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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谓大同天下安 > 六 天合六年 秋 万里草堂
 
晚夜深长,李牧九站在窗边,窗子打开着,凛凛寒风吹进,李牧九不禁打了寒战,今日在物华天宝,众人在看瑞老板的舞时,看到了杀异哥儿的凶手,孟国公府的旬承谦,心中顿时升起恨意,简直想扑上去杀了他,可是这些个王孙贵族身边都跟着武功高强的近身保护,想要接近比登天还难,无奈只能看着他在自己眼前,饮酒作乐,逍遥快活,叫李牧九恨得牙根痒痒。可是恨有什么用,自己出身低微,不过是一个小城司的儿子,在这都城无权无势的,想到这里,李牧九沮丧的垂下头,突然觉得自己想报仇的想法简直幼稚,不过目前好在阴差阳错的结识了伯尧上,只求苍天保佑,今日所写笔迹师承墨夫子,王侯贵胄应都识得,算是从老师那里赌了一把。

欢哥打了洗漱的热水进来,看到开着的窗户,赶忙过去关了,嗔怪李牧九,说道:“公子可要保护好身子,晚秋的风已经十分伤人,我备了热水,公子洗漱完就快歇下吧,明日还要随着伯公子去学堂,到时候学上一整天的课,辛苦着那。”

李牧九看着欢哥忙来忙去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往日里异哥唠唠叨叨忙前忙后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呀,还是做事太冲动,我爹说的对。”一边说一边过去要洗脸,继续说道:“我应该在家做了计划再来,现在是骑马难下,恐怕要对不起异哥了。”

然后一双手直接插进了水里,,说道:“啊!”突然袭来的疼叫李牧九原地蹦高,连号带叫。

欢哥紧忙关切的上前,哭笑不得的说道:“公子,小的还没放冷水啊。”于是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的木桶里盛了冷水,投湿了毛巾敷在李牧九的手上。

这幕不知为何,李牧九的眼里又出了幻象,似是异哥在他身边,李牧九突然抱紧眼前的欢哥,坚决道:“我一定会为你沉冤昭雪!”

欢哥本来被突然袭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但是听到李牧九说的话,日日相伴,也知晓李牧九的性格,于是暗暗决定不管今后遇到何事,一定与公子不离不弃。烛火下,主仆二人紧紧的拥在一起。

日前在物华天宝伯遥喜曾向李牧九透露,左丞左无咎正在招揽门生,与他一起的伯公正是左丞的学生,伯公举荐他去左丞相的万里草堂,成为左无咎的学生,这样进大试会更加容易一些。

翌日,倾城。

敲门声响起,李牧九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是伯遥喜。

他走进房间,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说道:“我来接李兄去丞相府。”

李牧九笑着,坐到伯九卿身边的椅子,也翘起二郎腿,问道:“多谢伯兄。”

“李兄说来灵安城要参加大试,可谓单马难敌千军,如今能做左丞相的学生,真是幸事。”

伯遥喜带着李牧九前往左丞相府第。

大洲天子下设孟国公、赵国公、齐国公,三公辅政,三公下有左右二丞,左丞相左无咎携领礼部、户部、吏部,右丞相易善补下刑部、工部、兵部,三公与二丞不睦已久,但是明面上二丞还是不敢得罪三公,而且六部之中三公的学生多之又多,叫左右二丞在用人行使权力上,难上加难。

“大洲如今的政局乃帝王无权,三公辅政,左右丞相被三公打压多年,势必要在这次大试中广插自己的势力,正好帝王忌惮三公已久,必会与左右丞联合打压三公势力,适时拜在左右丞门下必会得其助力,略展才华,便可鲤鱼跃龙门。”李牧九脑海里回荡着张九亭说的话。

李牧九随伯遥喜来到了丞相府,刚到门口就听到热闹的争辩声,便问伯遥喜是何人在辩论。

伯遥喜带着李牧九进了府,辩吵声越发清晰,伯遥喜挤过人群瞧了一眼说。

“哦~原来是文大兴,我就说谁有如此胆量,在这高谈时局。”

说着冲人群中的文大兴喊道:“文大兴!”

文大兴听到有人叫他,停下辩论,定睛一看原来是伯遥喜,激动的翻过人群,一把抱住伯遥喜。

“你来了!那日在物华天宝,大人太多,未敢与你好好叙上一叙,走!一会喝酒去,哈哈哈哈哈。。”

“大兴……你先松开我……我……喘不过来气……”伯遥喜面露难色说道。

文大兴这才松开怀抱。

“对了大兴兄,给你介绍,这位是永州李牧九,是我去永州结识的新朋友。”

文大兴与李牧九互行了礼。

“这位兄台,面善的很,可是在哪里见过?”文大兴问道。

“那日物华天宝,你们见过。”一边往府内走,伯遥喜一边说道。

文大兴思索着,忽然想到,惊呼:“你是跟在伯公身边的那个!还提了诗句在瑞老板的纸上!”

“我记得那句,送君鹏程扶摇起。”文大兴自顾自的说道。

李牧九跟在他们身边,不敢多言。

“左丞大人在吗?我兄长写了荐信,叫李兄拜在他的门下。”伯遥喜说道。

文大兴听到此话才开始认真的打量李牧九,而后怀疑问道:“李兄也是来参加大试的?”

李牧九夹着尾巴谦逊道:“是,不过,方才听了几位的辩论,已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文大兴爽朗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刚才那算什么辩论,不过是同窗之间随意切磋意见而已,左丞这会正在书房,我带你们去。”

一路上曲折辗转,小山重叠,那花园的园艺修的格外别致,一看主人家就十分喜好这些。

“不知李兄师承何人?那日见你的字迹十分熟识,有几分墨夫子的意思。”文大兴说道。

李牧九暗自轻笑一声,说道:“文兄猜的不错,不过只是跟着夫子学了几天,不成气候。说是有夫子的影子,夸奖在下了。”

文大兴突然停住脚步,回身对李牧九说道:“左丞大人最喜好字,你的字,这么好,一定会让丞相喜欢的。”

说完又转过身带路。

还未等李牧九开口,伯遥喜抢道:“哎呦,说到字,我差点给忘了,我兄长前几日得了顾怜惜的一幅字,让我拿来给相爷瞧瞧是不是真迹。”

说着把后背背着的字轴递给文大兴,文大兴接过字轴,意味深长的看着伯遥喜笑笑。

三人来到书房门前,门未关,左无咎正在房里练字,文大兴在门口整理一下衣衫,轻叩门扉。

“老师,伯遥喜前来拜访。”

门外等了半晌,伯遥喜小声念叨:“莫不是年岁大了,耳背了耶?”

文大兴听到他说,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进来吧。”

三人恭敬的走到房内,给左无咎行了礼。

李牧九环顾着周遭,书房之内并不整洁,书卷随地掷在地上,唯有字卷悬于墙上,还算完整。

眼前的左丞,穿着单衣,赤着脚踩着拖鞋,发丝缭乱,然而抬起头的目光又明亮灼人心底,手中书籍不知被翻看了多少回,皱皱巴巴,看到他们来了,随手就扔在了桌上。

左无咎瞪了一眼文大兴,质问道:“我听说一大早你又跟薛玉在堂前议论时局啊?”

文大兴尴尬的笑了两声。

“老师这都知道,莫不是有千里眼!”

左无咎回身,不知打哪掏出一把戒尺啪的一下,没有预兆的打在了文大兴屁股上,疼的文大兴,摸着屁股直叫唤,也吓了李牧九一跳。

“这普天之下,可就你有能耐,有眼睛?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陛下尚要对三公礼遇,你却在我门下整日嚼舌三公,你要死,还要拉上为师啊!哎呦,正是气煞老夫。我今天不把你屁股打开花,我就不姓左。”说着就要继续打,文大兴发贼的躲的上蹿下跳,左丞虽才中年,但是身体肥胖,哪里是体轻的年轻少年郎的对手,气喘吁吁,还没占到便宜,倒叫文大兴绕的团团转。

左无咎气的坐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文大兴见左丞不出声,悄悄凑近,左丞把握好机会就对着文大兴狠踹两脚泄气。

文大兴倒是脸皮奇厚,见左无咎这般,依旧嬉笑着:“我若死了,怕老师伤心哟,我若要真寻死,怎敢拉上老师,老师与我不是父子胜似父子,我知道我这张嘴臭的很,可是老子教训儿子,咱也不能家丑外扬嘛,诺,您瞧,还有外人在那。”

左无咎这才看了眼李牧九,又看了伯遥喜,说来伯遥喜也算是他半个门生,可是实在没什么读书的天赋,念了几日便逃了,满脑子都是杀人的想法,倒是他兄长伯尧上,深得他心。

“是阿喜啊,你瞧我这,被那很小子气的,差点怠慢你了,来人啊,看茶。”

伯遥喜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我今天来,是帮我兄长跑腿的,这有封信是他给您的。”

双手递上信件。

左无咎拆开信件,读着读着,竟从黑面变成了笑脸。

伯遥喜暗道,还是兄长有办法搞定左无咎。

又献上了早前准备的字,果然是大洲第一字,顾怜惜的狂草,行云流水,怒发冲冠,字中有情,只可惜他二十九岁就仙逝了,传世之作并不多,后世仿之,只得其表,未得其骨,叫爱字之人可惜。

左无咎宝贝的收了字,叫李牧九今日就可搬来相府的万里草堂住,那里都是每日学习的门生,等待马上开启的大试,他们将以左丞门生的身份前往大试,适时榜上有名者将会得到左无咎的鼎力支持,这事就交给了文大兴去办,若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可以找文大兴。

李牧九谢过左丞后,就跟着伯遥喜先回了伯府,听闻伯尧上要见他。

来到伯府,李牧九发现伯府人特别多,应该说公子,小姐一大堆,得有十几人,孩子们在府内的长廊,院落随意的嬉戏打闹,李牧九十分不解,小声问伯遥喜:“这些孩童都是?”

伯遥喜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笑道:“这些都是伯公的弟弟妹妹,伯太公有十房姨娘,所以,子嗣众多。”

李牧九默默点头,说道:“倒也是,人丁兴旺!”

“我兄长为人和善,日后你要有什么事大可直接来伯府,我过些日子就要去荆平了。”

李牧九面无表情,心里说道:和善个粪,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但是嘴上还是微笑说着:“劳伯兄费心了。”

还未到书房门口,李牧九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甜蜜之味泛泛袭来。

“好香啊。”李牧九不由自主的说道。

“我兄长喜爱烹茶,这个味道,唔……应该是奶茶香。”

伯遥喜轻叩门扉,一个小厮打开房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李牧九不由打了寒战,内心:怎么伯公已经冷漠成自带冷气了!

走进屋内,才知,原是这书房的窗,大到落地,如今都四下的敞着,北风灌进屋内,犹如冰室。倒是静坐窗前的伯尧上,神态自若,穿着单薄的衣服,面前仅一个烧的通红的泥炉,上边烹着茶壶,一边的桌上温着奶白色的液体。

李牧九跟着伯遥喜前去行礼,伯尧上看到他来了,双眼笑弯成一双月牙,说道:“你来了。”

“快坐,我正好烹了奶茶,暖暖身子。”

李牧九与伯遥喜面对着伯尧上而坐,一阵阵冷风袭来,真是叫人精神抖擞。

好在这个奶茶香香甜甜的,叫人温暖。

“好喝!味甘且暖,入喉柔润,一下子叫人脾胃都舒服了起来。”李牧九赶紧拍上伯尧上的马屁。

伯尧上叫人关上了半扇窗户,只留了半扇未关的窗户对着自己,说道:“这奶茶是塞外牧族常饮的,我中原地区并没有,因为牛乳金贵,寻常人家也自是没有的,我闲时就喜欢烹来玩玩,但是总觉得这奶茶里还少些什么,方才见李兄这样喜欢,不如李兄想一个,我下回一起烹了,再请李兄来尝。”

李牧九突然一头汗,心说:这贵公子都是什么爱好,爱做饭!

“我老家永州有一种跟这个一样甜的东西叫糯米圆子,常配着酒酿一起吃,筋筋道道,吃起来十分有趣,感觉佐着这个奶茶吃,十分合适。”李牧九不喜爱吃,最爱吃的栗子糕异哥儿死后也不吃了,叫他说出一样吃的可太难了,绞尽脑汁,终想出了一种自己在王有石家吃过的小点心,短暂的等待后,伯尧上突然轻笑,说道:“好!就加李兄说的糯米圆子,待我研究些时日,再请李兄来。”

“不过今日,请李兄来,是有要事相商。”

李牧九忙低头行礼道:“伯公折煞小人,还未感谢伯公举荐之情。”

“我也有一事望李兄襄助。”

“我?”李牧九满腹狐疑,不知自己一个无名小辈,能为伯公做什么。

“想必你也是知道了,我是左丞的学生,大洲现状,天子傀儡,灵安百姓,人尽皆知,三公掌权多年,打压左右丞相,一手遮天,我也不拐弯,老师想得几个得力学生,借着考试安插在朝里,不知李兄可愿进忠?”

这机会,简直是李牧九求之不得,心中狂喜,适时就可以利用此为异哥沉冤了。

于是拱手作揖道:“愿为伯公效劳!”

伯尧上看着李牧九,满意的笑笑,又为他添了热乎的奶茶,一个人一旦有了欲望跟执念,就在好把控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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