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欣真是服了李浩杰，大写的服。
真不愧是陆海宁的一号狗腿，喝醉了的话都听。
更何况，陆海宁醉成这个样子，明天恐怕连今晚上见过谁都不知道。
李浩杰还真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张小姐，我不敢做欺君犯上的事。”李浩杰嗓音低沉，抽了一口烟，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不说，我不说，有人知道吗？你把他送回家，他醉得很厉害，一直在胡言乱语。”
“李浩杰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李浩杰抽着烟，淡淡道。
妈的……张雨欣真心想骂人。
光明磊落……他是落了个好名声，她呢？
陆海宁压着她，一动不动，根本不肯起来，还拽着她说生孩子的事。
生什么生，谁要跟他生。
“李浩杰，你就不怕他喝醉了跟我说什么集团秘密吗？我要是听到了，怕是不好吧。”张雨欣道。
陆海宁不怎么安分，一直想抢回自己的手机。
但他一动，张雨欣就拽住他的领带，不给他动的机会。
他皱眉，她就瞪他。
张雨欣板起脸的时候也确实能唬人，陆海宁就真得不动了，看上去跟小虎隆一样。
“张小姐，就算陆爷没喝醉，清醒着，你要是想听什么秘密，他也会说。”
“李浩杰，你良心不痛吗？”张雨欣服气，陆海宁是在哪里找的好下属。
什么都会说？呵……
她问一句她父亲的事，他就要把她赶出陆宅。
李浩杰：“……”
“李浩杰，你这样子会没女朋友的，真的。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有找出自己没女朋友的原因吗？就是因为你心里只有陆爷，哪个女人敢跟你谈恋爱，不清楚的还以为你喜欢陆爷。”
李浩杰：“……”
陆海宁皱眉：“我不喜欢他。”
张雨欣瞪了陆海宁一眼，陆海宁皱皱眉，不说话了。
“你把陆爷带走啊，你打算让我在车上照顾他一晚上吗？”张雨欣恼了。
喝醉酒不是挡箭牌，他要是清醒了，会后悔的。
“要是陆爷愿意，我也会这么打算。”李浩杰慢条斯理道。
张雨欣：“……”
一不留神，陆海宁抢走张雨欣的手机，挂断。
“咚”一声，他醉醺醺地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张雨欣累得筋疲力尽，无奈地看了一眼陆海宁。
朦胧的月光照在他英俊的眉眼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眉眼如斯，内敛深沉。
若不是满嘴胡话，张雨欣也不相信他喝醉了。
车里充斥着酒精味，还有她身上的沐浴露清香。
他一直看着她，灼灼目光未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俯着身，和她靠得很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滚热而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吃掉。”张雨欣来气。
真得很来气，因为男女力气悬殊，他又生得高大，压在她身上，她根本无法动弹。
陆海宁也没生气，就这么看着她。
张雨欣被他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陆海宁，我问你个问题，我亲生父亲在哪里？”张雨欣知道他意识薄弱，趁机问道。
“嗯？”陆海宁歪了歪头，看向她。
“我父亲，我爸爸，亲生爸爸是谁。”张雨欣又问了一遍。
“你爸爸我不知道，你孩子爸爸我知道。”陆海宁压着她，眯起眼睛，唇角是一抹带着醉意的弧度。
“什么跟什么。”张雨欣扶额，“没法说了……那你知道何世清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于青茜和朱莉莎呢？”
“不知道。”
“那你名下有多少资金你知道吗？”张雨欣气急。
“什么都没有……”
张雨欣：“……”
她不再追问，看来他是真醉了。
不过这男人喝醉了嘴巴还这么紧，真是意料之外，看来是多年的警惕养成的习惯。
什么都不知道？糊弄谁呢。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去过榕城……”张雨欣又问。
陆海宁忽然搂住她的腰，疲惫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重量压了下来，张雨欣越发无奈。
“你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很重。”
“……”
陆海宁不说话，大手搂着她的腰，就这么紧紧搂着。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的脸碰到了她的脸颊，滚烫。
“陆海宁？陆海宁……”她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张雨欣的手松开，放下他的领带。
渐渐儿，他的呼吸越发安详。
他睡着了。
尽管如此，他的大手还是环住她的腰，紧紧环住，就像是生怕她跑掉一样。
张雨欣只要一动，他的手就勒得更紧，就像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将近半年没有什么交集，她也不知道他突然耍什么酒疯。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靠在她的肩膀上，贴着她的脸。
张雨欣被他压着，躺在座椅上，万般无奈。
张雨欣也很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这会儿，她是想跑都跑不掉。
车里，一下子陷入黑暗和无边无际的安静。
浅浅的月光照进车中，风一吹，可以听到外面“唰唰”抖动的树叶声。
夏季的虫子躲在草丛中，长一声，短一声，不停“唧唧”叫着。
夏夜安谧，长空寂静。
张雨欣就这样闭着眼睛，脑中很乱，如有一团团丝线，怎么都找不到头绪。
陆海宁酒品不错，不会乱吐，更不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就这么安静地沉睡着，将平日里的锋芒都收了起来，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也都收敛。
张雨欣无奈，腰部被他勒得很紧。
她等他睡熟了，再抽身离开。
陆海宁掌心滚烫，她的腰间传来滚热的温度。
他的身上还是她熟悉的那沉木香，隐隐约约混杂在酒气中，冲击着她的思绪。
“虎隆……”忽然，睡梦中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呓语。
他声音不大，但很是清晰。
张雨欣心口一动，他是在叫“虎隆”？
借着月光，她的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了疲惫和憔悴。
她还以为他不要虎隆了，原来内心深处还是想儿子……
一想到那个小家伙，张雨欣的心中也是波澜四起。
陆海宁想他还能给他打个电话，而她想他，却只能压着。
半个小时后，陆海宁终于放松了警惕。
张雨欣掰开他的手指头，他也没有太大反应。
终于，她从车里跑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就往楼上走。
今天晚上也没发生什么，希望他醒来的时候都忘了吧，不然着实尴尬。
张雨欣打开卧室门，她又用自己手机给李浩杰打了一个电话——
“李特助，你还在小区里吗？”
“我在。”
“陆爷睡着了，你去看看吧，把他带回家，别着凉了。”
“张小姐，你不陪他吗？”
“嗯？”张雨欣一脸懵，“我回家了。”
那头的李浩杰沉默些许，没有开口。
夜晚不算凉，他已经倚靠在一棵树下很久，双腿交叠，就那样抽着烟，看着星空。
天上星子朦胧，他就那样仰头看着。
“李先生。”张雨欣忽然开口，“我想问你个事。”
“你说。”
“你知道何世清去哪里了？”
“不清楚。”李浩杰很干脆。
“真不清楚？”张雨欣根本不信。
陆海宁最信任的人就是李浩杰，而李浩杰又是可以为了陆海宁出生入死的。
她知道陆海宁有什么事都交给李浩杰去做，这件事，张雨欣不相信李浩杰不知道。
“真不清楚。”李浩杰淡淡道。
“你和陆爷一样，什么都不说。最好是真不知道，如果你们都在瞒我，我不会原谅你们。”张雨欣平静道。
李浩杰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虎隆在伦敦还好吗？”张雨欣没忍住，她就问一句。
“都好。”
“哦。”张雨欣点点头，没有追问，眼底的光泽忽明忽暗。
李浩杰也没有跟她多说，依旧是一惯的脾气，问一句答一句。
张雨欣抓着手机很久，脸上浮动着不易察觉的情绪。
半晌，她才挂断电话。
小家伙在伦敦好好的就好。
她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可她知道，陆海宁一定不只是这样的想法，在他心里，他肯定希望陆虎隆成为天之骄子。
张雨欣闭了闭眼睛，耳边都是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呼唤声：“九九，九九。”
几个月不见，小家伙一定长高了吧。
再过几个月，他还会认得他吗？
张雨欣翻开手机相册，翻到陆虎隆的照片。
小家伙长得真好看，白皙的皮肤，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还有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眼睫毛。
这是跟陆海宁一个模子脱下来的。
长得真像。
这段时间，她经常会看着手机相册发呆。
恍恍惚惚间，仿佛小家伙还在身边。
很是想他。
……
六月中旬，张雨欣顺利通过第一次面试。
自从那一晚陆海宁喝醉后他们见了一面，他也没有再来纠缠她。
天气已经很热，白花花的太阳照在地面上。
这是一个适宜穿连衣裙的季节。
张雨欣从考场出来，撑了一把深蓝色的太阳伞。
今天天气格外热，张雨欣一走出校园大门，汗水就从额头流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脚上是漂亮的一字扣珍珠高跟鞋。
阳光下的她，纯真甜美。
犹如盛开的海棠花。
张雨欣抱着一叠面试材料往天海大学外面走。
面试分数是当场揭晓，她没有意外地拿了考场第一。
考官对她很赞赏，但也给出了一个意见，需要更多的自信。
她知道，自己的自卑是多年来藏在骨子里的，她也不急这一时能改掉，去了国外，她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张雨欣一手撑着太阳伞，一手抱着资料。
她今天心情很不错。
空气中蔓延着花香和甘冽的气息，天空蔚蓝，万里无云。
“张雨欣小姐，请留步。”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张雨欣一愣，站住。
是喊她吗？
张雨欣转过头来，眯起眼睛在阳光下寻找声源。
校园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学生。
张雨欣四处看着，这时，一个端庄优雅的中年女人往她走来。
女人看上去特别年轻，只有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的年纪。
女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旗袍，头发绾了一个发髻，妆容精致，仪态端庄。
她也撑了一把太阳伞，太阳底下，她脖子间的珍珠项链散发着迷人的色泽。
女人眼底没有什么光芒，深邃的眼睛里是不见底的深沉。
她踩着白色的高跟鞋往张雨欣走来，脸上始终是得体的微笑。
“你好，是叫我吗？”张雨欣看着她。
“是，张小姐方便吗？去我办公室聊一聊可以吗？”女人的笑意依旧迷人。
张雨欣看着她，没有动：“您是……我们认识吗？”
张雨欣眼中是茫然的色泽，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只是这女人的眉眼看起来像一个人……
像谁？
哦，韩雨柔。
她只见过韩雨柔两次，但那个女孩子太漂亮，让人不记住都难。
“我是天海大学中文系教授，姚芝，也是韩雨柔的妈妈。”女人莞尔一笑，“我正好听说你在天海大学面试，就想跟你聊一聊。”
张雨欣顿了几秒。
她想，她有点明白姚芝的用意。
张雨欣没有拒绝，点点头。
姚芝没有多说什么，撑着伞走在前面，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张雨欣跟在她的身后，没有主动开口。
姚芝的办公室里开了空调，进去后就是一股凉意。
张雨欣收起伞，跟着她走进去。
“张小姐坐。”姚芝给她倒了茶，“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这儿只有英国红茶。”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张雨欣连忙道。
姚芝倒了两杯茶，微笑着看了张雨欣一眼。
“张小姐比我想象中年纪小，娃娃脸，看上去像刚进大学的学生。”姚芝笑道，“我知道张小姐年纪也不大，跟柔柔差不多。”
“嗯。”张雨欣不知道该怎么答，她不习惯面对陌生人。
“我听外语系的教授说，张小姐这次面试很厉害，是要出国留学了吗？”
“对，下个月再面试一次，如果通过，就要去留学了。”张雨欣回应。
“学费够了吗？我听说芝加哥大学的学费不菲。”姚芝关心地问道。
“我毕业一年的工资正好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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