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转过头，看看季林觉得他不可能会，另一个家伙倒是有点可能。“你会打台球吗？”
刘衡看着烟雾缭绕的室内，眼光巡视了一圈也没见过到金金的影子，对于叶言的问题就略微摇了摇头。
叶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起台球杆走到一张最角落的台球桌。
那张桌在最角落，光线更是暗了许多。一个背影正弯着腰在打球，一个人玩。
季林看到那样的背影，脑海里就回想起《折子戏》这首老歌，也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这个人的半张脸过于沧桑吧。
一双破破旧旧的布鞋，一件洗白的牛仔裤，一件简简单单的卫衣，卫衣前大大的虎头倒是很配他那双专注的双眼。
他看见叶言来也不搭理，依旧在台球桌旁叼着烟，那里走走，这里比比。
叶言在他旁边轻轻叫了声师傅，他也没理他。
叶言觉得外人在，有点尴尬。“师傅，你这几天看见金金那丫头没有？”
弯腰试球的人抬眼，睨了他一下，又管自己全神贯注的打球。“见过。”
叶言和他开了一局，眼看都快赢了，就在最后一球的时候角度怎么来怎么不对，没有进。
那人第一杆全进。
输的一塌糊涂。
季林屏气看那人最后一个球进洞，欢快的拍手叫好，早就忘了自己那边阵营的了，叶言对他翻了个白眼，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这下甚是丢脸。
叶言愿赌服输，二话没说就走出了店门。
季林看他走，急着跟了出去。“哎，他不是说见过金金吗？你怎么只顾着自个儿玩，玩好就走了呢，重要问题都没问到。”
刘衡依然站在台球桌前，也不急躁，等他玩好了球才开口。“她这几天心情好吗？”
打球的人理都没理他一下，顾自玩着自己的球。
刘衡遇到冷钉子，走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叶言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和季林解释。
“我们这个师傅是很高冷的，平时都不爱讲话，不搭理人，他刚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是千年铁树突然开花了，还是我借着某人的光了。”
“我从14岁开始跟着他学台球，除了台球外的事情，他和我讲过的话每次没超过三句。”
“我这个师傅可不爱搭理人了。除非你台球打赢他，只要打赢他，他什么条件都依你。”
叶言觉得今儿他把自己压箱底的事情都讲给他听了，够掏心掏肺了，奈何对面听的人压根就没听懂过。
季林一副天然的白痴相，像在听茶楼先生讲故事似得听的津津有味。
他是怎么摊上这档子事的？！叶言看季林听得一脸兴奋的样子，甚是欠揍。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他把自己觉得最丢脸的事情都刨出来了。“我从15岁开始就没赢过他，这里没人赢过他。以前我偷偷在他酒里放过那种吃了就昏昏欲睡会的药，还请他喝了度数很高的酒，就这样我都赢不过他。”
季林听着听着倒是觉得他有点壮志未酬的悲戚，拍了拍他安慰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路漫漫其修远兮，壮士，我劝你还是放弃赢他的念想吧。”
叶言听到他悲壮的劝慰，感慨于自己这个学渣还能听出几分别样的宽慰来，倒想和他就地而坐，把酒言欢一番，真是相见恨晚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着。”
刘衡看他们两个在瞎扯掰也能扯掰出别样的情谊来，果真金金平时吐槽的叶言是真是的叶言，平时他看到的那个叶言是他自个儿端出来的。
刘衡平时有个季林这个活宝在也是够了，没想到无缘无故又多出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的活宝，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到的。
看着叶言撅着屁股教季林打台球的样子，说有多千姿百媚就有多千姿百媚。
刘衡从小就不爱打台球，打台球撅着屁股的姿态说多娘炮就有多娘炮，稍微不注意，一不小心，内裤是什么颜色，都能让所有人瞧见。
季林倒是学的津津有味，跑过来安慰道：“我们也只能活马当作死马医了，就不信他不回家。我们死等在这里，等他关门回家的时候偷偷尾随就好了。”
季林熬到深夜熬到快要睡着了，才相信，丫的，他真的就是有本事不回家！！！
真是、、、、、、无可奈何，他们在这蹲点已经蹲了一夜了。
周末还不能好好休息，季林回到家的时候倒头就睡。
刘衡他没有办法只能死守，蹲在那里吃泡面，平时不大爱搭理人的人热络的给了他一根香肠。“你怎么追到她的？叫了我这么多年师傅，都没见她谈过恋爱。”
“不过你也是一个人才，能把她气到她跑到我这里哭。她好几年没躲到我这里来过了。”
刘衡觉得他刚摸清了一个让他吐血三升的叶言，现在又来一个世外高手，打起台球帅的不要不要的，没有几个青春浪漫的女孩子能抵抗住着魅力。看着咬了一半的香肠，默默道：“我现在还给你，还来得及吗？”
台球高手蹲在了他旁边，抽起了烟。“我草，难不成你还想把吃进去的吐出来给我？！”
拿人的手软，吃了的嘴软，拿了他的香肠，总该要还的。台球高手吐了一口烟：“我的要求并不高。”
刘衡把剩下的香肠吃完，恶作剧道：“待你像从前一样好？”
台球高手白了他一眼，看着他脚上的小白鞋，又看着自己可怜巴巴的一双脚，几年前金金送给他的布鞋，脚趾头都穿出一个洞了。
“我脚上大一号的鞋子，叫金金给我再买一双吗？或者你把你那双鞋子和我换换？上次金金就买小了，你看，脚指头都跑出来了。”
冬季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刘衡手上拿着一串钥匙，穿着那双又旧又破的鞋子，走进了学校旁边湿地的别墅区。
此时正在呼呼大睡的叶言，如果知道了平时那么高冷，不苟言笑的师傅，从15岁开始像泰山一样威武的压在自己前面的师傅，就被一双鞋子收买的话，估计不活活被气死，也会活活被气死。
刘衡进了别墅区的大门，就在那里发呆，手里这么多钥匙，难不成那个台球高手还兼职帮别人看房子？
看他台球室的生意也一般般，呆了一天一夜，来来去去好像也就那么几个老顾客，还有些混熟了不给钱也自由自在的走了。
估计生活也不容易，一双鞋子破了那么个洞了还穿，这次找到金金最好给他买套衣服。看似懒散的人，倒是一副好人像。
刘衡在钥匙上看看地址编号，找了好几间也没有找到。“不会是故意耍我吧？”
在找了一半之后，打开一栋别墅大开门的时候，就听到潺潺的水声，好像有人在放游泳池的水。
刘衡踏进去看了看，就看到一个阿姨在打扫房间。看到陌生人，开口问道；“你是小苍的朋友咩？”
刘衡估摸着她口中的小苍估计就是台球高手，点了点头。“阿姨见到一个女孩子吗？叫金金。”
“这么高。”
刘衡比划一个高度，大概到他肩膀那里。
阿姨看他认识金金，眉角和顺了些许。“你找小金啊，在楼上呢，来了好几天了，一直在睡觉。”
阿姨收拾着垃圾，垃圾桶里几个酒瓶哐哐作响。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叫吃饭也不下来，这几天竟知道喝酒，喝完就睡，也不理人。现在他们都长大了，我是管不了了。好几个月没来了，一来就不理人。”
刘衡和阿姨交代了几句，拿了一些吃的才上楼。
大大的落地上窗前，一张大大的床临窗而设，一眼就能看到外面一望无际的湿地，湿地外有几只水鸟在水面上飞飞停停，还有几片独页舟在水岸上起起伏伏。
阳光洋洋洒洒铺在床上，躺在床上的人整个身体都闷在被窝里，大大的床铺下就一个小小的轮廓。
刘衡放下吃的，跑到床头拉开了一角，只见到一双洁白的小脚。
睡觉还是一样不老实，总能360度乱跑。
他又挪到床尾，缓慢地拉开被子。干干净净的脸，蓬乱的头发盖住了一大半。
好几天没见，感觉瘦了不少，圆圆的脸蛋少了很多的婴儿肥。
被子被拉开，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弄得眯起了双眼，金金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大扇睫毛微颤。
这几天酒喝得有点多，脑袋有点疼，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睡了几天。揉了揉双眼，还是觉得阳光太刺，感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刘衡看她揉眼睛，去拉了窗帘。
金金坐了起来，看着突然变暗的房间，有点恍惚。
刘衡就站在自己面前，一张脸，一张她想了好几天的脸，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有点开心，但又有点失落。
刘衡拿热毛巾给她抹了一把脸，把水递给她。
金金也不说话，像玩偶似得，别人给什么她就吃什么。
喝了杯牛奶，吃了点面包，吃了点水果，头还是疼的厉害。吃完餐盘上的东西，她也还是不句话没说，就倒头要继续睡。
还是把自己一个人闷在被子里，这次刘衡想扒开她的被子她死活都不让了，就把自己闷在被窝里。
刘衡坐在床位，手还抓着被角。“这么些天不见，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被窝里传来轻轻的啜泣声。“刘衡，你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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