直往张雨欣的身边走，一把抱住张雨欣，将她搂在怀中！
“雨欣，雨欣……”别的话一下子全忘了，只知道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病房里就只剩下陆海宁的声音。
张雨欣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小手推着他的胸膛：“海宁……”
“雨欣，雨欣！”他还在喊，眼角湿润，甚至忘记了把围巾给摘掉。
张雨欣搂住他的脖子，用手蹭了一下他的脖子。
她的手不算暖和，陆海宁被她一个激灵，总算缓过神，将她的双手捉住，包裹在手心：“雨欣，你真得醒了？不是骗我的是不是？雨欣，你终于肯醒来看我了……”
“你的手太冷了……”张雨欣嫌弃地抽出自己的手。
“雨欣，你瘦了好多，让我看看你。”陆海宁没敢再用自己的冷手碰她，只靠近她，安安静静端详她的容颜。
他呼出的热气窜到张雨欣的脖子间、脸上，她的脸红了，有些不自在。
旁边还有人呢！
陆海宁什么都不管，他只知道他的雨欣醒了，真得醒了。
“你也瘦了，胡茬也不修，扎的我脸疼。”张雨欣替他解开围巾，“围巾有那么暖和吗？都不舍得解下来。”
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陆海宁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晶亮，再不是之前的那种颓废、失望和怅然。
他紧紧抓着她，生怕一松手，这一切就成了梦。
哪怕是现在这一刻，他还害怕是一场梦。
不过好在病房里的消毒药水味很浓，这才让他知道，这不是梦，雨欣真得醒了。
医生也不想打扰他们，但还是小声道：“陆先生，刚刚给陆太太检查过，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身体还有点虚弱，避免剧烈运动和情绪波动就行，再住院几天，就能出院了。”
身旁的小护士几乎是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害怕这个陆先生的脸色和坏脾气了。
“知道了。”陆海宁应道。
“好，那我们先出去了，陆先生有事就叫我们。”
医生和护士纷纷拿好东西出去，不再打扰他们。
门关上，病房里就只剩下陆海宁和张雨欣两个人。
陆海宁搂住她的胳膊，还想把她拥入怀中，只不过张雨欣不让：“你身上太冷了……”
她别扭地躲着。
陆海宁笑：“让我抱抱，好不好？”
这一刻，陆海宁只想抱她。
不过张雨欣动了动身子，还是让他抱了，虽然他的风衣外套真得很冷。
“你去买早饭了吗？怎么不多穿点，我看到外面在下雾。”张雨欣嗓音温柔，带着点虚弱。
张雨欣的长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她靠在陆海宁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给你买早饭了，不过掉地上了，我等会再出去给你重新买，好不好？”陆海宁格外有耐心。
“嗯。”张雨欣其实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镇定的陆海宁，真得和平日不一样，“我……是不是吓坏你了？”
“是。”陆海宁毫不含糊地回应，也无所谓在她面前的示弱，“以后不要再这么吓我，我是人不是神，禁不住你这么吓唬。”
他揉了揉张雨欣的头发，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
这才他想要的感觉，充实而真切。
他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医生说我睡了很久，我也不知道竟然睡了这么久……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张雨欣还知道自己发烧了，也知道陆海宁日夜守在她的身边，寸步没离。
“以后不要吓我就好。”陆海宁叹息，“我这段时间一直很害怕，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真怕是一年、五年之久。”
“不会的，医生说我只是太劳累了，他还跟我说其实没什么事，不过我家先生小题大做，天天把小护士骂得狗血淋头，整个医院都知道他脾气坏。”
“我不就是出去买个早饭，就开始说我坏话，他们是对我恨得有多咬牙切齿。”
“你那坏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还怪人家说你坏话。”张雨欣嗔道，都能想象得出来他训人、发火的样子，难怪今天早上她见到人家小护士的时候，小护士一脸的害怕。
“我有时候是控制不住的自己的脾气，不过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改了，尽力不发火。但跟你有关的事，我实在控制不住。”
陆海宁把她搂在怀中，不想松手。
“我没什么事了，就是有点没力气……”
“冷吗？我去给你买早饭，想吃什么？”
“你买了什么？”
“莲子蒸糕、荷花酥，豆浆和双皮奶。”
“都是我喜欢吃的，你每天都给我买？”张雨欣的眼里有一些感动。
“嗯，每天。”陆海宁摸着她的小脑袋，“希望你醒过来的时候可以吃到热的早餐。”
“也就豆浆洒了吧？其他的还能吃，你拿给我吃，我饿了。”张雨欣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双目灼灼，闪烁着光泽。
她的容颜虽然还很苍白，整个人也提不起劲，但她在看着陆海宁时，永远都是一副爱意满满的模样。
“我看看。”
陆海宁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提袋，还好豆浆是单独放的，其他的都好好的。
“我再出去给你买点，你等我。”陆海宁非要给她买。
没等张雨欣挽留他，他就跑了出去，围巾都忘了拿。
张雨欣说她饿了，他怎么能让她饿着。
张雨欣都没来得及喊住他。
她看了看手提袋里的蒸糕和荷花酥，都是她爱吃的，因为她知道陆海宁不是很爱吃。
她想到他每天给她买早餐，每天陪着她，照顾她，心里头泛着甜甜的温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这么久，只知道整个人浑身无力，发高烧的时候一直做梦，有时候会梦到卓远航，有时候会梦到小时候，噩梦居多。
所以，她一直不愿意醒，她怕醒来后的世界也都是噩梦。
但后来……她开始梦到陆海宁，梦到陆虎隆，还有小柚子，似乎还有梅姨，他们都是对她很好的人，也是她最珍惜的人。
就连梦里，他们带给她的都是美好。
那时候，她慢慢儿开始想醒来，因为她想抱抱她的宝宝。
可噩梦还是会继续做，只要一做噩梦，她潜意识就会对现实世界产生抗拒。
耳边似乎总是能听到陆海宁的声音，一听到她的声音，她就想醒来，想抱他。
再后来大概就是今天了……她在醒来之前做了一个又长又美好的梦，她梦到他们一家四口出去玩，陆海宁带着他们走过很多地方。她和陆海宁穿着亲子装，是那种很可爱的T恤，颜色都一样，只有花式和大小不一样，她和陆虎隆、小柚子穿起来都很可爱，但陆海宁穿着就怪怪的。
在梦里，她最喜欢抱小柚子，这种感觉越是强烈，她越是想醒来。
只有醒过来，好像才能抱到她的小柚子。
日复一日的循环往复和挣扎，今天她终于醒了。
虽然一醒来没有看到陆海宁，但医生和护士都在，他们给她做了检查，顺带告了陆海宁一状。
窗外阳光正好，张雨欣知道，现实才是最美好的。
所有的噩梦都过去了……
张雨欣吃了一口荷花酥，吃出了几分童年时的味道。
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店，她的妈妈也喜欢吃。
陆海宁真是有心了。
这家店要排很长的队，难怪他一早上浑身冰凉。
荷花酥脆脆的，甜而不腻，一口咬下去，甜在心里。
张雨欣是真饿了，把他买的糕点都吃完了，这样子才不辜负他一大早去排队给她买吃的。
“重新给你买了豆浆，还有小蛋糕。”良久，陆海宁进来，“外面真冷，我忘记带围巾了。”
“我喊你了，喊不住。”张雨欣嗔道，“我把你早上买的都吃完了。”
“好吃吗？”陆海宁兴致勃勃，“这里还有。”
“你买蛋糕了？一起吃吧。”
“好，一起。”
陆海宁买的蛋糕不大，是巧克力慕斯的，他小心翼翼切了一块给她，又给自己切了一块。
张雨欣拿着勺子吃蛋糕，满脸都是甜蜜的笑，虽然状态还不是很好，但她的笑容一直很美。
陆海宁看得有几分痴迷，这才是他活蹦乱跳的张雨欣。
他真不知道她要是再睡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张雨欣挖了一口蛋糕喂到他的嘴里：“海宁，谢谢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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