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是他回旧金山后就开始设计的，他也答应过张雨欣，要给她孩子一个诞生礼。
张雨欣挺感动，她爸爸答应宝宝的事一直有很用心在做。
张雨欣把镯子搁在小柚子的手里，给她玩。
小柚子这才不哭，好奇地看着镯子，大眼睛乌溜乌溜。
魏宝龙虽然话不多，但他很喜欢小孩，张雨欣让他抱抱小柚子，他也很乐意。
“雨欣，你一个人在芝加哥太辛苦了，要不跟我们回旧金山吧。”向华道，“一家人也好互相照应。”
张雨欣踌躇半晌：“我还没有想好，给我点时间。”
“好，不急。”
“你们工作忙吗？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张雨欣问道。
“你弟弟在医院工作比较忙，我的话，主要是出差比较多。”向华道，“你妈妈要是知道你生了个女儿，肯定很高兴。她以前就特别喜欢女儿，你和弟弟一起出生的，但她更喜欢抱你。”
张雨欣笑了：“后来也是，她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她在的时候，没有让我吃过一点苦。虽然那时候日子很难，但我每天都很开心。小时候不懂事，后来才知道，妈妈为了我，受过很多伤害。”
“是我对不起你们……”向华自责道。
“过去的事了，都过去快二十年了，您也别自责。”
“我十月回国出了一次差，我去了一趟榕城，看了你妈妈。”
张雨欣讶然：“您回去过了？”
“回去过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活着呢，笑盈盈的，如今再见，却只剩下孤零零的墓地。”
张雨欣鼻子一酸。
“不提了，现在你好好的，她肯定很高兴。”向华怕张雨欣伤心，没有再说下去。
小柚子眼睛大大的，一会儿看看张雨欣，一会儿看看向华。
“咚”一声，她把镯子丢到了地上。
张雨欣连忙拾起来，佯装生气地打她的小手：“小家伙，不能乱丢东西的，知道吗？”
小柚子用小手抓了抓头发。
向华特别高兴：“小柚子和你长得真像。”
“是吧。”张雨欣亲了亲女儿，“亲生的。”
张雨欣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头暖洋洋的，很幸福。
这种幸福，足以抵消她在产房里受的那些苦，那时候的痛不欲生跟这种幸福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小柚子健健康康，活泼可爱，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小家伙最喜欢张雨欣亲她，张雨欣一亲，她就害羞。
张雨欣抱累了就给魏宝龙抱一会儿，魏宝龙倒还挺会哄小孩，抱着小柚子站在窗边，指着窗外的风景给她看。
小柚子一开始还怕生，没过多久就跟舅舅熟络了。
饭后。
程遇之给张雨欣打了电话来。
“雨欣，什么时候允许我去看看你女儿？”
“瞧你说的，要不你今天就来？”张雨欣故意道。
“真的可以？”
“算了，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天气冷，你还是多休息。”
“等三分钟。”那头传来走路时微喘的声音。
张雨欣愣了下。
什么？
什么等三分钟？
没等她问出口，那头挂了电话。
没想到，三分钟不到的时间，敲门声响起。
张雨欣踩着拖鞋去开门，意外而惊喜地看到了程遇之。
她太惊讶了，无比震惊：“遇之，你怎么来了？！”
程遇之比以前瘦了很多，但眉目俊朗，脸上依然是温和儒雅的清润，他穿了一身浅灰色的长大衣，脖子上的围巾还没来得及解开。
“不是让我今天来，我来了，你该欢迎一下。”程遇之笑道。
“快进来，外面冷。”张雨欣很惊喜，同样惊喜的还有张管家。
程遇之把手里头的东西递给张管家，又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当叔叔的不能小气，这个是一套珍珠的胸针，一大一小，大的给你，小的就给小柚子，虽然她现在戴不了，以后总归用得上。女孩子，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张雨欣把小柚子抱出来：“小柚子，跟叔叔说‘谢谢’。”
小家伙害羞，扭过头，不好意思看程遇之的样子。
张雨欣笑了：“见到帅叔叔，不好意思了。”
不过小柚子这次表现还不错，见到生人没有哭，之前见一次哭一次。
“来，让叔叔抱抱。”程遇之张开手，眉眼温和。
张雨欣把小家伙交到他的手里。
小家伙先是扭动几下，不太情愿的样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程遇之的怀抱很暖和，没过多久，她就安静下来，和程遇之很熟了。
“遇之，你身体怎么样了？”张雨欣看他像是痊愈了。
“治疗了这么久，好得差不多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上班。”
“那就好，来一趟，不容易呢！”
“你家小柚子可真是聪明，赶着元旦出生，新的一年。”
“小坏蛋一个。”张雨欣宠溺地看着女儿，“你这次在芝加哥呆几天？”
“这次正好回来处理一下地契的事，还有我妈妈的面包店，她执意要把面包店卖掉，我去看看有没有人想买。”
张雨欣心口颤了一下。
多多少少有几分怅然。
她心里头倒有几分舍不得了……
“非要卖吗？”
“我妈不肯回芝加哥了。”
“对不起啊……”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妈本来就有去纽约定居的意向，她说想照顾我爸爸，我爸最近身体不太好。”
“蔡阿姨……她知道你过来吗？”
“知道，我上次把小柚子的照片给她看，她挺高兴的，一直说长得像雨欣，眼睛最像。”
张雨欣听着程遇之说这些，心里头挺不是滋味。
她知道蔡阿姨的心里头一定有隔阂，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去。
“程先生，这几天你来这儿吃饭吧。”张管家道。
“太麻烦了。”
“不麻烦呀。”张雨欣也道，“小柚子很喜欢你呢！”
小家伙已经跟程遇之黏糊上了，小手不停地动来动去，最喜欢扯程遇之的围巾，大眼睛也喜欢看程遇之。
张雨欣知道，这是小柚子示好的表现。
家里头热闹了许多。
回家后，张雨欣每天都特别忙，忙得连电视都没时间看。
小柚子跟别的小宝宝一样，很难带，夜里头时不时就会哭着醒来。
张雨欣太累了，有时候吃着饭都能睡着。
向华和魏宝龙很忙，在芝加哥呆了两天就回去了，程遇之也是，因为银行系统事情多，他呆了三四天也离开。
他们一走，张雨欣就跟张管家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带小柚子。
“张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快过年了。”张管家晾衣服的时候，忽然道。
张雨欣先是一愣，随即笑了：“是吗？我真得给忘了，什么时候啊？”
“还有半个月。”
“好快啊……”张雨欣感慨，“没想到快过年了，最近忙得很充实，把这事给忘了。这是小柚子出生后的第一个新年，怎么也得好好庆祝下。”
张雨欣真没想到快过年了。
恍恍惚惚间，她还以为是怀着宝宝的时候。
一年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开开心心过新年是什么时候。
张管家见张雨欣迷糊了，也忍不住笑起来：“今年过年有小柚子在，会很热闹。”
张雨欣笑了，是，她就是小天使。
夜晚。
隆冬腊月，天气很冷，夜幕拉开时，四周都是飒飒寒风。
芝加哥的冬天和天海市差不多，张雨欣在这好几年，已经习惯。
习惯了这儿的生活习惯，生活节奏，她甚至有点忘记……天海市的生活是什么样。
张管家把她照顾得很好，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还胖了点。
夜里十一点，小柚子还一直跟张雨欣玩，不肯睡觉。
“宝宝，你怎么一点都不困啊，睡觉好不好，妈妈好困。”张雨欣打了个呵欠。
小家伙精力十足，哪里肯睡。
张雨欣只好抱着她四处走：“看，天上有月亮，月亮旁边是星星……”
“小柚子乖，咱们再玩一会儿就睡觉好不好？”张雨欣轻轻哼唱儿歌，哄着她。
可是小家伙哪有半点想睡觉的意思，一会儿抓张雨欣的头发，一会儿碰窗玻璃。
张雨欣塞了一只小熊给她玩，她又想啃小熊。
张雨欣好无奈。
“小柚子，小坏蛋。”
她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宠溺地看着，心口是洋溢的甜蜜。
小家伙一个劲往窗户边伸手。
张雨欣拖住她：“不能碰，窗户冷。”
小家伙够不着，急得要哭，脸蛋涨得通红。
张雨欣更无奈，只好抱着她走过去。
小柚子满足地趴在窗户边往外看，大眼睛炯炯有神。
张雨欣顺着窗户看出去，突然，眼底闪过讶然的神色，这……不看还好，一看，她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头一咯噔，他怎么在。
男人的身影立在高大的景观树下，黑暗笼罩在他的脸上，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高高瘦瘦的身影，还有他手指间明明灭灭的烟头。
烟雾缭绕下，他的五官立体而幽邃。
外面的风刮得很大，香烟的白雾随着风飘散。
隐隐约约中，外面像是在下雾。
他一身黑色长大衣，和夜色融为一体，就连围巾都是深灰色的，隐没在黑夜中，不算起眼。
这个点，小区里已经没有人走动，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张雨欣伸手擦了擦起雾的玻璃窗，是，她没有眼花，是他。
长睫毛动了动，她很快就移开视线，低头看向怀里的小柚子。
小柚子伸长脖子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两只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有神。
张雨欣刚想把她抱开，她就张大嘴巴要哭。
张雨欣没办法，只好抱着她站在窗边。
就在这时，陆海宁忽然转过身来，抬起头，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她家楼层并不高，再加上四周住户的灯都熄了，因而她这儿格外显眼。
陆海宁心口动了下，他看到了她的女儿。
因为雾气的缘故，他看得并不真切，但他还是看到她女儿一个劲往窗户上扒，在她怀里很闹腾。
小丫头的五官很漂亮，虽然没长开，但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陆海宁仰着头，薄唇紧抿，香烟在手指头燃烧。
烟雾缭绕时，他就这样抬着头，月光在他清冷的脸庞上洒下一层浅浅的光。
张雨欣没有看他，低下头。
小柚子一个劲儿往窗户上爬，恨不得爬出张雨欣的怀抱。
张雨欣抱紧她：“小柚子，乖，咱们该回被窝里睡觉了。”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抱小柚子走时，这小丫头“哇”一声哭出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张雨欣有点气，瞬间觉得这丫头像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是真得在生小柚子的气。
但不过几分钟后，她叹了口气。
小孩子，懂什么呢。
张雨欣又重新把她抱到窗户边，小家伙用手捂脸，逗张雨欣开心。
张雨欣再有天大的气也消了，她笑了，亲了亲小柚子的手。
小家伙粉妆玉琢，一直用手碰窗户。
推不开，她就着急，一着急，就想哭。
楼下的陆海宁看得一清二楚，灯光中，张雨欣身影曼妙而修长，她抱着孩子的样子很温柔。
一支烟抽完，陆海宁又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再一次点燃。
烟雾和水雾交融在一起，不辨踪迹。
他的额发湿了，被白雾打湿了，可他像是浑然不觉，一直站在光秃秃的树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雨欣拉上窗帘，将小柚子带回房间。
果不其然，小家伙开始哭，哭得小脸通红。
“小柚子，你再哭，妈妈就不要你了！”张雨欣心里头像压着一块石头。
小宝宝哪里买账，哭个不停。
张雨欣喂她喝奶也不喝，给她玩具也不要。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只好任由她哭，一直抱着。
张管家听到哭声，披着衣服走出来：“张小姐，小柚子饿了吗？”
“没，就是有点闹。”
“我来抱吧，你去休息。”
张雨欣摇摇头：“我睡不着，我抱也一样。”
“你这段时间睡眠不好，还是多休息休息，我可以照顾的。”张管家让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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