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打他们，我就让出租车立即掉头，大不了跟我回村子里去。陆海宁，你怎么一点信用都没有，不是说好了不打的吗？”
“我说不会训他们，但没说不打。”
“你不可理喻！他们都跟你道歉了，也知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他们来见我，你没错吗？虎隆说你很多天没回家了。”
“那他怎么不来公司找我？”
“你的公司宝贝得很，谁敢轻易过去。”
“你别再给他找借口，八岁就这么调皮，以后我是不是管不了了？”陆海宁很生气，吓得陆宅的佣人不敢靠近。
“可他跟你道歉了。”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规则做什么？嗯？”
“那你有本事也别跟我道歉啊！你做过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既然道歉没用，那你还跟我道什么歉，我是不是也不用原谅你？”张雨欣鼻子一酸，眼睛不争气地红了，两个宝宝那么可爱，陆海宁怎么下得了手？尤其是虎隆，至今还没有叫过她几声“妈妈”。
她哪里舍得。
陆海宁噎住。
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小心翼翼道：“咱们不吵，好好商量。陆虎隆今天背着家里人出去，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对，更何况他和小柚子都还小，小孩子容易出事，你这么明事理，肯定是知道的……我不会下狠手，但肯定要教训，不然怎么长记性是不是。”
张雨欣不吭声。
陆海宁慌了，连忙又解释：“雨欣，一码归一码，今天这事确实是两孩子做的不对，再说……我还没训他们，他们也还没到家。”
“你是他们的监护人吗？”张雨欣发问。
“当然。”
“那你没有尽到监护责任，谁罚你呢？”
陆海宁：“……”
“今天这事就过去了，虎隆和小柚子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家，你不可以再训他们，好好跟他们相处。还有，你很多天不回家，如果你真得不喜欢这两个孩子，我带他们走就是。”
“……”陆海宁默，他错了行吗？
显然，张雨欣也生气了。
“我这段时间工作很忙，之前不忙的时候，每天都有回来陪他们，你不能听信陆虎隆的一面之词。”陆海宁真得很想揍那个小子，今天不知道说了他一些什么坏话，“我要是不喜欢他们……不，没有这个可能，我是喜欢他们的。”
嗯，喜欢到此时此刻只想揍陆虎隆。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啊，说不定你陆总不喜欢他们俩了，想在外头再生几个。”张雨欣淡漠道。
“不会，我看他们是越看越喜欢。”陆海宁微笑。
很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嗯。
“那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你说的是。”陆海宁道，“还在榕城？”
“嗯，明天早上回村子里。”张雨欣看着窗外的明月，眼神明明灭灭。
“我可以去看你么？”
“不要。”
“知道了。”陆海宁不会强迫她。
又问了她几句，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陆虎隆背着书包，牵着小柚子的手在客厅门口出现。
小柚子开开心心，啥也不知道，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海宁，兴高采烈地就想扑过去。
但陆虎隆瞧着老陆的脸色不对劲，黑着呢，很冷漠。
于是，陆虎隆死死拽着小柚子，不让她扑过去，还小声道：“你爸现在就是只狼，不能过去。”
陆虎隆的声音不大，陆海宁没听见。
不过小柚子张大嘴巴：“粑粑怎么是狼。”
陆虎隆：“……”
简直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算了。
陆海宁一个刀子般的眼神飚了过来，陆虎隆立马低头，不敢对上。
“过来。”陆海宁淡淡道。
小柚子挣脱开陆虎隆的手，屁颠屁颠跑过去，扑倒在陆海宁的怀里：“粑粑，小柚子想你。”
好多天没见到了呢。
陆海宁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唇角是上扬的弧度：“爸爸也想你啊，吃晚饭没有？”
小柚子乖乖点头：“次过了。”
“陆虎隆。”陆海宁抬头，声音低沉有力。
“在。”陆虎隆抓着书包带子，慢吞吞往沙发走。
小柚子从陆海宁的怀里跳下来，拉住陆虎隆的衣角：“哥哥，礼物，哥哥。”
小柚子站在空地上，仰着头，天真可爱。
陆虎隆这才把书包放下来。
小柚子去拉书包拉链，“哗啦啦”，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了下来。
陆海宁皱眉：“买了什么？”
“好次的。”小柚子蹲在地上，“给粑粑的。”
小丫头抱起一盒榕城的特产玫瑰酥，丢到陆海宁的怀里。
陆虎隆没说话，但也没阻止小柚子拿东西给陆海宁。
看着可爱的女儿，陆海宁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还能跟这两个小不点生气么？
之前还说要饿小柚子一顿，如今倒想饿自己一顿，女儿这么可爱，他也舍得饿？简直是魔鬼。
小柚子不停地把地上的东西往陆海宁怀里搬，一边搬一边还自言自语：“这个四好次的，这个四玩的，这个四……不知道。”
等把东西都搬到陆海宁的怀里，她才心满意足，一脸求表扬的小模样，大眼睛又萌又亮。
陆海宁低头看着，还真是什么都有。
都是榕城的特产。
好几样东西张雨欣跟他提过很多次，她说很好吃。
“都是九九买的。”陆虎隆怕他不要。
“哦，都是给我的？”
“其实不是。”陆虎隆耿直地戳着陆海宁的心，“带回来给我和小柚子瓜分的，不过你要是喜欢就都给你好了，反正我们今天吃了很多。”
陆海宁：“……”
“我们次过了。”小柚子眨眼。
陆海宁默，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训他们一顿吗？为什么反过来被他们俩欺负了？
“爸，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楼洗澡去。”陆虎隆道。
“今天玩得很开心？”陆海宁终于发问。
“嗯。”
小柚子也点头：“开心。”
陆海宁想飙脏话，所以就他一个人不开心？
“九九带你们玩了一天？”
“是的。”
“行了，你上楼洗澡去吧！”陆海宁完全没有跟陆虎隆说话的欲望。
“好。”陆虎隆乖乖上楼。
小柚子又扑到陆海宁的怀里：“粑粑，抱。”
“你妈妈今天是不是抱了你一天？”
“嗯。”
“她有夸爸爸吗？”
小柚子绞尽脑汁想了想，表情严肃，想了半天，摇头：“没有。”
“……”
小柚子拆了一包好吃的薯片，喂陆海宁：“粑粑，好吃的。”
陆海宁嫌弃地皱眉，他怎么会吃薯片这种东西。
小柚子一脸受伤的表情：“吃呢，吃。”
陆海宁无奈，只好咬住，吃掉。
陪着小柚子玩了一会儿，他才让佣人把小丫头抱走，自己一个人去了书房。
他还是决定跟陆虎隆好好谈谈，不然一个八岁的孩子真是不懂做错事的后果。
女人都是感性的，以后他要是教训陆虎隆，可不会再跟张雨欣说了，差点变成张雨欣教训他。
陆虎隆洗完澡，带着一身的沐浴露清香。
他吹干头发后就去琴房练琴，弹了一会儿钢琴，有些手生。
“心不在焉的，我几天没回来，你也没进步。”陆海宁倚靠在琴房门口，看着钢琴前坐着的小家伙。
陆虎隆停下，转过头看着老陆，没吭声。
“为什么心血来潮去找九九？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
“想她了，没别的。”
“方式有很多种，你却选择了对于你这个年纪而言最偏激、最不安全的一种。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和小柚子被坏人盯上，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陆虎隆看着他，“但我并不是一意孤行，我有跟九九做商量。”
“你这次是商量了，但你能保证以后有任何事都跟你爸妈商量吗？”
陆虎隆撇撇嘴，他说不过老陆。
“我并不想训你，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子，盯着你爸的人很多，盯着你和小柚子的人也很多。虽然你爸一直在尽力保护你们，但你们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你不是一直怪我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妈妈是谁吗？没错，我没法告诉你，我需要保护九九。”
“你不是也一直怪我把你送到训练场上去吗？那几年天海市不太平，我把你送过去一来是没有后顾之忧，二来，希望你能真正学会一些保护自己的技能，不要一出事就跟孩子一样哭。这几年太平了，我才慢慢让你和九九相认，告诉你们真相。你以为我的心不痛吗？你以为我看着你们母子分别心里会好受？”
“再怎么样，太平都是相对的，你爹身在高位，危险和威胁始终存在。但放心就是，只要我还有能力，就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不过前提是，你们也要好好保护自己。我能力再强，也顾及不到方方面面，你是哥哥，你不能带头破坏规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明白吗？小柚子那么聪明，她会跟你学。”
陆海宁嗓音低沉而轻缓，很有说服力和震慑力。
良久，钢琴前的陆虎隆终于点点头，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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