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算了，她想过只要向言晴复仇就好了。可她忍不住，顾若言知道多少真相对她来说很重要。她希望顾若言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她的负罪感就能少一些。可如今顾若言的表情让她明白了，他知道。
“我是在重遇你以后才知道的。”顾若言看见她眼中那满满的失望，不由想要辩解一些，可又实在说不出口。“芊芊，我妈妈当年骗了你是她不对，可是金灿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我应该放下过去，放下仇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顾若言，你是想跟我说这样的话吗？顾若言，这些话你能说出口吗？”
顾若言看着她瞬间失了血色的脸，下意识伸手拉住她，他很怕下一秒这个女人就消失了。
“你知道金灿死后的这些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你看见我手臂上的这些伤了吗，这些都是我回到青外后被同学打的。可我不怎么怨恨那些人，因为我太恨自己了。有多少次我想从楼顶跳下去，想要去那个世界向金灿道歉，可为了妈妈，我不能那样做。哦，我妈妈。你一定还记得我妈妈，她以前对你那么好。可是你们言家是怎么对她的呢？叶予出轨是他不对，离婚怪不得别人。可你知不知道，言昭利用我在美国被关起来的事情威胁我妈妈，让她把紫园的房子交出来。从逼着叶予离婚到逼着我妈交出房子，顾若言，你敢说这一切和你母亲没有一点儿干系吗？”
“芊芊……我不知道，我……”
“你不知道吗？这些年你不一直有那种世界尽在你掌握的自信吗？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的呀。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叶燃一根根掰开顾若言握着她的手指，“当年那些绑匪想绑的人是你，他们寄了勒索信到你家，可言晴把信私下收了起来，她没有交赎金也没有通知警方。”
“顾若言，我恨言晴并不是因为她撒了一个谎耽误了我们八年，我恨她是因为她害死了金灿，她毁了我的一辈子。”她讲完了最后一个字，顾若言的手指终于松开，那样颓然的垂在那里。
“从今往后，言晴在乎的一切我都要摧而毁之。谁挡在我前面，我就先毁了谁。就算那个人是你也一样。”叶燃转身，从沙发上拿起包。有些话她原本不想说的这样决绝，可金灿是她终年不愈的伤口，言晴是插在心口的刺，当他说起这两个人时，她所有的理智一瞬间崩坏。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早知会是如此，还不如沉默离开。他们俩人唯一可以和平相处的方法就只有不断逃避，逃避过去，逃避回忆，逃避家庭，逃避责任，逃避仇恨。很可惜，他们做不到。
“叶芊芊，我爱你……”
叶燃背对着病床，她的手掌握着那冰冷的金属把手，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再往上望去，她的双肩亦在抖动。他费尽心机的接近她，他将她的名字纹在脉搏上，他卸下三十年的高冷人设对她撒娇，他做了很多事都说明他爱她，可是他从没有对她说过。有些话不说出来，我可以假装不知道，有些话不说出来，我只能假装不知道。
“叶芊芊，我爱你。”顾若言捂着灼烧疼痛的胃，那些伤痕累累的器官好像有所感应，他的胃疼的这样厉害，只比心稍轻一些。
“叶芊芊，我爱你！”重要的话要说三遍，可三遍其实是不够的啊，即便说三百遍也不能表达我有多爱你。叶芊芊，我真的爱你。
“顾若言……”她又哭了，只从这声音中他便能听出来，他最怕看见她哭，还好她现在是背着身子他看不见她的眼泪，不然他的心和胃会痛的更加厉害。
“顾若言，我爱过你。”颤抖的手指凝聚了最后的力量拉开又关上了白色的门。她没有回头，因为她做了选择，所以有些人她已经没有资格再看一眼了。歌里说一眼万年，可她想起梦里的那句话，一万年太久了。谢谢你爱我，让我当年的那些喜欢都变得有意义，变得甜蜜，希望你记得，我也曾，爱过你。
黑-白。
犹豫-坚定。
名不副实-名副其实。
爱-恨？遗忘？
爱-爱过
我不恨你，我还记得你，我曾经，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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