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生活费呢？够吗？”姚芝温柔地撑着下巴，看向张雨欣。
“我会一边上学一边做兼职，会够用的。”张雨欣道。
她知道，既然姚芝找到她，一定把她的情况摸清楚了。
肯定知道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生活也比较拮据。
“张小姐，我每年也会资助大学生，不如这样，我给你二十万，你要是有能力还给我，以后还，要是还不上，也没关系。”姚芝道。
“姚教授，你要我做什么？”张雨欣看向她。
她早就知道，姚芝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上她。
“也没什么，既然你问了，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姚芝微微一笑，“我听说你是陆爷以前的女朋友？”
张雨欣笑了：“姚教授，你误会了，我不是陆爷的女朋友，一直都不是，我和陆爷只是认识。”
“哦，那样最好，看来是我误会了。”姚芝笑道，“既然是朋友，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家雨柔和陆爷在交往，雨柔从小到大被我们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什么，我见她很喜欢陆爷，怕她受伤。”
“您是怕我插足吗？”张雨欣说得格外直白，“不会，我很就要去芝加哥大学了，而且我对陆爷并没有感觉。”
“哦，这样。”姚芝笑了笑，“张小姐倒是个不错的姑娘。我是觉得我们家柔柔和陆爷挺般配，陆爷在天海市的事业需要韩家的庇佑，强强联手。我们家柔柔也是剑桥大学毕业的学生，从小琴棋书画，都是严格要求。”
“张小姐，你见过柔柔吗？你觉得她和陆爷……”
“见过。”张雨欣直言，“挺般配。”
“我看她难得喜欢一个人，她对陆爷满眼都是崇拜。做父母的自然希望女儿幸福，也希望她的爱情路上一路通畅。”姚芝道。
“我能理解。”张雨欣笑了笑，“我挺羡慕韩小姐，有可以替她遮风挡雨的爸爸妈妈。”
从小衣食无忧，如温室的花朵。
“张小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和你聊天，挺愉快。”姚芝笑了，喝了一口茶。
“姚教授，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张小姐急着有事吗？”
“没有。”张雨欣摇摇头，“姚教授，我不知道韩小姐知道不知道，陆爷家还有一个儿子，三岁多，很可爱。”
姚芝笑道：“知道，雨柔很喜欢小孩子，平时也经常去福利院，她照顾小孩子很有一套。”
“她不介意做后妈吗？”张雨欣诧异。
“这倒没什么好介意的，她喜欢陆爷，这就够了。”姚芝托着下巴，“以后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小孩，我相信，雨柔和陆爷的孩子，肯定很优秀。”
“自然。”张雨欣不否认，基因决定一切。
韩雨柔那么温柔漂亮，陆海宁那么沉稳理性。
两家家世又特别好，门当户对，是不错的选择。
韩家是天海市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陆家同样也是。
两家联姻，当是佳话。
她要是个男人，她也会追求韩雨柔这样的女孩子。
“我最担心的不过就是柔柔的性格，她太温柔，也没什么脾气，很容易吃亏。而优秀的男人，又自带吸引女人的本质。我着实替她担心……”说着，姚芝叹了一口气。
“您不用担心，我认识的陆爷不是一个不三不四的人。”这一点，张雨欣还是可以保证的。
“张小姐对陆爷很了解？”
“了解一些，不熟。”
“哦哦。”姚芝点点头，“张小姐脾气也不错，张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人？”
“开朗、年轻一点的男孩子吧。”张雨欣随口道。
办公室中漂浮着浅浅的红茶香。
气氛，不冷不热。
“张小姐去了国外后可以试着找一找，肯定能如愿。”
“是啊，肯定能如愿的。”张雨欣的眼底是漂浮不定的光泽。
“柔柔她爸爸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在天海市人脉和关系网稍微强点，希望以后对陆爷也是帮助。”姚芝以退为进，步步为营，“柔柔学的也是经济，进了陆爷的集团，希望她能好好帮助陆爷，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两人一起强大才好。”
张雨欣听着姚芝的话，默不作声。
不用姚芝剖开来细说她也知道，韩雨柔的家世，是她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而她和韩雨柔的差距，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说她是卑微的小草，那韩雨柔大概就是明亮的星星。
至于陆海宁，当然是空中皓月。
星星，自然是要伴着月亮的。
而小草，只需要仰望星辰。
她和陆海宁，从相逢起，就注定是天差地别。
她一直都知道。
她也从来没有奢望什么。
张雨欣笑了笑，姚芝不愧是教授，知道怎么去压垮一个人，直击七寸。
“张小姐，你这次去国外念书，还回来吗？”姚芝问。
“我还没有打算那么远，不过我觉得，等我毕业回来，韩小姐和陆爷的孩子也能打酱油了吧。”张雨欣笑了。
“张小姐也会开玩笑，不会那么快的，我希望雨柔能在社会历练历练，这样才配得上陆爷。”
“韩小姐已经很厉害了。”张雨欣道。
“可能我们一直对她要求很严格，她现在这样，我们是不满意的。虽然英文八级，钢琴十级这些听上去很厉害，但只有做父母的知道，她太单纯，容易吃亏，也可能是我们保护得太好。”
“我也希望能有能保护我的爸妈，可惜没有。”张雨欣的唇角边是无奈的弧度。
在这一点上，她真得很羡慕韩雨柔。
就像现在，她的父母连她爱情路上的可疑障碍都能一一清除。
从小到大，被呵护着长大。
可她没有啊……
心里头越是缺什么，越是渴望什么。
“你看我，一说起来就说个不停。”姚芝笑了，“张小姐，我们挺聊得来。我也佩服你的毅力和努力，我打二十万到你卡上，就当是给你的资助吧，以后有能力再还我。”
姚芝很温柔。
明明是挺伤人自尊的话，她也能说得轻描淡写。
姚芝坐在沙发上，姿态端庄。
张雨欣在她的面前毫无反抗力，一败涂地。
她拼命去追求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是唾手可得。
她知道姚芝是什么意思。
姚芝一定是把她当作陆爷以前玩玩的女人，现在从良了，要改过自新出国留学。
姚芝也打听过了，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租房子，上班，没钱。
姚芝也一定以为她就是那种用钱就可以打发的女人，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
姚芝在为自己的女儿扫平一切可能存在障碍。
张雨欣知道，从姚芝的角度来讲，她做的这些都无可厚非。
哪有母亲不希望自己女儿幸福快乐的，更何况韩雨柔不擅长处理这些事。
既然韩雨柔刚从大学毕业，不擅长这些，那就只好由姚芝出面。
姚芝说话很客气，有着属于她的教养，但话中暗含警告，又让她无法回击。
张雨欣不知道姚芝查到了多少，但前段时间她和陆海宁同居的事，她肯定查到了。
可能，也仅限于此。
如果她是姚芝，她大概也会这么做吧。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女儿男朋友身边有别的女人……
张雨欣微笑着摇摇头：“姚教授，我不缺钱，谢谢您了。”
姚芝皱皱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出意外的话，我下个月就要去国外了，三年内，我起码是不会回国。所以……姚教授，您还是可以放心的。”张雨欣知道她担心什么。
“那这二十万就是我的心意，我平时也会去帮助大学生。”姚芝很执着。
张雨欣也很执着，她笑了：“我真得不缺钱，工资够用。”
交学费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她已经决定去国外后，一边做兼职一边上学。
“月底柔柔会在庄园开个毕业派对，张小姐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玩。”姚芝嗓音轻柔。
说话间，她耳上的白珍珠坠子微微摆动，端庄优雅。
她坐在沙发上，仪态雍容，表情得体，脸上始终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
张雨欣没有跟上流贵族打交道的经验，她只是始终保持得体的距离。
“我可能没有时间过去，我还要准备下一轮面试。”张雨欣婉拒。
“张小姐有空就过来玩玩吧，都是你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应该能玩得来。”姚芝笑道，“不过张小姐要是忙的话，也没关系，有空就来，到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好，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
说着，姚芝拿了一张名片递给张雨欣。
张雨欣接过。
“张小姐也留个号码给我吧。”姚芝道。
张雨欣这才知道姚芝的用意，想要她的手机号码。
张雨欣也没拒绝，她就算不给，姚芝也能查到，没必要这样做。
她写了一个号码给姚芝：“我去了国外后，这个号码可能就不用了。”
“哦哦，好。”姚芝点点头。
这时候，张雨欣意识到，其实陆海宁和他们也都是一类人，高高在上的名门贵族。
只不过她从小认识他，所以以前和他没有什么距离感，也不懂差距。
甚至，她还跟他恃宠而骄过。
比如，生病了他让她吃药，她嫌苦，就是不吃，还跟他闹别扭。
天冷了，他让她多穿点衣服，她为了好看，就是不穿。
跟男生打架了，被他训了一通，她会几天不理他。
小时候真好，什么都不懂，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喜欢他，就跟他表白。
现在想想，是她逾越了。
“跟张小姐挺聊得来，张小姐这样的性格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姚芝笑道，“今天聊得挺愉快，喝茶吧，你尝尝我这茶怎么样。”
张雨欣喝了一口红茶，挺好。
“张小姐，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我听外文系的同事提过你，他们对你很赞赏。”
“姚教授，萍水相逢，不打扰了。时间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家了。”张雨欣站起身，收好姚芝的名片。
“张小姐，其实我挺想帮你一点什么，我看我们挺聊得来。”
张雨欣顿了顿脚步。
她的眼底是深邃的光泽，没有太多神采。
她静默地看了一眼办公室外的高大树木和来来往往的大学生。
她转过头，看向姚芝。
“姚教授，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找个人好吗？”张雨欣忽然开口。
她想起韩雨柔的爸爸是部长，很多连胡鹏亦都办不到的事情，韩部长却一定可以。
“找人吗？你想找谁呀？”姚芝客气地笑了，“这很容易，如果是在天海市，那更容易。”
“我爸爸，何世清。”张雨欣直言。
“爸爸？你不是孤儿吗？”姚芝道。
“我八岁后被遗弃，但我这个爸爸，他还活着，只是我找不到他了。他去年曾经来过天海市，我们见过面。”
“这样，你告诉我一些信息，我回去后让我老公的秘书帮忙找找。”姚芝倒是乐意帮忙。
张雨欣点点头。
她又跟姚芝说了一些何世清的情况，她觉得这事儿找姚芝，真得很合适。
姚芝认真记下，既然张雨欣不肯收她的钱，那帮她一个忙，也算是两清。
她也不想无缘无故去找一个女孩子的麻烦。
“谢谢姚教授，如果有消息，你打电话给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行，这事儿不难，我老公可以办好。”
张雨欣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再有钱也比不过有权。
“张小姐，今天我们见面的事，也希望能互相保守秘密？”姚芝道。
“我可以。”张雨欣点点头。
这些事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大事。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何世清，问清楚一些当年的真相。
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个感觉，很强烈。
而母亲看上去并不喜欢何世清。
至于爱情……又不能当饭吃。
“张小姐，留下来吃午饭吧，我带你去学校附近的餐厅。我和你还挺聊得来，不如我们坐坐？”姚芝邀请道。
张雨欣自认为自己不是姚芝的对手。
言多必失，她不可能再跟姚芝聊下去。
张雨欣摇摇头：“不了，我朋友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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