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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广电小说网 > 反转在重生之后 > 第八十七章 三日期限,三方博弈4
 
  这短短的一天一夜中,除了冰城是由苏姚高调地派送镜子之外,人间也在木清和四方武神的马不停蹄的努力之下,家家户户的床角旮旯里都悄无声息地放上了一面镜子。

  “说来着实有趣,”凌绪坐在屋顶上望着圆月,束起的长发因为她的奔波而散落下来两缕,显得她似乎比平时要更加平易近人一些,“我们四方武神各守一隅,本以为会老死不相往来的。”

  “是吗?我可没这么想过。”宏英爽朗地笑了两声,“我只是懒得处理天界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人情世故,所以才懒得回天界的。”

  “可是你既为一方武神,总不免要与天界打交道的阿,”凌绪不解地看了宏英一眼,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揽住了宏英的肩膀笑问,“莫非之前一直是沈文在替你打理?”

  “哈哈,虽说一直听闻南方武神也是个精明能干的,没想到见了面才发现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宏英没有对她们谈论的问题作出回应,而是笑着道,“站在什么权位我不在乎,最终不过也只是一个位子而已,你倒下了,以后依旧会有人理所当然地取代你,这是无可厚非的。”

  宏英认认真真地转过头对凌绪道:“我原本就知道你在人间时便是金枝玉叶,但我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禾盛国公主,更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成神之后还费尽千辛万苦,忍气吞声地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还真的只是为了杀死一个人。”

  凌绪是当年的禾盛国公主这件事情,在日文被贬之后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天界津津乐道的并不是有人愿意蛰伏千年而为报仇,而是没想到人们印象中娇滴滴的公主竟然会是如今号令千军万马、说一不二的一方武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凌厉武将。

  而凌绪也正是在这件事情之后忽然把手中的权力全部交付给自己的心腹,自己则像与宏英相见恨晚般跟着她游山玩水,仿佛这万人争破头的武神之位于她而言不过是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累赘,现在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卸下了一般。

  “我恨他,”凌绪轻笑着,弯弯的眉眼平淡地望着月亮,“恨了他一千多年。”

  明明应当是一句咬着牙根才能从齿缝里挤出的话,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时,却轻飘飘的,随着风吹散了。

  “你会有一天去杀了他吗?”宏英突然道。

  “不会,”凌绪毫不犹豫,“他这样的人,会被万鬼撕裂,烂在泥里的。”

  说完又转头朝着宏英坚定道:“我了解鬼域,成旻……他走不出来的。”

  宏英本还想着向日文那般把生命看做蝼蚁,一心只想着自己一路顺风顺水的人,是不会隐没在漫长的时光里的,总有一天,他还是会披着人皮,脚踏无辜性命的鲜血,一步步走回天界。

  但是她看到凌绪不容置疑的目光的那一刻,她忽然就莫名其妙地动摇了。或许是因为她并不了解鬼域,又或者是她潜意识里就相信了凌绪太过了解鬼域。

  “你……除了与他们一起布下了阴阳阵之外,还做了其他什么吗?”宏英问道,“为什么会这么了解鬼域?”

  “你忘了,其实我也算是从鬼域里出来的人。”凌绪叹了口气,“不然你以为悦衍国公主……也就是言汐,她为什么会对流放日文的这个决定没有异议?她应当是这世上最痛恨日文的人了……她更了解鬼域,所以比起让他死,流放更解恨。”

  凌绪说完之后,两人之间就陷入了一阵沉默。夜晚凉风习习,几朵云轻悄悄地遮住月亮,又轻悄悄的被微风吹开,辽远广阔的人间在这个夜里也进入了难得的苍茫的寂静之中。仿佛在这个所有仙神都疲劳奔波的夜里,终日忙碌的凡人第一次全都默契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宏英的右耳微微耸动了一下,她站起来拍拍衣袍,道:“沈文那边也完事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有镜子了。”

  “嗯,那就下一步吧!”凌绪往前走开两步,忽然转过头问,“你为什么会选择相信镜妖,而不相信天帝?”

  宏英明显没意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愣愣地呆了一会儿之后反问道:“你呢,为什么帮魔尊?”

  “我不是帮魔尊,我是要还言汐人情。”凌绪打了个哈欠,“因为她把日文交给了我处置。”

  “就这样?”宏英笑了笑,“万一她要毁灭三界,你也得帮?”

  “我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牵挂的。”凌绪苦笑着耸耸肩道。

  宏英从凌绪落寞的神色里看到了时常出现在言汐身上的懒散,或许她们两个在本质上便是一类人,所以才会这么不看后果,不论将来地往前走吧。

  “我也是因为言汐,”宏英道,“我本是冰城护城将军。”

  宏英入神已有千年之久,是四方武神之中最早担任职位的一个,但却也是天界背景最干净、最查无可查的人之一。

  她目光深远而平静,一袭长发随着凉风微微拂动,挺拔的身影显出一种奇异的伟大风姿,似乎她生就是踏遍河山的人。

  “我当年没有守住我的家,也护不住那些信任我、拥护我的百姓,我眼睁睁看着他们饱受魔气的折磨,一点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宏英平淡的语气里藏着如轻烟一般的愧疚和伤感,但她的神色自若,如同只是讲一件事不关己的历史事件,“我死之后遇到了恰好路过的维焱天帝,他顺手便救了我……自那以后,我便勤勤恳恳地修炼,念着他的恩情越走越高,想要当面表示感激。”

  “可是造化弄人,没想到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但以后也再也没有遇到过。”宏英道,“可我坚信他还活着,在没有人能留意到他的角落里轻轻松松地打理着他的小天地。”

  一千年时光于仙神而言长不长、短不短,相对于日新月异的人间而言,人人长寿的天界几乎处于停滞状态,每个人都一心以自己的方式度日。有的漫无目的地在三界各处游荡,有的夜以继日地在岗位上奔波,有的则守着手上的权威小心翼翼地操持。

  而宏英则几乎是活成了三种状态的合体,她曾经一心一意地修炼,一点点从数以千计的仙神之中走上武神之位,可站在这个位子之后反倒又像是忽然失去了目标一般,对天界采取观望而疏远的态度。这其实并不利于她的权威树立,可却也正是因为她这种恰到好处的疏远,加上光明磊落的行事风格,使得她似乎是独立于天界朝政之外的一股势力,为天界所敬重,就连天帝也对她礼待有加。

  “你只是为了当面与维焱天帝道谢?”陵绪轻轻挑眉,不在意地嘲笑道,“还说我处心积虑杀一个人很不可理喻,没想到回过头来反倒是你的理由更加说不过去。”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说不过去,”宏英边说着手上的咒语不停,一个瞬移咒出现在两人面前,“就像小时候为了同小伙伴打赌的那两颗糖,就拼命背书一样。”

  说完,两人都笑着消失在人间的屋顶。

  言洲和无为放着满屋子的灵识不管不顾,认认真真地站在缘起殿大门前观赏着两位武神离开的一幕,脸上的神情与欣赏一出戏剧如出一辙。

  “这下找到原因了,”无为叹着气道,“还真是多亏了武神们那么迅速的行动。”

  “是你动作慢!”言洲嗤道。

  “嘶----”无为抓着胡子,刻意忽略言洲的嘲讽,道,“我曾经跟木清打赌,说这两位说一不二的女武神一定是一山不容二虎,必定会有你死我活的那天。但是现在看这个走向,我怕是赌输了……你什么表情?”

  言洲翻了个白眼:“你打赌经常输吧?”

  “……你怎么知道?”

  “眼神不好使,”言洲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两人明显就是同一种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山,怎么会跟你们这些没见识目光短浅的人争?”

  目光短浅的无为被气到嗷了一嗓子,然后忿忿地整理灵识去了,一边收拾一边嘟囔着:“你姐和镜妖出的这是什么鬼主意,就因为你们把凡人的魂魄收进镜子里,所以他们的灵识才会被挤出来的,看把我折腾得眼睛都花了!”

  “镜妖跟你师尊有什么关系吗?”言洲踢了踢脚边的一堆灵识,给自己腾出一个落脚的地方,“为什么收进镜子的魂魄会挤出灵识到缘起殿?”

  “因为灵识本来就是魂魄的一部分,我们缘起殿从凡人的魂魄中抽出一根灵识,并不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你也可以理解成我们是从他们不断变化的记忆里抽出其中一丝被他们丢弃或是遗忘的一根,作为一个魂魄的标记,仅此而已。一旦他们的魂魄收到影响,是惊吓也好不适应也好,或多或少会影响他们的记忆。平时我和阿嘟是一个个人抽,也就是一根根丝线出现在我们手上。但是现在基本全部人都收到了影响,那么那些被丢弃的灵识就会循着痕迹全部逃到缘起殿来。”

  言洲拿起一根发着微光的灵识,仿佛是夜空里的满天星辰汇聚在一根手臂长的丝线上面,带着微不足道却绚烂夺目的琉璃色彩。

  “好看吧?”无为一丝不苟地整理好一把之后放到一旁的匣子里,周围星星点点的光亮把他笼罩其中,“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点点被遗忘的时间,但是却包罗了他们当时自己心里最真实最饱满的情绪,是他们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和空间里所接触到的所有人和物的总和。即便被遗忘了,那也是那一刻里最美好的瞬间。”

  “嗯,好看,”言洲简短地附和了一句,问道,“可是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无为听到那么敷衍的回答时有瞬间的不悦,但听到言洲的疑问之后又忍不住嘚瑟地卖弄起来:“你听过乾坤鼓吗?”

  “知道,就是用这玩意做的。”言洲想起自己曾经被这东西压在山体里就简直火冒三丈,“除了弄这个还有什么用?”

  “唔……我想想该怎么说。”无为把装满匣子的灵识搬进殿里的一个柜子里放好,然后又小心地捡起脚边的灵识一根根捋直,“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师尊不告诉我。”

  言洲:“……我还没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装作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明明除了满脸皱纹和满头白发的岁月痕迹就没有留下一丁点知识的残留,还真是只能卖老了。”

  无为:“……我想问,你是看见谁都这样想要气死他,还是只有对我这样?”

  “对谁都这样。”无为听了这句之后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后半句噎了回去,“看你尤其不顺眼。”

  “……咳,我曾经翻遍古籍……”无为僵硬地转移话题,“话说这灵识还有一个作用的,只不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作用?”

  “织梦。”

  “什么东西?”

  “传说上古天神们很欣羡凡间性命的绚烂夺目,曾终日站在天界之上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后来才发现了被他们自己遗忘的灵识,这才想着可以收集这些灵识供天神自己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消遣。”无为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段灵识中几乎就可以包含这个人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的喜怒哀乐,如果用这段灵识来编造他的一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天神们都这么无聊嘛?”

  “收集的灵识多了,也就相当于收集了无数人的一生。天神们用手上的神力编造灵识,用它们炼成丝线……或者毛线,用它们来编织成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这些东西是按照天神梦中的物品织的,那么也就可以编织成他们自己想要的那个梦。”

  言洲盯着无为,难得没有呛嘴,而是顺势问道:“你见过吗?”

  “我不确定,”无为看着手里的灵识,仿佛陷入一段回忆里,“太子殿下,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山上住的那个小院子吗?”

  言洲点点头,问道:“那个院子是灵识编织的?”

  “不知道,”无为抬起头凝视着言洲的双眼,似乎能从那双美丽的竖瞳中看到久远的过去,“但是你想想看,后来你回去之后,还能找到它吗?”

  “不能,”言洲眨了眨眼,微笑着朝无为道,“但你别忘了,那个金竟道长是镜妖。我现在也能甩甩手给你一个房子,然后你明天就找不到了。”

  “……不是同一种!”无为反驳,“我活了这么多年,就算当时不明白,我后来也能区分得开哪些是妖术哪些不是好吗!”

  “那你分分我这金色的法光是不是妖术。”言洲凭空抓起一把金色长剑甩到地上,“你区分!”

  无为咽了口唾沫,忽然不着边际地问道:“你跟你姐姐吵架的时候,谁赢?”

  “……我没这个胆。”言洲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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